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总的话还有态度木兮似乎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能未卜先知。

    “干服务行业的人都有心得体会，有时候这件事未必就是我们的错，而是客人故意挑事非讹诈要赔钱……”先是安慰木兮的情绪，然后又停顿了几秒再一次叹息，“总部那边的人还有二个小时飞机就降落，我担心他们出于对公司名声的保护会再让你面临吃官司。”

    黄总那一套套，安慰，同情，关心，旁敲侧击的劝退话木兮听懂了。

    “黄总，真的很抱歉给旅行社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谢谢你给予的这个工作机会。”

    黄总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好摆出来说，那就让大家暗地里心知肚明，点了点头，从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木兮，“按照公司规定，你这种行为会面临处罚，但你毕竟是小梁的朋友又是我点头招进来的人，看在这份上，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财务出差去了，这是我私人先掏出来给你发的工资。”

    软硬兼施把你劝退最后还给你一个大好人的印象这不是大部分老板都会唱的戏么。

    接过递来的信封，起身对着黄总鞠躬，“谢谢老板的关照。”

    “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给我电话，别跟我客气。”

    这些都是客套话，出了这个门，你是你，他是他。

    木兮很识趣收拾好东西离开，从楼上下来时路过前台，前台的两个小姑娘看到木兮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前因为是同事而且是上司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会忌讳什么，现在看到木兮被赶出公司，前台的女同事就开始说风凉话，“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拍拍屁股就一走了之，真是没责任心。”

    “你懂什么，人家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我算她跟男人搞大肚子时才十八九岁，那么小就跟男人混在一块你以为她很简单啊，说不定人家平时在老板面前是两腿一迈，不然出了那么大事老板怎么会让她平安离开。”

    “哈哈哈……”

    两道讽刺落井下石的声音还带着痛快。

    正在捂嘴大笑的两个女人看到木兮突然转身走过来。

    坐在前台左边抱着胳膊跷二郎腿的女人用着满脸关怀看着木兮，“木姐，你现在被辞退了估计旅游圈都待不下去了，你还有孩子要养，如果需要找别的工作可以跟我说，我人脉可广了。”

    “对啊木姐……”右边的女人附和一句：“你儿子读书要花不少钱吧，我知道哪儿有工作，工资高，你又干的来……”

    “哎呀小红，你不是不知道，木姐是小县城的人，这在大城市拼搏可不像咱们本地人容易，咱们不嫌弃她，但是在那些景城本地人眼里她就是个穷乡僻野的外乡佬，我觉得她还是呆在那个小地方最适合她了。”

    “虽然景城人的户口价值千金，但也不能这样排外啊，我真是搞不懂那些人哪儿来的优越感。”

    木兮单手把箱子举过两个女人的头顶，右手抄起桌上的蜂蜜柚子茶……

    正在调侃羞辱木兮的两个女人突然被迎面砸来的东西吓得大叫，“啊……”

    一个满身文件和墨水头顶还扣着纸箱，另外一个浑身都是黄色的茶迹。

    面对那两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木兮掏出手机把她们两个人拍起来，“确实够狼狈好笑的。”

    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像块软柿子没脾气的木兮居然也会有这一面，两个女人还处于吓懵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身后的玻璃推拉门关上时背后才传来两个女人气愤破口大骂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乡巴佬居然敢这样对我们！”

    “我这身衣服还是刚买的花了我三百块大洋穿了一次就被毁，气死我了！”

    从旅行社出来木兮一脸失落望着道路两边的高楼大厦，路过的地方但凡是有招聘信息的都会格外多看两眼。

    走到公交车站牌时木兮听到四周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为了赚回扣联合导游威逼客人买东西，我诅咒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这上面不是说了吗，这个女人坐过牢，这坐过牢的人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

    那些关键的字眼引起木兮的注意，木兮瞥了眼那几个中年大妈的手机，看到她们的朋友圈里有人转发消息，而且其中一个人点开的链接里还有一条特别鲜明的标题“旅游团威胁客人购物不买就打人。”

    “哎，你们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跟相片上那个女的长得很像。”

    “没错，就是她！”有人拿手机对比。

    “啪——”不知道是谁拿起一个番茄砸过来，砸的木兮脑袋直疼而且白色的衬衫也一片红迹。

    木兮立刻掏出手机报警，结果没想到警察来到，那群中年大妈跟打了鸡血似得情绪更加激动，边砸东西边骂木兮，“外乡佬滚出景城，别在这里抹黑我们形象。”

    其中一个中年大妈好像跟警察是认识的，看到警察来了，直接拽着警察的手，“李子，这个女的就是朋友圈说的那个欺骗消费者的外乡佬，你赶紧把她抓进警察局去，关她个三年五载省的她出来害人。”

    叫李子的警察看了眼中年大妈手机里没有经过证实报道的消息又看了眼木兮，没有帮着大妈，但也没护着木兮而是赶紧处理完事情赶下班，“行了，都是一场误会，散了。”

