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摘掉耳机用力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之后又把耳机戴上，看着自己已经变黑的屏幕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的，哈哈。反正咱们今天也已经拿了不少的积分了，就当做做好事了。”大梦哈哈大笑，显然没有把这场战斗当回事，“可惜的是居然没有把对面打死一个，难道我的枪法真的这么差？”

    大梦式的幽默成功冲散了这一丝的尴尬氛围，王珂附和着大梦说道：“就是，我就应该多扔几个手雷的，炸死他们。可惜了我包里还有四个手雷没有用，早知道我直接扔两个火瓶过去也好。”

    “啪！”大梦一巴掌拍在王珂头上，嘴里叫着：“为什么不扔，放在包里让对方捡走叫资敌知不知道。”

    “还说我，你用不好狙击枪非要用，死了还留给对面，还有六倍镜，你才叫资敌，我跟你比算的了什么！”王珂毫不示弱，当下反击。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这么一闹，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了。

    忧郁的气氛更淡，陈杰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之后说道：“好了，现在没什么事情了这一场游戏结束的还早，咱们找点儿事情干。”

    “干什么？”李子仁问，“要不要再给我们讲讲战术和技巧？”

    “不了。”陈杰摇摇头，“咱们听歌。”

    “听歌？”李子仁心虚地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裁判，“现在比赛还没结束咱们就听歌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身后的裁判大概是看到他们队伍已经团灭了，所以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而是抬起头看着其他还在游戏的队伍。

    “没事的。”陈杰笑笑，然后找到了刚才那个和冰笑天聊天的对话框，在里面打了几个字“给我们放点儿歌听”。

    “听歌？”在后台的冰笑天自然是看到了陈杰给他发的这个信息，嘿嘿一笑之下，直接在播放器里面搜了几首歌下载下来之后就传到了陈杰他们四个人的电脑。

    几首歌的名字都是数字代码，陈杰收到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是想到冰笑天的品味，就算和他有些差异但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直接招呼四个人听歌。

    四个人闭着眼睛倚靠在座位上开始听歌，但是还没过去三秒，除了陈杰之外，李子仁大梦王珂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也在同时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操！”

    三个人的反应立即惊动了身后的裁判，裁判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陈杰赶紧睁开眼睛向着裁判说道，生怕大梦说出来什么说漏了嘴，同时也在给三个人打眼色。

    好在三个人都知道自己在顶风作案，没有说什么，只是借口自己的喝水呛着了，裁判最后才疑惑地又扭头看向别人那里。

    逃过一劫的陈杰赶紧在电脑上找着切歌的按钮，找了半天找不到之后才明白切歌按钮在冰笑天那边，而自己这边只能被动听歌。明白了这些的陈杰流着冷汗把耳机的音量开到最小，免得唱的正欢的龚琳娜老师用《忐忑》震碎了他们的脑浆。

    好在这只是冰笑天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在《忐忑》播放了有二十秒左右的时间之后又换成了另一首《浏阳河》。

    四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听歌。

    听了一会儿之后四个人感觉渐入佳境，身心都很放松。冰笑天找的都是一些老歌，旋律都很舒缓，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四个人都闭着眼睛听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裁判推了他们一下之后才发觉其他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场了。

    陈杰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跟在裁判后面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刚才差点就睡着了，看李子仁三个人的情况应该也是差不多。

    陈杰没有直接回到休息室，而是来到卫生间想要洗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在他洗完脸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冰笑天就在卫生间的外面，看样子是在等人，不用说是在等他。

    看到他出来，冰笑天笑着说：“怎么样，歌好听吧。”

    “好听，差点儿听睡着了。”陈杰撇撇嘴，“有什么事需要劳你大驾等我？”

    “有个人在门口等你。”冰笑天说。

    “谁？”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他，但是他很想见你。”冰笑天卖起了关子。

    “到底是谁，快说。”陈杰皱起眉头。

    “你猜一下，不猜多没意思。”冰笑天还是嬉皮笑脸的，看样子是不想说了。

    “那算了，你让他等着吧。”陈杰不想跟冰笑天废话了，转身就要离开了。

    冰笑天也不拦着，只是一副调笑的语气说着：“你确定吗？我敢保证你要是不去见他会后悔一辈子。”

