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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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出现在门口,宝格就冲来,子牛弯腰把它抱起,它不住舔子牛的脸庞呀,欢喜得!子牛咯咯笑“才说你要死了,这哪里是要死的样儿。”
    太皇看似手上折子没放下来,看她一眼,又瞧到折子上,其实呀,唇边已经露笑。
    哪知,这孩子根本没打算进来,就在那门边,一直蹲着逗逗宝格,小声和它说会儿话,玩了会儿,摸摸它脑袋起身就要走了!——宝格不舍极了,呜咽着还在扑腾她腿。太皇终于放下折子,“站住!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子牛听了,嘴立刻嘟起来,不过还是远远站那儿跟他颔了下首,“见圣人安。”
    “你来,”圣人声儿还是放柔和了的,
    子牛却不动,“回圣人,我职儿上还有点事,得先走了。”说完,不待圣人反应转身拔腿就跑!宝格嗷一声追出去——“个小兔崽子!”圣人算是气怒了,放下腿丢了折子也跟着跑出来,“宫门都给我关了!今天我看你有多大的事儿!”
    子牛呢,嘿,她不往宫门跑,真是个小兔崽子,她往园子跑,园子边边她晓得有狗洞,她钻出去!
    宝格格外兴奋,它还以为子牛逗它玩呢,跑得也欢,边跑边扑。
    一时鸡飞狗跳呀,
    宝格追,圣人拖着木屐也追,內侍们怕圣人有闪失,还是追。
    结果到了祈年宫玉羽潭边——这玉羽潭呀,是一汪直接由玉翅湖引进来的活水,常年清澈见底。宝格跑得快跟得紧呀,鼻子都碰到子牛小腿了,子牛又好笑又好奇,回头“小畜生,别再跟着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却话还没说完,宝格忽得腾身跃起,那个姿态勇猛又优美——搞得好!这一扑,子牛完全不及防,脚下一滑,啪叽,直挺挺摔潭子里去了!
    “子牛!”是圣人惊喊她,因为眼睁睁看她后仰摔下去,
    “圣人!!”这后头的声儿更不得了的惊吓,因为眼睁睁见圣人跳下去……
    再待內侍们惊慌失措跑来,圣人已经捞起子牛一身湿淋淋往上头走了,潭水不深,但这个初春的日头,寒水依旧寒凉——圣人抱着子牛走,多少內侍要上前接,圣人根本不放手,沉着脸疾步往内殿去……谁也不敢多吭一声。几人去接也跳入水里的宝格,宝格像晓得做了错事的,呜咽着蜷缩一团。大伙儿是没见,圣人跳下来时是狠踢了一脚也跟着跳进水里的宝格的……
    一路,在圣人怀里也窝卷着的子牛全身湿透,紧闭着眼,还在隐隐抖——吓的?她也怕水?冷的?毕竟寒水凉。都不是。是直挺挺仰摔下去的瞬间,一种渗进骨子里的恐惧忽而袭来——好像,好像,她从前被人这样推下万丈深渊过,那黑不见底的幽洞,四面刺骨的风灌来,还伴随着类似幽灵的呜咽,哀绝彻骨……
    即使多名女侍过来将她脱衣攒干,
    即使给她裹足了被子,
    即使太皇命人开足了地暖,甚至端进来了火炉,
    子牛紧合着眼蜷缩着还在不停抖……
    圣人几乎没有犹豫,脱去了外衣,解开被子要坐进去,子牛本能还不松手。圣人躬身挨着她耳旁,手扶着她脸庞拇指摩挲她眼睑,“乖孩子不怕,水凉有火攻,一会儿就不冷了。”圣人还以为她是怕水怕凉。许是感受到圣人的热源,子牛不自觉往他靠,终于松了揪紧被子的手,圣人坐进去紧紧把她抱进怀里,一手还完全掌心挨着她脸庞,小声不停地在她耳旁念“暖和了么,看看,火苗都燃起来了……”
    內侍们放下了几层帘子,一层帘子外低头静立一名侍者,不敢有丝毫懈怠,主要靠耳听,眼睛是不敢乱看的……
    “鹿血来了!”听桥眼端着鹿血急忙走来,一层帘子一层帘子地被搂开。
    走到榻子边,桥眼单腿跪下,双手递上盛有鹿血小樽的托盘。
    我朝起自关外,信鹿血能增阳补身,再说太皇颇懂医理,并未立即叫来御医也是瞧出子牛症状不过惊吓过度。用鹿血暖暖身子,激发一下斗志,人缓过来就好了。
    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小樽,桥眼放下托盘在旁小几上即退身而出,帘子再放下……
    “来,喝点血噪,身子一下就暖和了。”圣人将小樽嘴挨到她嘴旁,
    子牛迷迷糊糊,但依旧蹙眉躲,她闻到浓重的腥味儿,不喜。
    圣人将小樽嘴追着她,子牛就是来回摆头不喝,
    上叹口气,实在没办法,“闻着腥其实好喝,你看看我,我喝一口,真的好喝。”说着,樽嘴对自己唇边,嘬了一口,眼睛还看着她。子牛半眯开眼,嘟嘴睨着。“真的好喝,不骗你,来尝尝……”上哄啊,又把樽嘴对她,子牛呜咽一声抱紧他脖子,上只有赶紧拥紧拍拍,“喝了是对你好呀,气血上来了自然驱邪……”估摸是听到这句“驱邪”了,子牛似有松动,稍转过头来些。“乖孩子,尝尝,喝一口就习惯了……”再对上她嘴,子牛蹙眉皱鼻呀嘬了一口,
    实在腥!子牛哈气,但,竟是一抹甘甜!
    子牛没说退缩,又含上了樽嘴,
    这下,犹如上瘾,越喝越好喝,最后圣人又着急,“诶诶,你个坏孩子,好喝就这贪了,这玩意儿也不能多喝……哎呀,不喝了,”终于抽出樽嘴,子牛意犹未尽,“骇人”的小红口还长着,嘴角点点猩红,说不出来的邪惧,又说不出来的艳……
    圣人晃晃小樽身,所剩无几了,圣人放下小樽,拇指去抹她唇边的血红,“你看看你,一口气儿喝这些,待会儿物极必反又燥热起来怎么得了。”
    鹿血已经有点效力了,子牛立即就有些来了精神,她就是个坏孩子,忽然任着性儿地起身张嘴搂着他脖子就咬上去,嘟囔“不得了就不得了……”
    圣人到镇定,任她咬,就是摸着她脑后,挨近她耳旁小声,“你到底跟我怄什么气就明说,没由来地发脾气可不好,伤着自己了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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