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完盒饭之后，周渡在豪笙董事长办公室见到了赵父，赵博昌。

    赵父今年也才49岁，可二十年前的那个变故，不仅让赵笙的人生轨迹有了重大改变，对他而言同样。

    虽然穿着西装，很有气场，可那花白的头发和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面容，实在让人唏嘘。

    经过专业人员的面试考核，周渡被冠以“只有从小生活在意国的华裔才能做到”的极高评价，得到了在阳间的第一份工作。

    晚饭时候，周渡又来蹭饭。

    “你爸太客气了，帮他谈下了一份合作，顺便让步了一个点的利润，竟然给了我十来万。托你的福，我刚租了个房子，总算是有自己的窝了。”周渡心情不错，“晚上有空吗？我得买点衣服和居家用品，需要帮手。”

    “对了，我也叫了小公主。”

    周渡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做作。

    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根本停不下来。

    ……

    圣诞将近，超市里，背景音乐都换成了圣诞节的专属音乐，

    周围还有不少圣诞老人、圣诞树、苹果礼盒……

    小公主推着超市推车，走在两位男生中间，很是兴奋。

    “我还从来没有帮别人买过日用品。周渡，勉强也算乔迁之喜，是不是应该邀请我们去你家坐坐？”

    “行啊，要不，你们平安夜那天来我家吧。留出几天来，我先收拾收拾。”

    “我可以。赵笙，你呢？”

    赵笙点点头。

    周渡举手：“先说好，我没做过饭。”

    “煮火锅吧。这个不需要有什么手艺，食材备齐就好。”

    赵笙笑着点头。

    半头鬼敏锐地感受到了哪里怪怪的。

    “喂，我说周渡，你该不会想挖赵笙的墙角吧？我可警告你，不许打小公主的主意。”

    周渡没鸟他。

    平安夜当晚。

    小公主早早地就到了周渡所在的阳光小区，走进他的房子，里里外外欣赏了一遍。

    为了显得热闹些，周渡特地打开了客厅的液晶电视。

    “不错啊。挺干净的。还有你这些灯光，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情调。”

    周渡把锅端了出来，冲着徐筱欣挤眉弄眼。

    “还不是为了你们么。”

    “什么？”

    周渡使了个眼色：“待会儿我去附近买点熟食。赵笙来了，这屋里只有你们俩，你不把握一下机会？”

    一提到这个，小公主瞬间安静下来，扭扭捏捏的害羞。

    “不太好吧，我不想逼他。”

    “适当的逼迫还是必要的。不然，他潜意识里会觉得你俩这样也挺好。你甘心吗？”

    周渡从冰箱里拿出可乐。

    “可万一他拒绝我了，那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你本来就不是跟他交朋友来的啊。”

    小公主想了想，好有道理。

    “那我要是被拒绝了，到时候我就给你发个消息，我就先走了。”

    周渡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严肃地看着她。

    徐筱欣被他这个反应唬住了。

    “那你先吃一点，不然白来了。”

    “去你的。周渡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周渡避开她丢过来的菜叶。

    “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万一你要真被拒绝了，别直接开车就走。他要是后悔了，出来追你了呢，是吧。好多故事不都习惯性会有个大反转。”

    “好有道理。”

    周渡披上外套换上鞋，拿了钥匙下楼。

    买了一袋熟食，他在小区周围闲逛。

    十分钟后，小公主发来一个哭的表情。

    回家，家里只有一个失魂落魄的赵笙。

    新闻联播时间，电视里播报着h市最近尤为关注的连环杀手案件。

    【……h市夜跑女子陈某的遇害尸体在阳光小区附近被清洁工发现。这已经是本月来第二起失踪女子遇害案件，目前，警方……】

    “小公主呢？上厕所吗？”

    【她有事先走了。】

    “走了？可她的车还在下面啊。这大晚上的，女孩子家家，多不……”

    不等他说完台词，赵笙猛地看向电视机，随后冲出了门。

    “你故意的吧？”

    半头鬼没有跟着下去，看向周渡的眼神有些不善。

    周渡点头：“我跟小公主计划好的。”

    “可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杀人犯，专门针对晚上落单的年轻女人下手！”

    说完，半头鬼也跑了出去。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周渡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啊。”

    刚才在楼下，他还看到那个人了。

    ……

    赵笙冲下楼，果然看到酒红色的跑车还在门口不远处，环视周围，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心脏在剧烈跳动，他掏出手机，飞快发送了消息。

    【你在哪】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

    【干嘛？】

    虽然这么说，但徐筱欣还是发了一个位置过来，上面显示她在小区东面的河边。

    赵笙加快脚步，朝着河边跑了过去。

    河边的路灯年久失修，苟延残喘着发出微弱的光。

    老远就听到呼救声，虽然呼救声因为恐惧和惊慌而变了调，可他还是认出了，那是徐筱欣的声音。

    他看到了。

    就在前面，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捂着徐筱欣的嘴，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拖离主道。

    赵笙想冲过去，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他在发抖。

    一些早就被深藏于心底的回忆，在这瞬间被完全翻了出来。那一幕幕鲜明的、残忍的、带着血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掠过。

    “想活命就别说话！”

    二十年前，那句救他一命的话像变成了一道魔咒，禁锢了他的声音，锁起了他本该有的勇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手脚，又看向了远方黑暗中挣扎的身影，黑暗中，没人发现他的眼里已经满是血丝。

    “呜……”

    女孩崩溃的悲鸣狠狠冲击着他的身体，涤荡着他的灵魂。

    颤抖着，他迈出去了第一步。

    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他不想再看到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颤抖着的脚步逐渐坚定起来，第一次，赵笙拼命冲了出去。

    就像二十年前，他拼了命捂住自己的嘴那样，竭尽全力。

    卫衣男被一把扑倒，抓着徐筱欣的手松开，整个人被赵笙狠狠按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重物落水的声音。

    徐筱欣！

    赵笙转头，踉跄爬起，没有一丝犹豫，跟着跳进了斜坡下的河。

    卫衣男起身，跌跌撞撞冲进一个小巷，一头撞到了一个黑影身上。

    12月的河水冰冷刺骨，赵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徐筱欣救上岸的。

    他冻得直打哆嗦，可是怀里的女孩没有哆嗦，一点反应都没有。

    拼命摇着女孩，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女孩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手机进了水，无法报警，他的体力根本抱不动徐筱欣去有人的地方。

    唯一的办法就是呼救。

    小巷里，半头鬼已经急得不得了。

    “你快去救人啊！”

    周渡丢掉板砖，不缓不慢：“再等等。”

    “再等人就死了！”

    “死不了。正好，你过去，压住小公主的魂魄，别让她现在醒过来。”

    半头鬼看向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猜测，看向周渡的表情惊恐又不敢置信。

    周渡很淡定：“适当的逼迫是有必要的。”

    半头鬼还是过去了。

    他无法接触活人，但虚弱的活人魂魄还是可以影响的。

    周渡在黑暗中继续等待了两分钟。

    终于，前方传来了一声沙哑、难听、绝望的嘶吼。

    下一秒，徐筱欣猛地吐出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