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连声感谢，才又仔细地打量了下那个男子，虽然穿的有点花哨，可是笑容干净，牙齿洁白。

    离家后，第一次获得陌生人的帮助，让她感觉前路不是那么艰难了。

    她赶紧离开了排队接水的队伍，站的离花T恤有三步之遥。只见那男子熟练地撕开各种调料包，麻利地接满开水后递给她。

    柳绵绵想拿着泡面先走，又觉得不合适，只得忐忑地等着男子。

    男子见她仍在原地，又露出那口白牙说:“去那边人少的地方坐。这边人多，座位都是脏的。”

    花T恤很热情，话也多。自我介绍姓顾，让绵绵叫他小顾就行。家在离云城市十里地的永丰乡，说自己是跟着别人做防水的。已经在B市干了三年活了，对B市很了解。

    绵绵知道坐这趟车的都是云城市周边的人，所以也很放心地问了小顾很多问题，还有到了B市的注意事项，小顾一一耐心回答。

    听说绵绵的同学在超市工作，小顾就说：“女孩子在超市工作好啊，风吹不到，日晒不着。你去了，就让你同学去超市问问，他们还要人不？要是用人，你们就一块干吧。”

    绵绵听得也是连连点头，庆幸碰到小顾这么个热情的同路人。

    等大家陆续上车时，跟绵绵邻座一上午没怎么说话的中年男子开始跟绵绵搭讪，问她家在哪里？去B市的目的等等，绵绵寻思着都是老乡没有多想就老实的回答。

    “你到B市找工作的话，不如跟我去，我在一家特别大的娱乐城工作，那里面上班的小姑娘挣的多，还不累。”

    男子目光探究地在绵绵脸上逡巡。

    “主要是做啥？”绵绵问。

    “平时就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一点也不难，长的好看的挣得更多。”

    绵绵听明白了男子所说的工作，不再理他。

    男子见绵绵瞬间冷了脸，倒也没有生气，仍然不时地没话找话说，绵绵也只得勉强应付着。

    也许看出她内心的怯懦，男子竟然热络地把左胳膊放到绵绵座位的靠背上，从后面看俨然是把绵绵揽在了怀里。

    绵绵浑身不自在，只得把身子尽量往窗户边靠。

    看她不出声，男子胆子更大了，一边没话找话说，一边假装无意地把手放到她的右腿上。

    绵绵迅速往里收腿，男子竟然舔着脸说：“你这个样子，去B市怎么挣钱啊？”

    绵绵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感觉既羞愧又不安，想厉声呵斥又感觉很张不开口。

    突然，后座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回头见是小顾，小顾说：“咱俩换下座位，我想靠着窗户。”

    绵绵连声说好，赶紧起身，内心里对他再增几分感激。

    小顾换过去的时候，男子就那么僵坐着不起身。他大咧咧地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说：“好狗还不挡道呢？你不会让让啊？”

    男子见他凶悍，竟没作声。

    下午四点多钟，车子已经进了B市汽车站。

    跟着人群下了车，绵绵就感觉一阵热烘烘的汽油味扑面而来，熏的她想吐。

    扶着路边的树歇了足足有五分钟，小顾又热情地跑到路边的报刊亭买了瓶冷水给她。

    看她提着大包小包，路边就有人问，去哪里？打车吗？绵绵连连摇头拒绝。

    小顾说自己住通州，绵绵要去的白家楼是朝阳区的最东边，跟自己差不多算同路的，让绵绵跟自己一起坐车。绵绵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激。

    5点钟的B市，日头仍然毒辣辣的，照在脸上刺的人不敢睁眼。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淌，白色的T恤衫黏黏的贴着皮肤，让绵绵浑身不得劲。

    看着路上排成长龙的汽车，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绵绵感觉头晕目眩。不是有小顾在旁边不时提醒着，她真有点后悔自己独闯B市的冲动。

    绵绵见识了B市的公交和地铁的拥挤，到1号线地铁终点站后，小顾帮她打了一辆出租车，说自己要坐公交车去通州，俩人就分开了。

    刚坐上出租车就遇到大堵车，看到计价器上的数字一直往上蹦，柳绵绵就感觉心跳加速。

    绵绵一路上听着出租车司机的侃侃而谈，B市连出租车司机都如此博学多才，风趣健谈，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呀！

    晚上七点钟才到达艾莲所在的家家福超市。付了车费，绵绵拉着箱子往超市走，门口站着一个人让她把包存了才能进去。

    绵绵说她要找艾莲，听到声音的艾莲赶紧就跑出来了，见到她，艾莲高兴地嗔怪道：“咋这么慢啊？我都等得急死了。”

    说着话急火火地跟值班经理去请假。然后兴奋地牵着绵绵的手往家走。

    艾莲拉着绵绵的箱子，一边走一边兴奋地给她介绍周边的环境。

    绵绵也听得晕头转向，初来乍到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能记起她说的公园、超市、购物中心这些地方。

    被艾莲领着拐了几个弯才进到一个大院里。

    艾莲掏出钥匙，打开其中一间房门，绵绵粗略地打量了下房间。

    整个屋子只有大概二十个平方，一个铁艺的大双人床占去不少空间，床尾侧放了一个方格布的简易衣柜，很多衣服都挂在横跨整间房子的一根粗绳子上。

    靠门口的位置放了一个破方桌，桌子上是一个煤气灶。油盐酱醋和一摞不锈钢的大碗放在边上。煤气罐靠墙角放着。

    能看出艾莲为了迎接自己已经刻意拾掇了一遍，可是堆在床底的鞋子等杂物还是让这个逼仄的房间显得杂乱。

    见绵绵观察自己的住处，艾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租房子住，就这条件。每个月还200块钱租金呢。你把衣服啥的搁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带上，咱们出去吃饭去，这院子里有时候进小偷。”

    艾莲安排绵绵把行李放好，就锁上门去隔壁喊她公公一同去饭店。

    艾莲公公正在屋里吹着风扇看电视，见到绵绵赶紧出来寒暄：“来了？坐车不挤吧？”

    绵绵答：“不挤，还有空位呢！”

    艾莲公公就跟她俩说自己刚才煮了面条吃完了，提议艾莲带绵绵去附近的“潇湘苑”餐厅，说那里的菜不错。

    见公公不去，艾莲就拉着绵绵往外走。艾莲公公屋里的沥青和卷材的味道熏得绵绵头晕。

    绵绵问：“你不叫着建文吗？”

    “嗐！管他干啥，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回家，天天在外面跟一帮老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