周爸爸有意发展一下闺女的爱好特长，就问她有没有想学的，举例道：

    “乐器，舞蹈，绘画，书法？”

    女孩子学的最多的特长班就是这几个。

    花哨听到这几个词头都大了一圈。

    现实生活中她十五岁之前就是跟妈妈桑学过。

    虽然不精，但也拿得出手。

    但扪心自问，她真的很讨厌这些。

    她没啥艺术细胞，又没啥文化，什么高雅艺术，吟诗作画，她听了就牙酸。

    硬着头皮学也不过是为了赚钱钓祖宗。

    “不喜欢。”花哨很诚实的说。

    周爸爸见她神情认真，倏然意识到自己的教育缺陷。

    女儿虽然慢慢走出以前的阴影了，但是跟同龄的女孩相比缺少了点朝气。

    于是他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晚饭之前，花哨就看到了好几大张密密麻麻的计划表。

    花哨看了下时间，发现就是她暑假这一个月。

    日程详细到每个小时，玩完去吃什么，去哪休息都写得十分详细。

    周爸爸说干就干，上网购置了一批户外旅游的装备，隔天都送到了家里。

    父女同款，花哨也获得了她人生中第一双粉红色的登山鞋。

    周容修让女儿换上，给她系好鞋带说：

    “站起来走一走，不舒服就换下来。”

    花哨瞅着粉嫩嫩的鞋子，又看看刚给她系完鞋带站起来的爸爸。

    咧嘴笑着站起来在客厅里跑了一圈，还做了几个三中广播体操的动作，弯着眼睛说：

    “舒服！莫得问题！”

    周容修看着她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

    康阿姨看着堆了小半个阳台的装备，心疼的抽了抽气。

    包装都非常好，一看就是高档货，得小几万吧。

    于是整个假期，周容修都带着女儿四处旅游。

    一起去的还有骆棋一家。

    两家像是早就商量好的，装备都买的一样的。

    花哨开始还有点抵触，因为这些地方她现实世界不知道去过多少次。

    但很快，她就发现，

    同样的景点，和不同的人去，就是另外一场旅行，或者说是另一个人生。

    在此之前，花哨对于“礼貌”“教养”的认知只停留在听话懂事的层面。

    直到这场全家人的旅行开始后。

    周爸爸抽烟，这是官场上必不可少的，戒不了。

    但他从来不在公共场合抽烟，尤其是人多的旅游景点。

    如果是在户内，他一向是先开排气扇或者开窗再抽烟。

    不管是住民宿还是酒店，临走前还把床铺收拾干净，带走自己的垃圾，开窗通风。

    还有一次他们去海边的一家“鱼池”餐厅吃饭。

    这个餐厅是需要光脚进去的。

    由于花哨在沙滩疯玩了一下午，少不了沾一脚泥沙。

    旁边的服务员小姐姐说没事，泥沙是可以带进去的，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清理。

    但周爸爸还是拉着她，把她这么大一个人抱在腿上，用纸巾把她的脚一点点擦干净才让她进去。

    花哨难得害臊，羞得几乎要把头缩进脖子里了，引来周围友好安慰的笑声。

    骆棋一家也是如此。

    吃完饭去看当地的马戏，花哨把吃完的薯片包装塞到旁边骆棋的怀里，让他充当人形垃圾桶。

    骆棋也不生气，边嘱咐她要注意卫生，边把所有包装垃圾叠成矩形，整整齐齐的放进喝完的奶茶杯里。

    但塞的太满了，他一松手弹了他一脸，前后座位的人都没能幸免。

    马戏结束被他妈训的狗血淋头，让他把垃圾一个个又捡起来，挨个给人道歉。

    有个阿姨看骆棋这么乖，临走还给了他一包奶糖。

    旅游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全家租了一辆小游艇逛沿海城市夜景。

    花哨趴在栏杆上吹海风吃雪糕。

    这一个月她算是玩痛快了。

    以前她去旅游从来没有计划，玩到哪算哪。

    但这次三个家长做足了功课，就连去游乐场先玩哪个排队时间最少都算了个清楚明白。

    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游了六个城市，上百个景点，几乎没有哪个小时是浪费掉的。

    旁边的骆棋抱着平板嘟嘟囔囔的算着这一路的开销。

    这是他妈给他的任务。

    他边写边问花哨哪哪哪一天他们干了什么花了多少钱。

    花哨把雪糕最后一口吃完，说：

    “你问我？你省省吧，我自己还有一个星期的账没记。”

    说完她正要把雪糕棒当石子在海面上打水漂，但刚扬起手，她就顿住了，

    转手把它和袋子一起丢进甲板上的垃圾桶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船舱，暖暖的灯光，周爸爸和姑姑姑父不知道在聊什么，其乐融融的。

    期间老爹还喊她别对着风吹，小心着凉。

    花哨嗯嗯嗯的答应，咧着嘴笑，风一个劲的往嘴里灌。

    她坐在甲板上的栏杆上，背靠着海和夜空，歪着头对骆棋说：

    “跟你说个事。”

    骆棋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事。

    花哨说：“你抬头。”

    骆棋只好把平板笔放下抬头去看她，结果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心脏吓出来。

    她坐在护栏上，身体前倾，眼看着就要一头栽进水里——

    骆棋吓的心肺齐飞，丢了平板从座位上弹起来去抓她。

    这里可不是小河小溪，水还不知道多深呢！

    花哨在快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双手抓住栏杆漂亮的打了个转，稳稳的蹲在只有三指宽的栏杆上，

    她瞧着骆棋吓凝固的脸，恶作剧得逞，笑得见牙不见眼。

    骆棋：“你有病呢吧！”

    花哨笑道：“有啊，没病谁蹲栏杆上吓人。”

    然后在栏杆上直接躺下，半条腿在栏杆外面摇摇欲坠，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骆棋也感觉到她似乎特别开心，也摸准了她一开心就喜欢闹着周围人玩，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拿起平板，见没摔坏，松了口气说：

    “你别那样躺着，待会舅舅看到了肯定说你没规矩。”

    花哨全当做没听见，边晃腿边问：

    “骆棋，我这人是不是特别无聊？”

    骆棋继续记账，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道：

    “还行吧，就是幼稚了点。”

    花哨闻言，唰的起身，瞪着他说：

    “幼稚？”

    谁知就在这时，对面一艘游艇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男声：

    “不无聊，不幼稚！”

    这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带着隐隐的笑意，扬起在海面上，随着海风吹到游艇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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