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顺路。

    周渡当然知道。

    他还是站在了杨芝旁边。

    “怕你相亲对象叫人来搞我，先溜再说。”

    杨芝当然看出周渡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不过他既然不说破，她也不会特地强调。

    “不管怎样，谢谢你。”

    “客气。”

    比起飞行器，周渡竟然诡异地喜欢上了阳间的这些交通工具。

    它们缓慢，到了上下班高峰还会人挤人挤死人。

    但是，拿来当游览车的话，意外感觉不错。

    只要别再往他身上撞就行。

    今天的运气不错，一站过后有两个空位，杨芝眼尖抢了下来。

    周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静静看向窗外的世界。

    连个鬼影都很少能看到。

    走走停停的公交车有点催眠，很快，周渡头抵着窗户睡着了。

    “周渡……周渡……”

    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人在轻声喊他的名字。

    耳边突然响起暴风雪的声音。

    阴风怒号着，风刃割在人身上刀刀带血。

    远处的部落里，撕心裂肺的哀嚎、绝望的咆哮、愤怒的呐喊在风的呼啸之中被吞没。

    大雪落下，他低头，一把冰刃从背后捅入，从左胸口贯穿而出。

    “吼——”

    神龙悲鸣，坠落在这片染了血的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周渡……”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地呼唤着他。

    周渡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

    只不过，他很久都没梦到这些了。

    “周渡！”

    睁开眼。

    公交车已经停了，车里只剩下他和杨芝两个人。

    “你可算是醒了，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周渡看了看窗外，终点站。

    “你们两个，醒了就赶紧下车。”

    公交车司机也不耐烦了。

    “不管怎样还是先下车吧，”杨芝起身，率先下车。

    周渡跟着下了车。

    “你每天都要坐到终点站才下车？”

    杨芝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的车站早就过了。现在还得去马路对面找车坐回去。”

    闻言，周渡盯住了杨芝的脸，猛地想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被我的睡颜吸引，不小心就跟着坐过站了吧？”

    “你还真说得出口。”

    杨芝又想吐槽又觉得好笑。

    “我刚才还以为你猝死了。手冰得跟个死人一样，而且都听不到有呼吸声。”

    “这么重大的秘密竟然被你发现了。”周渡表现得煞有其事。

    有些路线的终点站会有很多人，但杨芝搭乘的这条路线的终点站显然不是那种。

    两人来到马路对面等车，期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人没来，鬼倒是来了。

    他突然戳了戳杨芝。

    “饿了么？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

    来者不善，周渡不是很想把无关人员牵连进来。

    “也行。不过这边……”杨芝看向周围，试图去找能吃晚饭的地方。

    明明才六点多，路灯已经早早地亮起了。

    但是，亮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周渡，你有没有感觉这边的路灯特别暗一点？”

    就连杨芝都感觉到了。

    “这边真的好冷清啊，好像也就前面有个全家，没有什么能坐下来吃饭的地方。”

    “没关系，你先帮我去随便买点吧。我先打个电话，待会儿再过去。”

    杨芝不疑有他，应下了，转身走向路边的便利店。

    周渡很庆幸杨芝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到鬼，不然要是她知道自己刚刚径直穿过了两个厉鬼的身体，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

    暂时把人打发开，周渡总算能专心对付面前这两位不速之客了。

    都是具有攻击性的厉鬼，怨气看上去不比医院里遇到的那个赌鬼少。一个拖着自己半边身子，朝着他爬过来。另一个浑身像是被泡发了一样，巨人观。

    两位看到他就像是猫看到了鱼，赤红色的眼睛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我真心想不通。”

    周渡稍微压低了声音，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是不是谁误传了什么谣言？为什么现在的鬼们一上来就敢打我这身体的主意？”

    不知道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被当成枪使了不自知。

    路灯闪烁着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光线被黑暗蚕食。

    周渡几乎没有费力地伸手，啪啪甩了两巴掌，两个厉鬼像是纸老虎一样，被猛地扇飞出去。

    “喵~”

    周渡耳朵一动，他听到了猫叫声。

    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饶是周渡都给愣住了。

    感情前面那两个厉鬼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后面这乌泱泱翻腾着怨气的“百鬼大军”才是真正的主力军。

    “这都什么地方？”

    周渡看了一眼站台。

    黄泉路。

    这名字起得倒是皮。

    周渡掏出手机。

    “西城区黄泉路公交站台，快来上班！”

    “有多少？”

    “没数，你该庆幸我没有密集恐惧症。”

    周渡还没挂断电话，刺耳的咆哮响起，马路对面的厉鬼开始进攻。

    速度快的厉鬼几乎在瞬间冲到了他的面前。

    “周渡……”

    手被突然回来的杨芝抓住。

    不好！

    杨芝脸色还来不及变，只觉得眼前一黑，比恐怖片还吓人的陌生脸孔就贴在自己面前。

    “啊——”

    啪——

    周渡看着那被一巴掌拍飞的前锋，重新开始审视这个短发酷姐。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杨芝连连倒退，面色苍白，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突然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样，可那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的手感是真的。

    但是，再看周围，空空荡荡的马路，哪里有什么奇怪的生物。

    当然是因为周渡及时抽走了被握住的手。

    锁链的声音响起。

    周渡拍了拍杨芝的背：“你还好吧？”

    杨芝低头冷静了片刻，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是你吗？刚才出现的那个东西，是因为你吗？”

    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到可怕。

    周渡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小范虽然话不多，但办事靠谱。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不好惹的女人身上。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他有点懊悔，无措地挠着头发。

    “其实我八字很弱，虽然很多人都会觉得迷信，但是真的，我的体质招鬼。你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平时看到的画面。”

    迷信说法有时候还蛮好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