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音会出现在这里，高黎颇为意外，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楚妙音，他似乎听说楚妙音要去燕南城找他的，可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从这冒出来了。
    此时的楚妙音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人类，而更像是一个邪异。从前先锋形态下的她小白生成的装甲仅仅覆盖全身，而这一次，她的装甲甚至连整个头部都保护起来，面部的皮肤也被邪异组织遮挡。如果不是高黎他们对楚妙音非常熟悉，几乎都认不出来她。
    “凌珑姐！”看到凌珑出现，楚妙音例行表现出了一丝丝羞怯，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丝丝而已，尤其脸上的皮肤是邪异组织，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仅仅只是眼神区别而已。
    “你怎么到这来了？”凌珑表示不解。
    “我来帮你们。”楚妙音说道。
    “帮我们？是我们，还是，我们？”高黎一边笑着，一边比划着问道。
    同样我们，可是在目前的语境之中，无论‘我们’还是‘你们’，所代表的含义都是不同的。因为这里的‘你们’有可能是高黎这边，也有可能指的是高黎与亚楠女皇这边。
    “是，我们，咱们，你！”楚妙音使用了一个更加精确的词汇。
    “你来这里多久了？”诺诺卡微笑问道，许久不见楚妙音她也有些想念。
    “有一些时日，过年的时候我都没回去，主要就是帮助这位小女皇建立属于她的力量。”楚妙音说道。
    咦？这么神奇的吗？高黎目光露出惊讶。
    看到高黎的表情，楚妙音眼神之中显现出些许小小的得意。不过她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高黎身后，此时，阮维武亲王和杜妙亲王正在走过来。
    他们看到楚妙音，先是一愣，随即他们认出了这位中原的公主。两人同时行礼，道：“楚妙音公主，您好。”
    楚妙音还礼道：“两位亲王好。”
    阮维武道：“公主殿下先到一步吗？”
    阮维武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还以为楚妙音是跟着高黎他们一起来的，只是先到一步而已。
    “不，并非如此。”楚妙音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停留数个月，一直都在帮助清华女皇。”
    “什么？”阮维武看了一眼杜妙，结果杜妙和阮维武一样懵逼，他们之中竟然没人知道。
    “不必奇怪，除了女皇的近卫之外，没人知道我的存在。连凌珑姐都不知道我在这，更何况你们？”凌珑的这个说法就非常微妙了。按理说，这里是他们亚楠，这是亚楠皇城，楚妙音在他们亚楠女皇身边已经数个月之久，竟没人知道？这无论如何听上去都不怎么正常吧？
    “清华女皇现在状态如何？”高黎边走边问道。
    楚妙音说道：“还好，因为她手中从来都没有过权力，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获取并且使用权力。她甚至不太明白身为一个皇帝，她能做什么。我教给她一些，她领悟很快。目前为止，至少皇宫范围内，她的命令可以执行下去了。”
    高黎莞尔。
    数个月的时间，仅仅只是达成皇宫范围内命令可以执行下去。这还是在楚妙音的帮助之下，足以说明这位女皇的地位究竟低到什么地步。
    “邪异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高黎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这个。
    楚妙音说道：“她对你说的应该都是实情，这数个月的时间，我深入了解了整个亚楠的风土人情，那她的十三个女儿各有各的信徒，不同信徒能够从女儿那里收获的能力也完全不同，不过有个例外的。”
    说着，楚妙音看向艾尔若。
    “哈，我没有信徒的，因为我最小。”艾尔若笑道。
    “还因为，艾尔若是她母亲创造出来，专门用来制衡其他十二个女儿的。”楚妙音补充道。
    “你自己没法杀死你的那些姐姐？”高黎问道。
    “麻烦就麻烦在这点上，这很难，所以我才需要您的帮助。”艾尔若说。
    “巧克力能帮你对付她们吗？”高黎问道。
    “不行。”
    “你吃巧克力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能说。”
    “好吧，那没事了。”
    亚楠皇宫之中，最大的建筑自然就是那个巨大头骨的神殿——那个可以面见邪异母亲的地方。不过今天高黎要去的地方，并非这里，而是要去见见那位小小的女皇。
    将车辆停下，高黎他们步行进入。
    偌大的皇宫建筑群十分空旷。
    楚妙音说道：“当年，亚楠帝国也曾盛极一时。不过后来邪异入侵，导致亚楠帝国分崩离析。尽管中原军队将邪异逼退，可也因为当年皇族死伤太多，诸位大臣将军自立为亲王，带领军队各自分割地盘，将整个皇族势力架空。刚开始这些亲王们还勉强维系着一点点对皇族的尊敬，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尊敬也越发微弱，一直到现在。皇族不得不自己在皇宫里面进行耕种，养殖猪羊，否则就会没东西吃。”
