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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牛又这样陷入昏迷,但在她的梦境里,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欢喜!天呐,她望见自己又长出一对丰美的黑翅,四翅摆动,那样壮丽!——子牛愈发生出骄傲,异常满足。
然而,现实里,太皇抱着她不离手,悲伤忧痛,子牛这样的“怪病”反倒越显出她的娇贵,在圣人心里,更不能失去她……
深夜笼罩着大紫阳宫,
圣人抱着她不得安寐,倒也进入似梦似幻的境地……
四面辽阔,感觉看不到边际,这是他的王土吗?圣人正疑惑,只见远处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向他慢慢走来,
“你是谁!”圣人呵斥。他是天子,即使在梦里,这些污秽邪神也应该不敢靠近他身!
果然,他在不近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陛下,”甚至为他躬下腰身行了大礼,
“我是谁不重要,我在您最忧急伤心的时刻来为您解惑,才是重要的。”
圣人秉持威严,“我何来忧急伤心。”
“子牛已然是您心爱,她若逝去,您不伤心?”
“当然!但我也绝不会被你们这些邪祟左右!”
那人再次躬下了身,“您多虑了,我若是邪祟,直接把她带走岂不快哉……”圣人立吼,“你敢!!”
那人直起身,虽戴着黑袍帽子远远地也看不清他眉目,但,就是知道他一直面带微笑,
“我真不敢,子牛是圣物,她注定陪伴在君侧。”
圣物!
圣人一听,由心更喜!果然子牛如此珍贵,来到他身边也是命中注定!不过,圣人可能忽略了一点,“她注定陪伴君侧”,可没说只陪伴在你赵鹤身侧。
“那好,你快说说子牛如此反复晕迷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她有哮喘,虽每次救治也有惊无险,但长此以往,也不似平常病症。”看得出,圣人心切,子牛的病也成了他最大的心伤。
那人两手放前端立,
“她的病自有天治,我今日妄闯您梦境,只是想告诉您眼下解决之道。这次想唤醒她,需要一桩天大的庆贺来冲喜,您知道她甚贪玩,宫里一有喜事,热闹来了,她自然迫不及待睁开眼……”
那人渐渐消失在苍茫中……
“站住!!”太皇一下惊醒,才发现子牛已脱落他手,滚在榻子上。惊得圣人赶紧抱起,生怕失去至宝,抱紧挨着她脸边慢慢轻晃,陷入沉思……
……
第二日一早,帝即接到祈年宫传召。
昨儿,可能父皇和皇姐都没注意到他已经走来内殿——整个大殿一片伤切压抑,帝感觉自己都站不稳,更不想叫父皇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转身总算撑着再走出来——帝当时坐在台阶上,用最阴鸷的语气警告跟随他的內侍不得通报太皇他来过。最后一挥手,待又只有他一人,帝猛地捉住自己早已不停战抖的指尖,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但,伴随着刚儿那一眼,子牛耷拉下来的手,与那次她手露在喜被外、他与她结结实实的十指相扣,影像交错,帝独自坐在这处台阶上,久久起不得身……
帝进来,还是沉稳有度,丝毫看不出他昨夜一夜未眠。
“父皇,”向座上他的父皇如常行礼,
“皇姐,”英茧也在。不过帝不知,此时英茧一来也疑惑,为何这样一早,父皇不叫她看子牛,反倒喊来这前殿。再,肯定心不在焉,英茧还不是一夜睡不安稳,激挂着子牛啊……
“陛下,”英茧还是守规矩地向弟君行了礼。
再都看向他们的父皇——帝心中是一股子冲动的激越,看到父皇把他和英茧全如此郑重地集中到眼前,肯定有大事要宣布——帝已经豁出去了,要废了我吗!行,那今天就全敞开了把话说清楚吧!
却,帝如何想得到,父皇宣布的,会更叫他这样痛彻心扉——比逼他让位更叫帝气愤难当!
只见太皇负手背立威赫皇座前,
“英孩,”喊了声他名,回头,看向他,
“你该大婚了,相信经过这么漫长的挑选,也该有中意。我提出一个人选,曲妙智。家世,才能,样貌,当担大任。我看了下,下月初八是吉日,今日把婚旨布下去……”
“父皇!!”
太皇看到儿子眼忽通红,是那种愤怒,甚至委屈!
“父皇,”英茧也喊了声,就算她与弟弟矛盾重重,但是父皇这样的突然决定还是叫英茧错愕,也甚觉不妥,不仅匆忙,这人选也……
哪知父皇手放下,从台阶上慢慢走了下来,没看女儿,而是直走到儿子身前,
“孩儿,父皇也不瞒你,叫你大婚是我有私心了。只有你大婚,才能唤醒子牛……”
“父皇!怎么……”这下英茧激动上前,都攀住了父皇的胳膊,
太皇也抬手拍了拍焦急的女儿,说了昨晚他那个梦。
“你们可以说我昏聩,但是难道子牛这样怪异地屡屡昏厥不无诡谲吗,我以前也是不会信这些的,但是,看看子牛昨儿那危急……”太皇又看向儿子,“算父皇难为你一次了,妙智这孩子你也见过,皇后,必定也该有……”
帝,着实被伤透了心了。
虽说父皇此举也可看出他疼爱子牛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要拿自己儿子大婚来给她冲喜!可是,这对帝来说,是何其大的折磨!他也爱子牛,对,就是爱,这样长时间来,子牛是他最遥不可及的一个念想,她治愈他的孤独,曾给予他莫大的精神力量,他已然如此卑微地藏起自己一颗心,为什么还要这样把他逼得退无可退!我也想要子牛好,但非要这样残忍地牺牲我一颗爱她的心吗!
帝的悲愤终于冲破临界,忍无可忍,无需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