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根筷子
雨仍旧下个不停,同样是一辆车飞速行驶在雨幕之中,只不过是车中却是不相同的人,只不过气氛却有那么几分微妙的相同,似是相同的凝重。
开车的李般若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沉闷,好似憋了满满一大肚子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够随着这沉默而沉默着。
车子在十字路口缓缓停下,看着红灯不停闪烁的数字,他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马温柔。
马温柔则瞧着这个憋不住的家伙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的东西,不比你多多少。”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阿滨真正的身份对吧?”李般若说着,有一种在一步步迈入这个女人圈套的感觉,而这个女人真正的高明之处,便是即便是告诉李般若这是一个圈套,李般若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够一步迈进去。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我是在一个醉汉口中确定了他的身份,而且这天底下,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同他这般追逐三字剑。”马温柔说着,并不觉得这一种欺骗多么可耻,这本是李般若翘起脚尖都碰触不到的世界,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绿灯闪烁,李般若只能默默再次发动车子,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恩怨,这个陈天师又是何人?”
“真想知道?”她一脸玩味的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李般若,好似看着一个刚刚触碰到这个世界,对于一切都无比新奇的孩子。
李般若停了那么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头子有着三个不和的儿子,常常打到头破血流,乃至这个老头子常常暗自神伤,他活着的时候还能够管住这三个儿子不让其胡作非为,但他老了,能活几年,只是看天意,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拿出三根筷子,让这三个儿子抽签,三根筷子上分别做了记号,他让告诉这三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最后的遗嘱里留下了什么记号,这三个儿子谁有这个记号的筷子,就得听谁的。”马温柔说着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故事。
而李般若则津津有味的听着,甚至忘记了点燃嘴边所叼着的烟,很是迫切的说道:“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三根筷子,三兄弟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图案,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谁也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互相提防着,遮掩着,因为这个老头子德高望重,所以三兄弟最终在全村的注视下,欠下了那一份状纸,最终就由这一根筷子来继承老人的一切。往后,这本来飞扬跋扈的三兄弟,开始收敛起来,一个个在老人面前低眉顺眼,所为的便是希望在老人临终前,能够在遗书上留下一个自己的图案,而这个家族,也在三兄弟互相争宠下,成为了这个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马温柔缓缓说完这么一个关于三根筷子的故事,也许大多人认为,这个故事在这里便差不多结束了,但对于这个江湖来说,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李般若听完,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说道:“然后,这个老人死了,所留下的那一根筷子,却不见了。”
马温柔笑了,默默点了点头,大体也便是这么一个故事。
“所以说,有这一根筷子的人掏不出来,剩下的两个兄弟便不会服他,规矩是当年立下的,谁掏出这一根筷子,听谁的,但是这一根筷子掏不出来,这纸面上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奏效。”李般若听着,好像顺着马温柔的思绪,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
马温柔看着在某种意义上脑袋很是灵光的李般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猜猜这一根筷子,是丢在了谁的手中。”
李般若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事情,硬着头皮说道:“不会是陈天师的手中吧?”
马温柔点了点头,而李般若的表情已经无比精彩,他想过阿滨所背负的东西会很恐怖,但完全没有想象到磅礴到如今这个地步,虽然他不知道这三兄弟究竟是谁,但是通过这一些旁敲侧击,他便已经感觉到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庞然大物。
“陈天师洗不干净,成了众矢之的,即便是躲到了那个深山老林,这一段恩怨都没有放过他,而阿滨作为他的徒弟,从一开始便背负了为这么一个老头子讲清白的故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一个故事到底是否清白,我只知道,阿滨是陈天师最后的香火。”马温柔说着,这个故事,在京城相传了太多版本,但也唯有这个版本结合着阿滨这么一号存在,她才觉得有几分逻辑,但这关于三根筷子的故事到底牵扯了多少恩怨,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道疤揭开,所刺痛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在马温柔看来,这个故事无论怎么发展,到最后都是悲剧。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表情似乎用复杂都无法形容,他无法想象,那么一个每天都笑的阳光灿烂,好似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背负着这么一个故事,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滨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他,也是因为阿滨太过了解他了,所以才会选择沉默。
但这个故事,真的就该由那么一个只会傻笑的家伙来承受?明明心要比任何人都要软,偏偏要去面对这即便是无坚不摧都无法抵抗的故事,这让李般若一时为那么一个家伙有些心疼了。
而马温柔,则是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么一个心中在做着交战的李般若,至于她到底在想着什么,唯有她自己知道,也许是在琢磨着,这三根筷子的故事告诉李般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说,你现在还会站在那个家伙的身旁吗?”马温柔问道。
李般若在深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他扫了一眼满脸认真的马温柔,想着酝酿一会再开口,却直接脱口而出的说道:“这都是我欠那么一个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