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荼靡花开(二)
婚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屠楠看着姐姐被一个帅气的男人挽着臂弯,走在红毯上,眉眼都是笑意,两人对视时的眼神发着光,仿佛从对方眼里能看见自己一生的幸福。
这个男人就是屠楠的姐夫,名叫陆品。陆品年纪比姐姐大了三四岁,长得星眉剑目一脸正气,是邻市一个富商的儿子,姐姐与他相识大约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本来见家长之前,男方的父母对穷人家出身的姐姐不太满意,一直在给儿子张罗着相亲。但是当她们看到姐姐温柔贤惠,漂亮又多才多艺的样子,就觉得能让儿子幸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有人都觉得两人是在相互成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只有屠楠觉得,姐姐的公公婆婆看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事情还是得从姐姐的婚礼说起,在姐姐和陆品准备拿着户口本准备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姐姐的公公却扣下了两人的户口本,说是他们那边的习俗是一定要婚宴结束才能领证,不然婚礼很容易出岔子,一出事就是一辈子。
但是这样的说辞在屠楠看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两家虽然一村一市,但车程不过半个小时,这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奇怪的习俗。所以很多人都觉得那家人是不是不喜欢姐姐,就找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推脱,想让姐姐知难而退。
但是姐姐相信的是爱情,在她眼里,美貌、才艺、钱财、权势,一切都不重要,生命中最重要的是能找到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另一半。对于姐姐来说,陆品很爱她,公婆对她态度也很好,与其说她们这么做是想阻止两人的婚姻,倒不如说是在考验自己。
于是在所有人担忧的眼神下,姐姐着一身秀禾服,红色的底上绣着黄色的图案,盘发配合着头上的发饰和流苏把脸型修饰得柔和且饱满,是如此的美轮美奂,像极了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倾世佳人。之后,姐姐笑语嫣然的被陆品背上了婚车,在众人郎才女貌的感慨下进行了婚礼,最后进入了洞房。
屠楠松了一口气,看来前面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婚礼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没有人闹事,也没有出任何岔子。但是就在当晚,陆品的突然出现,让屠楠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忧不仅没错,而且此后的一切才是真的噩梦。
……
“砰砰砰!砰砰砰!”
“爸,妈,你们快起来呀,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因为这间酒店容量有限,而且双方请的人都不少,所以大家只能紧着住,屠楠就和父母一起挤在一个标间里。
此时已经是夜里四点多了,听到陆品歇斯底里的喊叫,正在睡梦中的屠楠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不安如同在心里安了一个蚁穴,成千上万的虫蚁在肆意啃食,仿佛命在旦夕。
打开了灯,屠楠草草的披了一件外套在身上。打开房门,看见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陆品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眉毛向下耷拉着,喘息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眼圈急得发红,直往房里看。
“我……我们折腾到挺晚了就睡了,刚刚突然觉得有动静,爬起来一看,阿芷……阿芷她不见了,我想着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听到姐姐不见了的一瞬间,屠楠的第一反应就是环着房间看了一周,确认了没有姐姐的身影,屠楠突然觉得太阳穴跳着跳着疼,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姐姐不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好吗?”
虽然屠楠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但是她还是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想要先缓和一下气氛,看看能不能从陆品的口中找到什么线索。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陆品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大中午的时候我们该弄的都弄完了,之后又是敬酒又是干嘛的反正也没完没了,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我们才回房间,然后我们俩都醉得一塌糊涂的,没多久就都睡了……”
“我睡得迷迷瞪瞪的,脑子也不太清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觉得有点动静,但是那个动静很小,我又困,跟鬼压床一样怎么着都醒不来……反正就浑身不得劲儿,不知道睡了多久,惊了一下突然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浑身冒汗特别热,反正就觉得不太对劲,打开了床头灯想喝口水,然后就发现阿芷不见了……”
因为陆品的声音确实不小,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都是一些住得远的双方的亲朋好友。听见陆品所说的话,大家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会不会是姐姐身体不舒服,在厕所或者去外面透气什么的,你有没有去找过啊?”屠楠问道。
不知为何,虽然屠楠心头觉得有大事发生,但还是自欺欺人的觉得姐姐不是丢了,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自己去了哪里。
“找过了,我都找过了!”陆品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厕所,走廊,大厅,花园……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是没有阿芷的影子!会不会是她突然变卦了不想嫁给我了?”
看着陆品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屠楠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不是突然,是从始至终都不太对劲,从自己被陆品吵醒的那一刻开始,好像一切都不太对劲。
屠楠细细的想着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作为一个新郎,在酒店里,在新娘消失了的情况下找遍了整个酒店。这个酒店是二十四小时的,即使是半夜四点多也不至于一个值班的人都没有,而陆品是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这里,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当时并没有人知道姐姐消失的事情?
更何况,像婚礼这么大的日子,在现场没有出任何事,一转眼姐姐不见了,他的表现有些着急的过头了。仿佛知道姐姐不仅仅是自己离开,而很可能是有去无回。
最奇怪的是,姐姐消失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担心姐姐的安危,而是在想姐姐会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逃婚?
综合一下,他一方面觉得姐姐是逃婚自己离开,一方面又着急得像要天人两隔,这种奇怪的落差,让人不得不多想。
“你是不是大概知道姐姐去了哪里?”
屠楠盯着陆品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就是他迟疑的这一瞬间,屠楠扑捉到了他眼里的慌乱:“我要是知道的话,还来找你们干嘛啊?”
是啊,紧紧凭自己的这些感觉,并不能定下陆品的罪,屠楠也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和他讨论这些。
“那你还不赶快去调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