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过后，一组所有设计人员全部聚到了会议室里。

    窦薇滟坐在为首的位置上，视线在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扫过。

    当她的视线转到程美时，眉不由皱起，“程美，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薇姐，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有点不舒服。”程美的话语声很轻，整个人也很符合她所说的不舒服。

    虽然化了妆，但看得出程美整个人十分地憔悴。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我是逼着你上班不给你时间看医生吗？有时间在那请假回家休息，难道就不知道看了医生把身体养好？我就问你，这都多久了，你这得的是什么病？”窦薇滟冷声说着，所有人都安静地低头听着，谁也不敢插话。

    程美紧抿着双唇，跟其他人一样微低着头，打算等窦薇滟骂完。

    看了她好一会儿，窦薇滟这才低头拿起桌上的一叠考核设计稿，“这次的考核，总体来说我是满意的。大家都知道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前进，这一点我很欣慰。不管是在哪个行业，原地踏步总有一天会被淘汰。不想当被淘汰的人，就要努力把别人淘汰，这是我唯一要跟你们说的。”

    “跟往常一样，我在你们的设计稿里选了三个我最满意的，分别是……你们的设计有机会放到下期的时尚周刊里。”窦薇滟的话一落，有人欢喜有人失落。

    之所以是有机会，是因为每期周刊都只有五个名额，但是枫尚内却有四个组。所以每组的三个人还需要共同竞争那五个名额，大家是队友也是对手。

    依次点评了下其他人的设计，当窦薇滟拿到属于洛娇的设计稿时，将之放到了桌面上，“洛娇，你的设计理念不错。一个月的时间，你的水平提高得很快，虽然还不足以跟在座的她们比，但跟同期对手也是超出了一节。对于细节的把控非常细腻到位，色彩的搭配上也很有意思，非常有小女生的灵气。审美不错，细节把握得精准，有灵气，如果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将是她们非常好的对手。”

    洛娇也没想到能得到窦薇滟的肯定，原本心底的忐忑，也成了雀跃，“还是该谢谢薇姐跟程姐，谢谢你们教我那么多。”

    闻言，程美抬眸冲着洛娇淡淡笑了下。

    “程美，连洛娇这样的实习生都知道要进步，但你看看你自己。设计毫无新意，来来去去都是一些被摈弃的糟粕。你这次的考核设计，实在让我太失望了。”窦薇滟冷沉着脸，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程美沉默不语，紧咬着下唇忍耐着身上的不适，也试图忽略那些落到身上或嘲笑或担忧的目光。

    “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的起点不比其他人，你的审美能力也弱于其他人。但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不管是自己的缺点，还是自己的优点，你一直都在努力进步。所以我虽然知道你的基础差，但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弱下去，那不好意思，我们一组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拖后腿。现在，就连一个实习生都把你甩下，你还有什么资格安稳地坐在那？她还只是个学生，一个连校门都没出的学生，你好意思吗？”

    窦薇滟的一字一句都狠狠打在程美的脸上，洛娇越是优秀，就衬得她越是失败。

    会议室里是极致的静，窦薇滟没说话，程美也沉默不语，其余人更是不敢发出声音来。

    “哑巴了？说话啊！”窦薇滟柳眉一挑，厉声道。

    身上的难受连带着窦薇滟的那些话，让程美的眼前有些发晕，脑海中不断回响的也是她那些话。

    好一会儿，程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薇姐，我会证明自己的。”

    “下个月，如果你还这个样子，那你给我走人！”啪地一声，窦薇滟起身椅子撞到一旁的墙壁，发出一声响动。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在场的其余人这才集体舒了口气。

    会议室里，随着其余人的逐渐离开而显得越发空落下来。

    洛娇看着趴在桌面上的程美，小心地走到她的身边，“程姐？你没事吧？”

    压抑着身体里不断涌出的嫉妒与愤怒，程美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因为愤怒与嫉妒的燃烧，听到洛娇的声音就想发泄自己的暴戾。

    而另一半，却理智地压抑着那份愤怒与嫉妒，认为窦薇滟说得没错，她确实有那么多的不足，她也确实该更好地学习。洛娇的那些，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越是压抑越是难受，程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一把推开洛娇，程美从会议室跑了出去。

    “你怎么了？”洛娇刚从会议室出来，就遇上来一组的虞楚，清秀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揉着被撞疼了的手臂，洛娇摇了摇头，“别提了，被撞了一下。”

    “要不我去请个假，陪你去下医院？”虞楚说道。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啊。你看，这不没事了？”洛娇说着，随意地甩了甩手臂，“对了，你怎么跑我们这来了？”

    见洛娇似乎真的没什么事的样子，虞楚这才转开视线，“组长让我过来送点东西。”

    “那你就去送吧，别为了我耽搁时间了。”笑着转身，洛娇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刚刚程美那推的一下，当真不算轻的。

    她都不知道程美是什么意思，搞得她跟杀父仇人似的。

    其实程美的反应就连窦薇滟都没意料到，相较于洛娇，窦薇滟认识程美的时间自然长了不少。正因为认识的时间长，她也更知晓程美潜藏在那份努力与温和表现下的那份自卑。

    曾经的程美，或许会因为她的刺激，将洛娇当真一个对手，从而激发自己的潜能。但如今的程美，却因为有了被毒品侵蚀的神经存在，整个人性格也变得过激，更变得极端。

    只能说，原本她是好心，却办了坏事。将站在悬崖边的程美，彻底地推进了深渊。

    最近几天，天气越发阴晴不定起来。

    洛娇洗完澡站在窗前，窗外瓢泼大雨滚滚而下，单单看着就有些骇人。

    不断用毛巾擦着湿发，洛娇懒懒地坐在一旁边听着音乐，泛着一层暖光的小腿在裙摆下不断晃动着。

    手机响起时，洛娇坐在沙发上不动，伸长了手臂将柜子上的手机拿了下来。

    “喂，程姐？”

    “娇娇，快来帮帮我……”

    洛娇的心一紧，“怎么了程姐？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