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淮南之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茫然与明悟
“你在想什么?”周贡尧俯下身,凝视着周余生,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之色,伸出手想要摸摸他,手臂停留在半空,不再向前。
他的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他就静静的看着他,眸中现出一丝挣扎之色,周余生满脸茫然的与他对视,缓缓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警惕的看着他。
“你的剑上有魔气。”他依旧笑着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不安而浮上一丝怒容,绕过他的肩头,轻点着他身后的虚空。
他只感觉,背上的紫雀就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剑身嗡鸣响大作,然后束缚在剑身上的淡淡黑气萦绕,烟消云散,缓缓的飞出剑鞘,平静的落在他的手心之间。
那剑中隐含着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阴郁至极的气息,犹如酝酿在血河之间,剑身再也不再纯粹,与心神共鸣的剑意,在一阵阵畏惧的胆战小鬼声中,轰然而起。
“那是什么。”周余生深知无力对抗,如同在他眼中,那温柔如水的眼眸,铁骨铮铮的铁汉柔情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他握着紫雀的时候,就连岁月都是静止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你身上有血精的痕迹,而你的剑很有可能就是吞噬了你体内的魔气,才会有如此淡的魔气,因为你的剑,掺杂了不少佛性,才会禁锢了你的剑气。”
他在剑锋上扫了一眼,犹如被看穿了本质一般,一股凉意从他体内弥漫而出,顿时,他本能的闭起双眼,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双眸犹如冰雪融化,难掩钻心般的寒意。
“好了!”凉意犹如一团温玉,包裹着剑气中的黑气,抑制着剑气中黑气的升腾,当周余生接过男子手中的剑时,犹如触摸了一团还有余温的璞玉,握在掌心间,就连心神,都能感受到心神中,紫雀的形状,虽很轮廓,但却真实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共鸣的剑气,只要他随心一动,剑气就会随时的凝结而出。
他感激般的点点头,有些怯懦的望着他,那个无时无刻都在笑着的中年男子,就像一面镜子,那身青衫布衣,不知为何会让他的眼睛暖暖的一酸。
“是周家亏欠你的。”他喃喃道,那张黯然神伤的脸,无人能够洞察他眼中所神往的到底是什么,他不以为意的轻笑道,“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拿着这个东西去南海找天字阁的陈辰阁主,至于原因,你暂时不要问,到了那里,一切自然都会知道的。”
他沉吟片刻,缓缓从袖下掏出一卷卷轴,神秘的笑了笑,带着不言而喻的笑意,交给了周余生。
周余生下意识的挪开那卷卷轴,那双手不知为何沉甸甸的,握在手心间的卷轴虚握,卷轴上青光流转,卷轴上竟然有一柄袖珍小剑,精雕细琢,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这我不能收,太贵重了。”周余生使劲的摇着头,想要将手中的卷轴从手中丢出,却是发现,这枚卷轴犹如跗骨之蛆,就在周余生手掌的血与那枚卷轴相融,无字的卷轴轴面,顿时,犹如水墨泼染般在在素色的纸张上水墨丹青,提笔落墨。
“这是故人的东西,并不是我的,而且你看这东西不是跟你挺有缘的吗?”周余生的眼神忽然凝住,凝望远方的目光愈发朦胧,那片苍茫的云海,他的眼前,渐渐的勾勒出天地一角,沉寂在体内的道海,沉闷的心跳声,令体内的灵气再进化的过程,能够感受到天地之中的明悟更加清晰。
“这后辈好生厉害!”就在周余生有些不知所粗,扳指中的云层再度浮动了起来,顿时,有着一股心跳般的声音从体内传了出来,然后,便是听到青衫道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称赞之声。
“修为虽不过是拓海,但体内的银丹竟然已经成型了,以他的骨龄和天赋,想要冲击雷劫境,在百年内必然可能,没想到在这偏僻小国,真的能碰上那么优秀的后辈。”青衫道人啧啧称奇道。
“而且虽然是同等修为,那半步踏入鬼门关的老头可比这人要弱上许多,而且那老头体内灵气极为虚浮,显然是那老头的族人,为了有人震慑其他族群,不知道往那老头的身上砸了多少物资,不过那老头没想到还能感受到一丝丹感,还真就突破了。”青衫道人继续说道。
