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一听到“天女曦”三个字，一下子止住了脚步，转过脸来盯着段九。她的脸色突然变了，那张肤白如雪的脸，变的微红，那双晶莹剔透的眼，透出凶光。

    “你是谁？”小曦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段九见小曦作此反应，心中本是一惊，但立刻又觉得有丝惊喜，他反问道：“你真是天女曦？”

    小曦仿佛鬼魅一般，突然闪到了段九身前。此时，她手握一把金色的发簪抵在了段九的咽喉之上，她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可以将段九置于死地。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救自己的人会一瞬间变的要杀自己？谁会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展现如此惊人的速度？

    这猝不及防的进攻，令段九心中一颤，但很快这种紧张变成了激动，因为段九在那一刻仿佛知道了很多他想知道的东西。他平静的问道：“移步魅影？暗杀术吗？”

    暗杀术是轻功武学的一种。没有灵脉和灵元的凡人，如果想获得力量的增强，苦练武学和强身之道是他们变强的唯一出路。而有一群专门负责做刺客的人，他们专门修习暗杀术，以获得速度上的提升，传言最强的刺客能达到瞬间夺命，眨眼封喉的能力高度。

    而小曦如今展现的无疑正是暗杀术和幻术结合的最强身法——移步魅影。此法施用者必须身手轻盈，走位迅速，加上幻术制造的残影，混淆人的判断，能在对手毫无察觉之下夺其性命。

    天女曦听到段九说出了她身法的名称，更为忌惮，遂将发簪更加用力的刺入了段九脖子中，此时段九的脖子已有鲜红的鲜血溢出。天女曦狠狠地盯着段九，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段九对“我是谁”这样玄妙的问题实在不知如何解答，只能说道：“我原本是要去找你的人。但现在，我跟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知道我叫段九，而我也只是正巧猜到了你的名字罢了。”

    天女曦听罢，眼中凶光更甚，显然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质问道：“你要找我？你是满春娘的人？还是说，你是王后的人？！”

    段九对此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坦白道：“我是“寨主”的人？”

    “寨主？什么寨主？你是山贼？还是马贼？”天女曦一脸不明所以，显然她对“寨主”闻所未闻。

    段九便更加是满脑子疑惑了，反问道：“你不认识“寨主”？”

    天女曦很直爽的摇了头，道：“不认识。”

    段九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愁，坦然道：“这样看来，我们不过误会一场，你我既非敌，又谈不上友，完全毫无瓜葛，你可以放开我了，小曦姑娘。”

    天女曦听罢，将信将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寨主是谁？他为什么要找我？”

    段九遇到这个问题实在百口难辩，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寨主”是谁，可他又确确实实为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卖命了三年。段九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说我不知道，小曦姑娘愿意相信吗？”

    天女曦怒道：“废话，你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替他来找我？”

    果然。段九心中满是无奈，这个也不能怪天女曦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凡是个人，必然都会对危及自己的事深究个一清二白。只是，段九实在不知道“寨主”是谁。

    段九原本是个精明的人，这时只要撒个谎，哄一下天女曦搪塞过去便可，但段九却不会这么做。他微微抬起了头，眼神依然不好意思看着天女曦，但是那份勇敢果断回来了。

    “小曦姑娘如若觉得我会加害与你，你刺下去便是了，我段九绝不怪你。”

    天女曦听了这话，心中一怔，手微微颤动，她没想到段九这么嘴硬，道：“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段九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我知道你敢，只是我真的无法回答你寨主是谁，也无法告诉你他为何找你，我只是一个接到任务就去替别人做事的人。如今原本找你的任务他已经对我取消了，所以，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其他歹念。”

    天女曦一时间犹豫难决，他见段九一副如此大义凛然的感觉，又想到他还有个妹妹，便觉得无法痛下杀手了。

    “你真的不是满春娘或者王后的人？”天女曦再次确认道。

    段九语气坚定，道：“我不是。”段九从未去过白夜楼，连满春娘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是她的人？至于王后，那更加不可能，他连踏入王城的资格都没有。

    天女曦慢慢松懈了手，她生性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就算她受过再严格的训练，她始终难以摒弃那颗善良的心，杀一个可能不坏的人，她完全做不到。而且段九口中的“寨主”，她意识里还是以为不过是某个山寨的寨主而已，山贼马贼她虽然厌恶，但未曾亲眼目睹他们干出坏事来，也不至于一棒子打死。

    做了一番极其艰难的心理斗争后，她才慢慢把架在段九脖子上的发簪松开了。松开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浑身无力，仿佛刚才与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疲惫。

    天女曦把发簪重新插回了她的发髻，最后一次警告道：“我姑且放过你。”

    段九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苦笑道：“多谢。”

    天女曦许是经历了刚才那一事，对段九也有了芥蒂，也不给段九察看脖子上的伤口，拿起桌上的托盘，默默离开了。

    段九招了招手，但天女曦似乎没看见，直接款步盈盈的推门而去了。

    望着天女曦的背影，如今段九却再也不是去欣赏美感了，他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现在脑子里全是问号。

    “满春娘，白夜楼？王后，奉景王？天女曦，寨主。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寨主”要我找到天女曦？又为什么中途收回了成命？”

    “为什么她会觉得我是满春娘或者王后的人？她又为什么如此惧怕这两人？”

    “为什么这样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会最厉害的暗杀术？她又为什么会在雨花阁？”

    段九搓了搓脸，繁杂的问题和线索，让他感觉头脑昏沉沉的。估计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吧，他如今连思考问题的精力都没有了。

    段九慢慢的把身体平躺下去，望着天花板，欲睡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