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看着烛龙的反应，周渡后知后觉地想起。

    好像之前只跟她“解释”了什么猫界爱因斯坦，没有提到烛龙能说人话。

    周渡低头跟烛龙对视，盘算着有什么法子挽回。

    要不，再把她吓晕一次？

    烛龙读懂了他的微表情，同样用微表情来表达自己对这个想法的认可。

    周渡向周围观察了一番。

    寒风扫落叶。

    空空荡荡一个鬼都没有。

    好吧。

    周渡叹了口气，看向羡羡：“别这样看它。它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啊。”

    羡羡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弱小？可怜？无助？

    周渡弯下腰，抱起烛龙，顺着它头顶向下的方向慢慢撸着毛。

    “当有个人跟整个社会的人不一样的时候，这个人相当于脱离了群体。各种眼光、声音都会铺天盖地而去。天才总是孤独的。不被理解、不被认可，甚至被视为怪胎，有的避之不及，有的想要除之而后快，还有的企图用他的全部来研究……人面对人类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烛龙只是一只猫。”

    转身，周渡抱着烛龙回家。

    回到家后，烛龙还是不太放心。

    “要不我把她杀了吧？反正我只是一只猫，不用负人类的法律责任。”

    周渡一巴掌盖在它头上。

    “我说你怎么比我还落后？阴间那么先进的科技、文明你都不了解一下的吗？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她干什么了你就要杀她。”

    烛龙拍开头上的手。

    “那她要是把我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周渡思忖了片刻：“我觉得她不会说出去。”

    “你觉得？你别以为自己当了几年阎王就看透人心了。尤其是女人的心，永远不可能猜得到的。”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周渡看着窗外，感受着西北方向持续带来的悸动。

    “什么办法？”

    周渡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拍了一下烛龙的屁股。

    “去看看她现在在干什么。”

    “周渡你大爷！你竟然！！”

    “快去。”

    看着烛龙羞愤离开的身影，周渡摸了摸下巴。

    以前的烛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钢铁直男”。不通风情，不讲审美，不懂世故。直来直去，硬邦邦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自从形象变化之后，就连操着一口低音炸毛的样子都可爱了起来。

    嗯，猫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

    烛龙跳上羡羡的阳台时，心里还在为屁股上那一巴掌耿耿于怀。

    周渡变了！

    万年前的周渡看向他时，眼里只有敬畏和忠诚。

    他是人类的图腾，拥有人类所没有的能力。

    那时候的周渡连碰他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

    可是现在，当初那个乖巧少年都变成什么样了？！

    没大没小，心思深沉，装疯卖傻。

    还敢拍它屁股！！

    越想越气，烛龙突然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咬周渡一口作为报复。

    突然，它身影一顿，机械般扭头。

    羡羡头发凌乱，站在阳台前，静静地盯着它，不知道看了多久。

    “和……嗨。”

    烛龙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羡羡尖叫着躲回了被窝里。

    “吵死了！”

    “见鬼啦叫成这样！”

    ……

    邻居们纷纷抱怨。

    烛龙不知道该怎么办，脚底抹油，溜为上策。

    周渡第二次来到羡羡家。

    敲门。

    没人应。

    “是我。”

    还是没人应。

    周渡双手一摊：“她不开门。”

    烛龙把脸埋在他头发里。

    继被周渡拍了屁股之后，它竟然又一次被女人的尖叫声吓跑了！

    它堂堂神龙一族，什么时候这么耻辱过。

    周渡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

    隔了一道门，羡羡在被窝里拿起震动的手机。

    【如果烛龙吓到了你，我替它跟你道歉。】

    亮堂的屋里，羡羡看着微信消息，思绪一阵混乱。

    【我很担心你。】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杨芝，让她今晚来陪陪你。】

    周渡刚打开杨芝的聊天窗口，羡羡竟然回复了。

    【杨芝知道么？】

    周渡顿了顿。

    【不知道烛龙的事，但知道我的事。】

    【抱歉之前骗了你。你胆子比杨芝小得多，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其实，早上你看到的那个水鬼是真的，因为我八字……】

    羡羡握着手机的手顿时僵硬。

    晕倒之前看到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无论回忆多少次，她还是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

    周渡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任何回复。

    “算了，我们先走吧。让她先消化一下吧。”

    烛龙看着屏幕里周渡发过去的消息，虽然有些不赞同，但发都发了，就这样吧。

    一人一猫刚准备离开，门里传来了羡羡的声音。

    “你们还在么？”

    周渡停下脚步。

    “在。”

    紧闭的门缓缓露出了一道缝。

    “你真的可以看到鬼吗？”羡羡声音低低的，满是恐惧。

    周渡点了点头。

    “那我的屋子里，有没有？”

    “之前有，现在没了。”

    羡羡浑身一颤。

    之前有之前有之前有……

    这三个字在脑中不断循环，大脑不可自控地开始脑补各种恐怖的画面。

    门里的少女突然腿软，摔在地上。

    周渡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推门进去，要去扶她。

    “别碰我！”

    羡羡倒退着拒绝周渡的接触，眼里满是恐惧的泪水。

    周渡单膝跪地，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少女，比他想象的还要胆小。

    “我不会伤害你。”

    他试图给自己拉点好感：“而且，我其实还是蛮厉害的。早上那个水鬼已经被我解决了。包括之前在你房子里的那个厉鬼。”

    羡羡坐在地上，捂着耳朵闭着眼，把身体缩成婴儿的姿势。

    烛龙看着羡羡有点心疼，看着周渡也有点心疼。

    它看向羡羡：“监控里周渡手臂上的血其实不是我抓的，是你屋里的那个厉鬼干的。别的我不敢说，周渡是我活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好的人。我可以理解你们人类的愚昧、胆小、无知，但不希望你们伤他的心。”

    要命，周渡感觉自己被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