“这后辈体内气血灵气殷实,厚积薄发之下,真就比一般拓海大圆满修士,要强上不小,但银丹的灵气储流还是太弱了。”不过就在周余生有些诧异,向来毒舌的青衫道人还会有夸赞别人的时候,却见阴阳怪调的他,话锋一转,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这故人跟我认识吗?”周余生沉吟了片刻,眼神坚定,眼神中竟是透着一份期盼,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又害怕会听到令他奔溃的消息。
他的不安,他看在心里。
“不认识,那故人在世时,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周贡尧拍了拍他的肩,或多或少令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藏于心底的撕心裂肺,明明那副眸子看起来比谁都要平静,但偏偏那对云淡风轻的眸子,却比谁都看起来都要不安。
“哦。”周余生轻叹一声,不知道是喜是怒。
“明明是个孩子,却看起来要比谁都要成熟。”周贡尧噗嗤一声,那副比孩童还要稚嫩的笑容,打破了那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刻板印象。
““你若不强,就没有生存的资格,你若不强,就没有修行的资格,你若不强,也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甚至做任何的事都是错误的,只能令人宰割,这种生活是你愿意的吗?””周贡尧淡淡的问道。
目光依旧温和,但目光却是灼灼逼人的凝视着他,他的目中炯炯,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却露出依稀遇见故人时的那种隐含的等待。
“我不愿意”周余生没有任何的念想轻摇着头,起初这声音在天地间很微弱,可在周余生的心中却是犹如雷霆,轰轰而鸣。
“孺子可教也。”周贡尧欣慰的笑了笑,那个在他眼里尽管稚嫩的脸,渐渐的与他记忆中,那个与那在战场上,低沉的叹息声,犹如充斥在整面战场,那个脚下是一片白骨丛丛,骄傲的少年。
相互融合。
“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了,真要让天澜院那些老不死的东西知道我就在这,恐怕你又会有麻烦了。”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握在手心间的紫雀不由自主的缓缓攥紧,周贡尧回头看了周余生,沉默片刻,叹息一声离去了,唯有周余生的目光如无边无际,随着那道离去的身影远去。
他轻脚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艰难的向着洞府内走去,明明眼中似乎有再离去时,那难免的庆幸,回了洞府内,潮水般的孤独之感涌来,抬头看着那盏绽放的极为鲜艳的雏菊,轻叹了一声,眼中神采尽失,这一瞬间天地犹如失了颜色。
明明他赢了,为什么反而更加孤独,看着空荡荡一人,他摸了摸袖中的袖珍小剑和卷轴,发现还在,哀叹声更加浓重。
“你若不强,就没有生存的资格,你若不强,就没有修行的资格,你若不强,也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甚至做任何的事都是错误的,只能令人宰割,这种生活是你愿意的吗?”周余生的脑海回荡起中年男子的话语,渐渐的这种声音越来越强烈的回荡,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烙印在他的骨头之中,烙印在他的灵魂中,不可磨灭。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何时,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他一个人起身,披了件单薄外套,走出了洞府,看着月影稀疏的夜空,看着绽放着微弱光华的繁星,看着那住着相思之人的明月,沉默不语,他想了很多,脑子里有些乱。
“你这小子,想那么多干嘛。修真这条路,本来就是一条不进则退,你死我活的修行之路,你若是没有杀他的念头,那么死在那里的那个人,就会是你。而当你有了这样的念头,那只能说明你很怯弱,很不安,期盼着别人会放过你,可是他们凭什么放过你。”青衫道人能够从心神中感受到周余生的心境变化,白了一眼,说道。
“可是,从李太白到陈冬再到李庆华,现在又牵扯进来一个李钱塘,我发现我真的是,所有的坏事都降临在了我的头上。”他一个人坐在石井边的大石上,神色露出茫然,握着扳指,在指节中微微转动着,那枚袖珍小剑和卷轴就在一阵白光,落在了扳指之中。
就在周余生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扳指中取出袖珍小剑和卷轴时,发现藏在空间中的两物,非但没有任何溃散灵气的样子,反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空间灵气的样子。
这一陡然的变化,令他心中一喜,周余生下意识以为空间恢复了正常,可是在一看其他地方,其他的东西黯淡无光,显然失去了灵性的样子。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