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就算会几乎全人类的语言，周渡还是会被困在语言关。

    非人类死后不归他们那一块管。

    周渡暂时放弃了跟这只黑猫交流的打算，抱起猫，看向陈歆的男朋友。

    “我叫周渡，曾担任一万年的阎王职位，现在来阳间度假。”

    “阎王？”

    周渡摸着黑猫的下巴，点头。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帮我跑腿了。时间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等等，那你说的封印……”

    “啊！”

    周渡想起来了，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是一个秘密，还请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或鬼。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个好人，就够了。”

    青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周渡目送野猫群离开，扫开一辆共享电动车回家。

    烛龙，你在哪里，千万别做傻事。

    ……

    带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周渡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

    “早啊。”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岁寒顶着俩黑眼圈和鸡窝头，睡眼惺忪。

    “没睡好吗？吃点早饭继续补觉吧。她醒了我叫你。”

    周渡靠近，把手里的几袋早点放到床头柜，打开。

    “你说随便买点的，我就擅作主张了。这个小馄饨是安康美食的，皮跟馅都很有嚼劲，比沙县的小馄饨还优秀。这份小笼包是小二家的，皮薄馅多够新鲜，他家的其他包子也不错，下次有空可以去尝尝看。还有佳慧早点的葱油拌面、豆浆油条也不错，但买太多也没用，所以我只买了两份现磨豆浆。”

    岁寒还没清醒，反应有点迟钝。

    他看着那些早点发了会儿呆，这才盯住周渡。

    “我发现，你对吃的真的很感兴趣啊。”

    “不瞒你说，我现在有一个梦想就是尝遍天下美食。”周渡把吸管插进豆浆杯，美滋滋喝了起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大早的，估计也就那里的几位会发消息过来了吧。

    “咦？”

    竟然不是。

    周渡噼里啪啦回了消息，然后看向岁寒。

    “你有口福了，赵笙打算自己开一家美食店。等到时候他开业了，咱们可以经常去蹭饭。赵笙的厨艺超厉害，而且平时很少有人能吃到他做的饭。我敢保证，没意外的话，等他的店开张之后，不出一个月就能成为那什么……网红美食店。”

    岁寒掰开一次性筷子，看着周渡滔滔不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瞧你这样，我严重怀疑你跟赵笙能认识，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美食。”

    周渡无言以对。

    “他怎么这么早给你发消息？现在才7点多。”

    这倒正常，赵笙几乎每天都要去送温暖，早起早睡惯了，活得一点也不像年轻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快吃完早点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陈歆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哪里不舒服吗？”

    周渡最先发现她醒过来。

    本来打算继续补觉的岁寒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上前把试图坐起身的陈歆扶住，拿了枕头塞在她背后，调高了病床靠背。

    “你们……是谁？”

    岁寒介绍：“我是岁寒，他是我朋友周渡。”

    周渡原本没上心，但留意到陈歆的神情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不认识你们。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岁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周渡第一时间叫了医生。

    “……问题不大。”

    医生检查完，看向两位：“服用大量安眠药之后，脑部有一段时间处于缺氧状态，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导致的暂时性失忆。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岁寒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等挂完点滴之后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你们得费心照顾一段时间。”

    周渡打量起一脸茫然的陈歆。

    长得倒说不上多惊艳，但也算中上颜值。竟然会因为受不了男朋友的突然去世而自杀、失忆，看来她之前确实很幸福。

    之前有多幸福，一切毁灭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就像她笔下的那些故事一样。

    周渡替她感到惋惜。

    这个女孩以后怕是再也写不出那些虐心虐肺的故事了。

    “周渡，你有空吗？”

    岁寒的这个问题让周渡心里警报大响。

    “我毕竟还得上课……”

    “这不是问题，你上课把她带过去不就好了。”周渡赶紧推辞。

    开玩笑，他来阳间又不是接连照顾病人的。

    烛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必须得赶在第一个封印松动之前找到他。

    再说，周渡以男人的直觉为依据，岁寒对这个陈歆有点上心。

    他很乐意当助攻。

    “你看她现在差不多什么都忘了，在h市举目无亲的，不然你先把她带回去吧。我最近有些要紧的事情，实在不方便。”

    陈歆打量完周渡又打量岁寒。

    “你们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服用大量安眠药自杀？”

    周渡看向她：“岁寒是你的蓝颜知己，你俩认识很多年了。昨天晚上也是他及时发现救了你。我只是来送早饭的。”

    英雄他来当，救美就交给岁寒吧。

    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周渡突然侧目，看向病房门外。

    “就这样吧。早饭我送到了，不打扰你们了。”

    起身，快速离开。

    背对两人，周渡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视线对上了门口的一个厉鬼。

    这是他来到这世上之后，第一个主动找上他的厉鬼。

    跟之前的半头鬼、男朋友鬼不同。

    男朋友鬼只是最普通的刚死后灵魂出窍，头七之内前往阴间报道，属于普通鬼，没有任何攻击性。唯一一次爆发也仅仅在搬动了陈歆的手指，打开了手机向岁寒发出求救信息。

    半头鬼虽然属于厉鬼，能随着情绪的起伏而凝聚怨气，进而产生一定程度的攻击性，但这种攻击性对活人基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而且半头鬼本身就没有害人的意图。

    但是面前这位完全不同。

    他浑身都朝外释放着红到发黑的怨气，在阳间滞留的时间也远超过七日了。

    周渡不确定这位厉鬼有多少攻击性，但是他能确定，对方一定是来找他的。

    来不及离开医院，周渡伸手掐住厉鬼的脖子，像抓着人偶一样拖着来到一个空的病房。

    刚进去，手中的厉鬼突然激烈挣扎起来。

    房门自动关上，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