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淮南之行 第七十一章:走时初春,回时已是立夏
山中时日转眼飘过,一周后的夜晚,从大尖山启程,路经南海城的一袭白衫,从南海城一路往南走去的身影,飞快的穿梭在这些屋檐之上,宛如与月色都合二为一了一般。
淮南集市的夜晚最为萧瑟,除了还有三三两两,规模不大的商铺,赶着集排队离开淮南,夜晚偶尔有烛火亮起,在那层薄如纱的窗纸内,主人翻了个身,方才缓缓熄灭。
与周余生为伍的估计就是那些穿梭在小巷间的老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飞快穿梭在亭台楼阁中。
晨风缓缓吹来,不过吹散了伶仃街道上的几片枯叶。
周余生与那些离开淮南出外赶集的人的不同,认准了目标后,在几个拐角口,燕子挺飞般的穿过几处狭小的窄道。
“我得赶在新生期大会,回到天澜。”
又是那日在淮南集市目睹过的偌大的平台,不过显然这个点回天澜院的天澜弟子又何止周余生一人,几人客套的打了招呼,便专心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大哥有新生哎!”指着周余生的精瘦少年,身体如竹竿般,面颊都有些凹下去的痕迹。
他的身后,站着一少年,面相极为成熟,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单衣,胸口还大喇喇地敞开着,丝毫不加以掩饰虬结的肌肉,不过看其年纪,应该只有十七八岁。
“这位师弟,你可是要回天澜院。”那名少年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显然只是客套之举,还未等周余生回答,眸子就移到了另一边。
神色冷漠,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周余生也没有丝毫不悦,但毕竟人都是好面子的,轻咳了一声,缓解了几分尴尬。
那名少年好奇的又看了两眼,紧接着在周余生的视线再度望过去的时候,又收回了目光。
似是想要憋笑,但又是想要保持那种大侠的气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满脸冷汗的打理着那件红衣,明明露出了半边,却为了掩饰尴尬,一双手不安定的在胸膛之间胡乱的摸着。
“给师弟介绍,我是乙魁阁的公孙胜,这是我的堂哥公孙离。说来也惭愧,我两人的名字虽然是淮南已故的前辈的名字,却是未曾达及前辈先前高度,在院内也是碌碌无为。”
那名精瘦少年,名为公孙胜。
“我是丙鳞阙的周余生,见过两位师兄。”周余生朝着两名少年微一抱拳,视线朝着那名少年时,却是发现他也带着视线扫视着自己。
但那公孙胜对于周余生的客套很是吃这一套,当即便是没有了隔阂,问起了下山的缘由。
但峰核被盗的事情本就是学院机密,说到具体下山的时候,他也有些欲盖弥彰的心虚之感。
不过说谎这种事情,一开始说还会有些心虚,但编起故事,那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心安的说书人模样。
而公孙胜明显属于自来熟,在天澜院开启返航的路途,一直在周余生唠叨个没完,虽然周余生已是咳了咳,但公孙胜也不知是不是不会看眼色,依旧喋喋不休,高谈阔论。
周余生也是听烦了,催动着一点灵气堵住了耳朵,当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才心满意足的驾驭着紫雀向着丙鳞阙飞去。
即使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但绕是看着公孙胜唾沫飞溅,嘴怎么塞也塞不住,那公孙胜殊不知,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路途中,很后面的一段路程,在对牛弹琴。
丙鳞阙的山峰,在重重山峰,并不起眼,但说到以丙鳞阙围建立的七大诸峰,却也是天澜院的一道奇景。
在即将飞入丙鳞阙的那刻,周余生显然也是注意到,催动着剑光飞行时,再也没有了先前在淮南的禁制,化为一道光虹,驶向了自己的洞府内。
洞府峰上,周余生并没有持续着驾驭紫雀驶向峰顶,而是一个盘旋,在一处云链上,收起了紫雀。
“这都多少年没有来天澜院了。”青衫道人有些感慨的喃喃自语。
“这云链和七角剑阵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有这洞主峰,天澜彤日,七宝琉璃塔……真的是这么多年还能保持成这样,这天澜院看样子也是一点也没变。”
周余生好不容易清闲了下来,紧接着就是青衫道人触景生情,在他好不容易回到洞府峰上,对着茫茫天地间,那些高耸入云的雄伟山峰,思绪万千,不过倒是在青衫道人回忆的过程中,他终于弄清楚,当时在跟随陈钰莹来丙鳞阙时,那座七峰上,隐隐围绕在缥缈云雾的阵法之力。
“七座山峰,刚好能组成七角,只是没想到只是高的山峰,竟然也是阵法。”
青衫道人追忆的思绪重新被拉了回来,微一沉吟后,神色郑重的说着,“当年七角剑阵,可是一名叫誉嫡的后辈,结合当时天澜院唯一的二品阵法师,可是在这七角峰上,苦渡了三百年,才布置下来,依山而建的阵法。”
“誉嫡道人?”周余生有些诧异,看这只是道灵魂体,大言不惭的称这天澜院的院长为后辈,有些滑稽,不过对于青衫道人的来历,又多了份心眼。
“道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连五十岁的年轻后辈,居然已是天澜院的道人了。”
青衫道人神色瞬间变得古怪,但几分钟便从古怪中晃过神来,暗想也是这光阴如梭,弹指一瞬间,也是百年过去了。
“带我去看看洞主峰。”青衫道人旋即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催促着周余生,走向了洞主峰的范围。
周余生的洞府在这三千洞府,并不难找,在能容纳几千人的空旷平原,周余生几个拐角,便是找到了那位于峰外环的洞府。
“走错了吗?”看着牌匾上标记每层洞府的序号,又错愕的看了看自己洞府上的那不知何时种的花草。
花香芬芳,又是初春,在整个洞府外,花香飘满四溢。
“倒是唐婉的喜好。”这片虽然带着岁月静好的洞府,但无人走动,实在是清冷的很。
这处洞府,其实从刚入丙鳞阙的那天,也不过住了几日,剩下的一年,他几乎都是流离失所,漂泊在外。
揭开洞府上的帘幕,还是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座古色古香的青铜柜子,擦得一尘不染。
那能看到眺望着彤日,日落东升的窗户,摆着束牡丹,将洒下来的阳光,斑驳的斜铺着几分刺眼。
“没想到我的时候还是立夏,回来的时候已是初春了。”周余生看着那束牡丹,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倒是人多走动,就连清冷的洞府,都是多了份人的灵性,那处连接着洞府后的一处密室,被火焚烧过的一处石壁,倒是多了些少女的杰作。
七天时间,对于这天澜院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时间。
这一日,北屿与晋国极南边境相隔的一处海域。
漆黑的如同笔墨染指一般的天际,略微有些干燥的海风,底下平静的海面无风起浪。
就连粼粼波光下倒映出的天际,除了几只浮动的小鱼,就是连那原本在海底笨重的几种鱼类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
傍晚时分,随着夜色的渐渐临近。岛屿上空的阴气乌云,在不停旋转中,已经庞大到将整座小岛覆盖的地步,此岛屿彻底处在了一种阴暗无光的环境之下。
可就在这时,猩红异常的苍穹,忽然天翻地覆的翻转过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扇表面斑驳异常的门状乌云,直插阴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