    楚妙音指着皇宫一侧，高黎可以看到，那边有大片田地，此时已经长出一尺多高的秧苗。一些鸡在里面走来走去，搜寻虫子。这让高黎想起了关于一亩三分地的典故，当年皇帝在皇宫里面专门有这一亩三分地亲自种植，收获粮食。那是一种仪式，可这边的小皇帝竟然只能自行耕种？
    “皇宫里大部分建筑都年久失修，十分危险。只有几个小宫殿，有人居住打理。当年，邪异入侵仅仅只是破坏和杀人。不过这帮亲王们离开的时候，却几乎将皇宫里的财富瓜分一空。所以皇族没有钱雇佣外人，只能自己一边摸索一边干活。”楚妙音接着说道。
    高黎听着，看向阮维武和杜妙，两位亲王顿时表情都十分尴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搭这个话茬。
    幸好，楚妙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来到一座小宫殿外面，外面的琉璃瓦都已经剥离，鎏金的漆水早就在风雨之中脱落，所有窗户上都没有窗纸，有些用布绷住，有些则干脆是木板。
    “如果这不是你领着我来看，我定然会认为这是他们在故意给我哭穷。”高黎道。
    “不用哭穷，就是穷。”楚妙音说着，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陛下，我们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声音：“请进吧。”
    楚妙音推开门，房间里没有想象之中脏乱，虽然看上去破旧，却也井井有条。
    接近一年不见，那位小小的女皇看上去长大不少。在不成比例的大桌子上面堆满了书，这些书看上去装帧精良，应该不是她能买得起的东西，只能是楚妙音带给她的。
    “高王爷，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清华女皇说道。
    “女皇陛下好。”高黎行礼道。
    “你好。”清华女皇说。
    看着这位清瘦的女孩，其实高黎此时很想问问这位小女皇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没有挑食厌食。不过人家毕竟是女皇，不能当做一般的小孩子来对待，所以有些问题不能随便问出口。
    “你……”凌珑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想说什么。
    “怎么了？”高黎赶忙问道，他担心凌珑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突然杀了这位小女皇。
    “你好瘦啊，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啊，会不会挑食厌食啊。”凌珑突然开口问道，满脸地担忧。
    清华女皇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笑道：“多谢王妃担心，朕吃的好，睡得好。毕竟虽然是皇帝，可这个国家也不用我操心，还是很轻松的。”
    有教养的好孩子，高黎这般想道。
    “我这一次来的目的，陛下想必也知道了吧。”高黎道。
    “内忧外患，高王爷是来稳定后方的。”清华女皇说道。
    “不错。”高黎道，“正是如此，果然不能以年龄衡量一个人的智慧，竟然让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华女皇却笑着摇摇头，道：“多亏了无双剑姬的帮助，若不是有她，恐怕我依然还在茫然之中。只是我真没想到，堂堂中原大国公主，竟然会来帮我这个小屁孩，外人就算是听说也不会信的吧。”
    楚妙音说道：“您就当这是简单的利益交换就好了。”
    清华女皇道：“我虽然小，有些事情看不透，摸不懂，可您曾经教导过我，利益交换也是有底线的。你我是国与国之间，有些利益不能交换，例如扶持邻国女皇这种事，听起来就非常古怪。”
    楚妙音说道：“古怪，除非。”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清华女皇说道。
    “不错。”楚妙音说。
    高黎感觉楚妙音给这位小小女皇传授的是不是厚黑学？反正此时这位小女皇没有半点小女孩的天真烂漫，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甚至可能会比很多成年人都要聪明。
    怎么说呢？成熟得有点让人心疼。
    “我们，聊聊吧。”高黎道，“我说说我想要什么，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然后我们再聊聊关于邪异母亲的事，如何？”
    高黎给今天的事情定了一个基调。
    “好啊，其实，我也正想聊聊这些呢。毕竟高王爷您这么有钱，我也是眼馋得紧，我也很想从你这里赚点钱来哦。”清华女皇狡黠一笑，此时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孩子的样子，可给高黎的感觉，却更像是一个成年人在故意装可爱。
    “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谈起呢？”高黎笑问道。
    “不如，就从上一次你离开之后说起吧。”清华女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