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一个电话，葛小天无法判断是不是何顺。
    但他感觉对方应该没这么傻。
    一个身家过亿，暗地里又做‘洋垃圾’生意的二道贩子，如果真想干掉竞争对手，要么不做，要么一击毙命。
    单独送个金属壳，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可除了何顺，又会是谁？
    葛小天思忖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
    拍拍手中施工图纸，决定处理完工作，再跑月牙办事处好好瞧瞧。
    环顾四周，飞碟体育馆所有项目负责人到齐。
    钢结构施工，其实没太多窍门。
    如果有，那它就是技术！
    一种既能降低整体成本，又能决定工期目标的先进技术。
    至于葛小天想给大伙讲哪方面窍门……
    天成的钢结构技术来历复杂。
    葛小天先按照另一个时空经验，画出一份体育馆设计草图，让建筑设计研究院再依据草图做出各类图纸。
    随后，他将各类图纸扫描进系统绘图，并录入钢材韧性、刚性、强度等系数，替代系统的木质材料，最终得出最优的设计图纸和施工方案。
    设计图纸，只要有一定经验，肯定都能看懂。
    但被系统优化后的施工方案，如果没有施工顺序，没有细化到节点的安装步骤，这个工程就没法搞，因为它涉及到拼装精度。
    比如，按照顺时针，编号为1、2、3、4的四个高强度螺栓（上二下二的那种），正常来讲，拧紧的顺序为1、3、2、4，但系统优化后的施工顺序却要按照2、1、4、3的方式进行‘首拧’，然后逆时针‘终拧’，如果出现顺序错乱，就有可能令该桁架产生错位或者偏移，轻点5mm，严重点有可能高达一两公分。
    依照天成施工标准，超过2mm，就要进行重装，或者更换钢构件，俗称：返工！
    费时费力费钱，属于重大失误。
    啥？
    忽略？
    钢结构整体从施工状态过渡到设计状态，势必会产生自然下挠或者变形（失去支撑架后，产生的下垂）。
    忽略几毫米的误差，就有可能加大挠度，令部分桁架的拉力内力牵扯不到重要节点，从而加大其余钢桁架的压力，降低体育馆整体寿命。
    如果哪天主桁架扛不住超出自身荷载数十万吨的重量，忽然断裂，整个体育馆就会发生崩塌……
    在未来，这类事件并不少。
    所以，钢结构施工用‘差之毫米谬之千里’一点也不为过。
    既然施工顺序如此重要，系统又不给出详解，那就需要让设计研究院钢结构部门，按照系统图纸，进行大量逆推，测试出施工顺序。
    并且，还需要一些拥有丰富经验的施工员进行通俗解说，进行软件模拟。
    计算出符合标准的挠度、弯矩、力偶、剪应力、压应力等数据，按照安装顺序对钢构件进行编码，最终得出一本厚重的‘图纸解说密码册’。
    这便是决定返工与否、工期长短的关键因素，也是天成钢结构的核心技术。
    ‘图纸解说密码册’，一部分掌握在签订保密协议的设计研究院高材生手里，一部分掌握在系统壮汉手里。
    像飞碟体育馆施工员、驾驶员、电机焊人员，或许在施工过程中能记住几个简短编号，但绝对记不住一个组合编号！
    今天葛小天说的窍门，便是将一小部分组合编号公布出来，让工程一部开始死记硬背。
    至于完全公布……
    还是算了！
    虽然飞碟体育馆只有这一座，但许多地方的钢构件组合却可以挪用到莲花体育馆、普通体育馆、汽贸城等等。
    如果某个钢结构企业拍摄了现场照片，又拿到对应的施工编码，很快就能学会如何使用这类组合。
    再如果对方拿去盖中小型体育馆，原本两个亿的项目能赚五千万，学会钢结构组合，却能赚一个亿！
    当然，技术随着发展而不断更新迭代，天成有些初始阶段的钢结构应用已经逐渐被淘汰，搞钢结构的企业慢慢增多，丢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等再过上大半年，印刷成自家中专的教科书……
    葛小天将打印的编码发下去以后，又跑到工地现场。
    瞧瞧电气焊人员对薄壁钢管、厚壁钢管的焊接处理，或者说控制焊接变形技术。
    看看切割师傅对大口径钢管的操作、对临时支架的氧割拆除操作……
    还有防锈人员对钢结构防腐喷涂、高空喷涂的操作……
    中午在工地食堂吃了顿大锅饭，期间跟施工员交流一番拉索吊装、分段安装方面的问题。
    下午时分，小锅盖完全形成，开始搭建b区支撑架。
    葛小天拿着望远镜欣赏几遍施工人员对钢构件细节方面的处理，没发现丝毫问题，便招呼李虎前往月牙办事处。
    ………………
    千禧年，元宵节的气氛丝毫不比春节差。
    虽然还有好几天时间，但街道两侧已经堆满烟花爆竹、玩具灯笼。
    来到月牙办事处的时候，广场上正在舞狮子。
    葛小天招呼李虎，“去帮我买点擦炮、摔炮、小蜜蜂、大呲花、穿天猴、打神鞭什么的。”
    “好的老板！”
    小青山今年没放烟花爆竹。
    这跟保护环境无关，而是……开发区四周荒草密布，里面全是木屋，绝对一点就着！
    还是回头找片空地，自己嗨吧！
    从儿童娱乐城侧门进入天成祥县办事处。
    前台妹子微微一笑，“老板，您来了！”
    “辛苦！”
    葛小天挥挥手，驾驶轮椅走向电梯。
