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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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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慢慢变成了一种灰色,让人心情莫名的阴沉,尽管明天是那一个大喜日子。

    太阳慢慢落下,最后一夜。

    阿滨站在小旅馆的窗前,看着那缓缓落下的太阳,很是和谐的画面,但是却给他一种数不清的伺机而动的感觉,就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般。

    而他,或许变成为了那风口浪尖的最致命的一根引线。

    郭野枪还没有回来,说是去弄两瓶酒,阿滨则一个人守在窗前,透过这么一座小小的窗户,静静的看着这一座叫做京城的城市。

    的确,这里的夜好似胜过一切的美,但是美好背后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就算是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是黑?还是白?还是那一片精致的灰。

    他只知道,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在寻找着什么,找了许久许久,一路上或许会得到很多东西,但在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又会丢失更多的东西。

    一直走到最后,让一个人真正铭记着的,反而不是这个过程所感受的幸福,反而是在这么一个过程之中所感受到的痛苦,尽管多年过去,但当年的那一份心痛,却在想起时,不弱于曾经分毫。

    所以每一个人,无论是否罪孽深重,好似优伶一般在这个江湖沉沉浮浮,似乎都值得怜悯与同情,但却并不知道救赎。

    电话声吵到了他,是一个完全未知的来电,阿滨看着这个号码,沉默了许久许久,似乎在考虑着该不该接。

    震动声一次一次把他拉回现实,又让他沉沦,最终阿滨还是按下了接通键,慢慢把手机放到耳边,然后听着对面的沉默。

    阿滨一脸的莫名其妙,却耐着性子没有挂掉这一通电话,一直到最后,对面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你可让我损失了一员爱将。”

    好似尘封了多年的回忆一瞬间的被打开,然后如同洪水一般的宣泄出来,阿滨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脸的震惊。

    那个声音,他怎么会忘记,又如何会忘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年,你不该离开。”他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其中的复杂,让已经站在了门口的郭野枪都无法真切的感受。

    “我反而觉得我当年离开,是很正确的选择,那个老头子,不值得我为他搭上前程。”骆擎苍说着,他的声音之中并没有夹杂任何的感情,乍一听好似机器所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而阿滨却慢慢攥紧手机,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我会让你回去了的。”

    “能不能让我回去,就看你的本事了,你以为你能够斗的过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赢过我一次,任何一次都没有,所以这一次,你还是会输。”对面传来了骆擎苍那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只不过其中的笑意,却是那么的冰冷,好似来自于冰天雪地一般。

    “赢你一次,也就足够了。”阿滨毫不忌讳的反驳着。

    骆擎苍笑了,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笑过之后说道:“我等着那一天,但是那一天恐怕很难来了,我打这个电话只是单纯的告诉你,明天的婚礼,有一出好戏,我可不希望你错过。”

    阿滨听着,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明天,他的敌对名单上,除郭家跟李家,还多了一个更加棘手的存在,那么便是骆擎苍。

    “你想要做什么?”阿滨极力控制的情绪说道。

    “不做什么,至少我也没拿你怎么样对吧?当年是我因为一些个人利益送出去了郭银铃,想不到偏偏让她捡回来了你这么一条烂命,看来那个老头子常常所嘟囔的造化,并不是什么无稽之谈,不过当年我既然有能力把她送出去,现在自然便有能力让她在这一场婚礼上消失。”骆擎苍说着,声音之中好似有这样一种让人内心发毛的张力。

    “我会守住她。”阿滨直截了当的说着,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也便是他背负着前进的东西。

    “守住她?你拿什么守?就好似两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在你的眼前?那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想想真是让你折磨,阿滨我真不知道这两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觉得让你活下来,不是我最大的不幸,而是你最大的不幸。”骆擎苍讽刺的说着。

    阿滨的牙齿在咬着作响,手几乎要把手机给攥碎,他的表情慢慢变的狰狞下来,然后声音冰冷到极点的说道:“我活下来,是为了把你的人头带回小兴安岭。”

    “那么你就必须过了明天那一关,特别说一下,明天我也会参加那一场婚礼,我喜欢看着这么一个女人支离破碎的样子,你来不来无所谓,反正对于你来说,失去挚爱,只是家常便饭而已。”骆擎苍微笑着说道,好似魔鬼的低语。