    陈杰止住了脚步。

    要说这么多人中，对陈杰知根知底的冰笑天绝对算一个，现在冰笑天这么自信满满地说出来“后悔一辈子”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对陈杰肯定很重要，但是陈杰一时半会儿确实有些想不到有哪个人知道他在这里，还能找到这里来。

    “再给你一个提示，这个人是你一直想见，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见，在犹豫要不要见的人，而且...”冰笑天止住了话语，笑着看着陈杰，然后又说道，“你要是去见他最好把你那个替补人员叫上来打比赛，我感觉你见到他之后今天的比赛或者说后面的比赛的就打不了了。”

    一个人的名字在陈杰心底慢慢浮现，让陈杰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一把捏住冰笑天的肩膀，红着眼睛问道：“是不是她？是不是何湘？”

    尽管被陈杰抓的生疼，但是冰笑天的脸上还是弥漫着笑意，也不回答陈杰的问话，只是说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冰笑天话还没有说话，陈杰就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身向外面跑去。

    “别忘了让你们那个替补上场！”冰笑天在后面喊着，脸上的笑意更盛。

    别人不知道陈杰和何湘之间的感情，但是冰笑天是知道的，虽然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陈杰从来不主动提起何湘这个名字，但是冰笑天知道陈杰一直在思念着何湘，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性格在这短短的两个月中变了很多。

    以前的陈杰对谁都很好，这种好是没有差别的好，所有的陌生人都一样。但是现在的陈杰会复仇了，会为了朋友团灭对方，会利用雅典娜的人布局杀人，会为了一个小喽啰专门在一个地方蹲守几分钟，只为了杀人。

    这些事情是以前的陈杰不愿意也不可能做的，但是现在的陈杰偏偏做了。

    看样子李星做的事情对陈杰的影响确实很大，仇恨这个概念，在陈杰的意识中不知不觉地扎了根，让他不去接触和李星和过往一切有关的东西。

    不提以前的俱乐部，不提何湘，不和熊哥联系，甚至连何湘送他的东西都被他放了起来。

    冰笑天不知道陈杰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在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他在昨天偷偷联系了何湘，告诉了她陈杰的位置和现在的状况。

    今天冰笑天故意试探陈杰问陈杰需不需要宋义他们的位置，陈杰同意了更是加深了冰笑天的想法。本来还因为不给陈杰打招呼主动联系何湘抱有一丝歉意的冰笑天，在今天看见陈杰的反应之后庆幸自己主动联系了何湘。

    现在他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何湘的。这是他们情侣之间的事情，别人也插不了手。

    放开了冰笑天的陈杰急急忙忙往外冲，连冰笑天最后说的话也没有听清楚。离开体育馆要进过休息室，宋义四个人正站在李子仁三个人面前质问着什么，但是心如火烧的陈杰哪还能注意到这些，甚至他连李子仁喊他也没有听到。

    此时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何湘来了。

    随着陈杰离体育馆大门越来越近，他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掏出手机把屏幕当成镜子看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容貌。

    厚厚的刘海已经快要把眼睛完全遮住，有些胡茬的脸上还留着刚才洗脸没擦干净的水珠。这哪里还是他？分明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陈杰想要逃跑，他不想让何湘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是犹豫归犹豫，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体育馆门口挪着。

    何湘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在门口安静地站着，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天色有些暗，有些商店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各色的灯光打在何湘身上，让她看起来有些出尘，路上来回行走的路人也有不少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的，但是她置若罔闻，只是怔怔地看着体育馆的大门。

    一个人影从体育馆里出来，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同样是白色的羽绒服，但是套在这个人身上总是没有何湘穿出来的那种感觉。

    人影走的很慢，何湘的身体有些颤抖，本来插在口袋里的手此时已经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出来声音。

    “阿湘。”那个人走出来了，站在何湘面前两米的地方，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