    这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靓丽时尚的苗条女子。
    个头约有一米七，上着牛仔褂，下穿牛仔裤，脚踏高筒靴，走起路来，一扭一扭一扭……
    面貌酷似万人迷，黑直长发往脑后胡乱一束，头顶还戴了个大哈镜，左手握着棕色小包放在腹部，右手扬起轻抚刘海，风情万种！
    俩人交错而过的一刹那，一股浓郁香气扑鼻而来！
    “阿嚏！”
    葛小天揉揉鼻子，对满脸嫌弃的女子歉意一笑，“抱歉抱歉！”
    “哼！”
    女子昂头挺胸，迈着优雅步伐，嘎达嘎达的走了……
    葛小天屏住呼吸进入电梯，到了二楼方才喘口气，可那股‘香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还是想打喷嚏。
    跑旁边洗手间，凑巧遇到在里面补妆的客服部主管。
    “咦？老板，您脸色怎么通红通红的？！”
    “憋死我了，你有没有问道一股怪味？”葛小天爬在水龙头上洗把脸。
    客服部主管帮忙抽几张纸，“什么怪味？香水味？”
    “对对对！”
    “哦！她啊！”
    “谁？”
    “一个小明星。天恒汽贸找天娱制作一期汽车杂质，天娱那边没有漂亮女生当封面女郎，齐总跟咱们客服部的几个又不愿意上，新来的女门童……不是，新来的宣传部经理就找人事部联系了这个小明星。”
    “思想有问题！宣传部经理虽然做过门童，但人家现在是经理，怎么能用以前的称呼？！”葛小天擦擦脸，发现怪味依旧挥之不去。
    “知道了老板，其实我们客服部跟宣传部的关系挺好！”
    “汽车杂质的封面女郎拍完了？”
    “早就拍完了，奇怪的是，这女的依旧天天往咱公司跑！”
    “哦？”葛小天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冬帽，“没给钱？”
    “给了，天娱摄影师拍完写真，当场给了她两千块呢！”
    “那怎么还往这边跑？”
    客服部主管左右瞧瞧，“这女的来咱们公司，朝九晚六，跟上班打卡似的，也不干别的，就坐在客户洽谈区看电视，咱们现在没开盘，客户来访的也少，负责招待的小姑娘天天招待她一个人，端水、续水、换咖啡……”
    “嘿，这是享受上了？”葛小天感觉挺有意思，“明天给她推推运河cbd高档住宅！菊圆b栋精装小洋房，两千五起售的那款！”
    客服部挂靠在天成房地产公司，拥有销售权，只不过一直没开张。
    “她买不起吧？别说梅兰竹菊，笔墨纸砚毛坯房估计……”
    “人不可貌相，万一人家很有钱，只是来找乐子呢？！”
    “我看不靠谱！”
    “做事不要那么悲观！”葛小天驾驶轮椅走向总经理办公室，“笔墨纸砚毛坯房交给销售部，宣传部帮忙。梅兰竹菊精品房交给你们客服部，家居生活体验馆帮忙。”
    “哎？老板，这是让我们比赛么？”
    “算是吧！毛坯房价格低，容易销售，精装房价格，却能冲销售额，数量、套数、销售额、利润、服务评价，五项三胜，赢的部门，拥有篮球队优先选择权！”
    “篮球队？就是咱们企业网页宣传栏里，准备打造的部门专属篮球队？通过比赛获取的积分可以换取礼品、奖金？”
    “对！”
    天成不懂篮球队运营，有必要先拿企业部门队伍试验一番，然后交给各个商家。
    “那我去准备了！”客服部主管顿时兴奋了。
    葛小天摆摆手，驶入总经理办公室。
    新秘书徐玲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牛皮纸袋发呆。
    看来，金属壳对她的影响还挺大。
    “倒出来我瞧瞧！”
    “老板，您来了！”徐玲猛然惊醒，连忙拆开牛皮纸袋，倒出一个黄灿灿的金属物。
    尖头，四指长，外壳有些磨损……
    似乎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步枪弹。
    “监控视频呢？”
    “在这！”徐玲打开播放器。
    画面中，一个很明显经过伪装的小青年走进儿童娱乐城侧门，从怀里取出牛皮纸袋放在前台，转身……
    “暂停！”
    葛小天盯着小青年转身的脚步。
    鞋子应该是三岔乡李氏兄弟生产的‘阔步’运动鞋。
    裤子……
    放大画面，画质太差，看不出来。
    但上衣款式，依旧是李氏兄弟制衣厂出品。
    “后退！”
    “播放！”
    “后退！”
    “快放！”
    看着小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葛小天总感觉似曾相识，但搜索记忆，却又想不起是谁。
    “查查这个牛皮纸袋的厂家、商家！”
    “济市情报部小吕和祥县情报部小洪查过了，这是晓晓文具厂的产品，寻找分销文具商店，总共有十一家，走访调查，年后这段时间，总共有七名购买牛皮纸袋的客户，排除三名老师，一名天成会员，两名市区领导，还剩下一个小青年！”
    “估计就是他了！”
    “小吕请了一位艺术学院的素描大师，准备找提供信息的商店，对此人外貌进行还原。”
    “不排除对方化妆的可能性……”葛小天话未说完，电话响起。
    济市情报部小吕的。
    “喂？”
    “老板，是……”
    “是谁？”
    “是您大哥，葛旺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