    “我一定会去,绝对会去。”阿滨直接答应了下来,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骆擎苍则笑道:“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你却变了。”阿滨声音冰冷的说道。

    “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战胜我!”骆擎苍突然厉声说着。

    阿滨听着他声音之中的浓浓死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沉重,几乎是一字一字说道:“骆擎苍,我要你仔细看好,变成利剑的我,仔细看好你的死亡!你觉得杀死我?我将碾碎你的尊严,我将掏空你的心智,甚至你的记忆,也要被我践踏!让我看到你绝望,从现在的开始,到这一条路的尽头,我将要杀你,一遍又一遍!”

    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乃至连站在门前的郭野枪,都有几分无法适应,当年一直有人说着,陈天师到底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一个名震京城的骆擎苍,但就现在看来,似乎眼前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

    此刻,郭野枪似乎能够想象的到,在电话的那一边,那一个因为这可怕的杀气而浑身颤抖的男人,这一盘棋,还没有输,棋子还在前进,木已成舟!

    挂断的电话,却并没有挂断这么一段恩怨。

    阿滨深深吸着气,脸上的愤怒似乎在燃烧着,成为了一种火焰,而郭野枪则站在阿滨的身后,看着那个颤抖的背影,表情苦涩。

    “郭叔,明天,我必须要去了。”

    “陪你耍耍。”郭野枪放下酒瓶说着,脸上的阴沉好似被什么打破,然后笑了。

    阿滨慢慢转过头,脸上是愤怒已经消失不见,陪着郭野枪坐下,两瓶原浆酒,一包花生米,聊着一个不算是多么有营养,又偏偏会爆出些几分感伤的故事。

    在踏到了这个江湖的第三个年头,他喜欢上了酒,一种曾经认为代表着大多堕落的东西,而阿滨的喜欢,则跟大多数人都不同,并不像是李般若热衷那一份醉生梦死,也不像是郭野枪这般热衷那一种被酒带走的悲伤,而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酒中的辛辣与苦涩。

    因为醉三手,让阿滨对酒有了一种免疫力,其实郭野枪也是如此,所以两人就这样大口大口喝着,好似白水,却在下了喉咙的时候,被这一种苦涩杀的整个身体都为之颤抖。

    “比起小兴安岭酿的女儿红,这差远了。”郭野枪放下酒杯,抓起两个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脸感叹着说道。

    阿滨脸颊微红,陪着郭野枪笑着,然后把一次性酒杯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感受着那一种火辣辣下肚,用了许久才消化下去这一份肠子都在燃烧的感觉,舍命陪君子一般。

    而郭野枪却并没有劝酒,而是再次给自己倒上最后一杯,这一瓶一斤的原浆酒也见了底,然后点燃一根红河烟,好似一个糟老头一般抽着,在烟雾之中一脸感慨的对阿滨说道:“要不要听一个没什么好聊的故事。”

    “郭叔,你说吧,我听着。”阿滨也给自己倒上这么满满一杯,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瓶,或许是酒精的刺激下,不管这个故事如何沉重,他都愿意承担着。

    “我父亲是一个兵,地地道道的老兵,肩膀上扛着不知道多少勋章,只不过人太直,最后混成了一个小贩,我母亲在我六岁时死在了一场车祸,一个富二代肇事逃逸,第二天有人拿了一笔钱,让我父亲不了了之,那钱,他没要,但是官司打到最后,还是输了,他的荣耀,跟这个社会的势利比起来,比什么都要不堪一击,最终只判了那个富二代三年,也只有三年。多年后,他才告诉过,当时其实我母亲车祸后并没要死,而是因为他的逃逸造成了死亡,他说他都知道,我恨他,恨他的无能为力,恨他守护不了这么一个家。”

    郭野枪说着,这是一个在踏入到这一个江湖,这一个武林,从来没要对人道的故事,拿起那一次性杯子,一饮而尽,酒的火辣,却怎么都打消不掉他眼神之中东西。

    在这么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为了生活而不择手段,而他却是为了忘记,而不择手段的活着,所以他的人生,充斥着颓然,堕落,以及血腥,企图麻痹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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