    “叮铃铃——”手机的来电铃声转移了木兮的注意力，打电话过来的号码是一个没有备注但木兮却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木兮要接电话没空理会那群无理取闹的中年大妈。

    公交车过来了，木兮上公交车时后面的中年大妈还在指着木兮的背骂骂咧咧。

    这个号码是外婆邻居的座机，在村里的外婆不懂的用手机，每一次找她都会到隔壁家打电话，在电话接通那几秒，木兮脑海还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外婆那双长年累月在菜地里干活蜡黄干枯的双手小心翼翼捧着听筒在等待她接通电话。

    在外受了委屈总会在心底在乎的人面前不经意红了眼眶，木兮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喂？”

    “啊兮啊，我是德叔。”

    德叔就是外婆的老邻居。

    “德叔，你给我打电话是？”难道是外婆出事了？

    “啊兮啊，你舅跟你舅妈要卖你外婆的房子，你外婆不肯卖被他们打得半死，你赶紧回来看一下。”

    “我马上回去！”木兮从座位上跳起直奔后面车门，“师傅，麻烦开车门，我要下车。”

    ……

    旅行社旁边的咖啡厅。

    坐在窗边的女人看着木兮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从不远处走来的男人弯着腰卑躬屈膝走到女人跟前，“纪小姐，我都按您的吩咐办了，您看……”

    “既然黄总是个识趣人，那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谢谢纪小姐高抬贵手。”

    纪心雨拿起旁边的包包，解决了这个小贱人，心情好，脸上也满面春风，路过黄总时瞥了眼桌上没动过的点心，“感谢黄总热心解决问题，这些点心就当做我的一片心意吧。”

    “谢谢纪小姐，纪小姐慢走。”黄总弯腰看着地面，等到纪心雨走远才站直，黄总看着纪心雨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嘀咕一句，木兮到底怎么惹上纪小姐了，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怎么两个人就会凑到一块了？

    木兮打车赶回公寓收拾东西时接到了幼儿园的电话，说木小宝出事了，立刻提着大包小包赶去幼儿园。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木兮在去的路上被这些扑面而来的事情弄得有些心力憔悴。

    赶到办公室时，木兮老远就看到木小宝鼻青脸肿站在桌子旁边，而对面站着一个小胖子和一个胖女人，小胖子牙门缺了一颗嘴巴在流血，眼睛肿到眯成一条线。

    胖女人看到自己儿子被打的浑身伤气得扬起巴掌要打木小宝。

    扬起的胳膊卡在半空中没有下去。

    木小宝抬起头就看见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木兮，“妈咪。”

    “我当是谁呢，小的欺负小，大的欺负大，怎么要打人是不是？”胖女人声音特别宏亮高昂。

    木兮松开手，招手让木小宝过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师对着胖女人一个劲在赔笑，而小胖子也钻到自己妈妈怀里大哭，“妈，我的脸好痛啊，呜呜呜……”

    “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母子陪葬！”胖女人指着木兮母子怒骂一句。

    “胡女士，您别生气，我来处理，我来处理。”老师轻轻拍了拍胡女士的肩膀让她消消气。

    老师转头看着木兮跟木小宝，刚刚的一脸心疼瞬间变成严厉，“木小姐，你儿子不听劝告一直在学校欺负同学，现在又把同学打成这样，像你儿子这种学生我们学校不欢迎，在你来的路上，学校的董事会已经对你儿子做出处理，从现在开始你的儿子正式被幼儿园开除。”

    木兮还没张开说话正在大哭的小胖子突然停止哭声，用手指着老师，“谁让你开除他的！”说完后双手叉腰，眯着两只被打肿的眼睛看着木小宝，“你给胖爷我听好了，你就算转学了，胖爷也会追过去，往你凳子上放口香糖，在你饭里吐口水，还会像这一次把你摁在地上暴打一顿，直到你愿意低头做我小弟为止！”

    “胡女士，老师，你们二位应该听清楚了吧，这件事我儿子才是受害人！”木兮一脸心疼把木小宝紧紧抱在怀里。

    “这……”老师一时间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女士眼珠子瞪大看着自己儿子，像是也没料想到会这样。

    木小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妈咪，咱们走，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木兮没空跟这群人浪费时间，“老师，我家里还有事，这件事到此为止。”抱起木小宝时，木兮扫了眼对面的母子，“胡女士，如果你儿子再敢欺负我儿子，我不会就此作罢，咱们法庭见。”

    从学校出来，木小宝看到木兮绷着脸，以为木兮是在生自己气赶紧解释，“妈咪，是胖子梁先欺负我的，他还把我的小金鱼弄死了，他先打的我，我才还手的。”

    “妈咪知道小宝最乖了，妈咪不生气。”

    “那你干嘛沉着脸？”木小宝靠在木兮怀里，小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妈咪不生气。

    “外婆出事了，咱们现在得回去找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