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习惯佝偻着身子，看上去走路慢吞吞的，但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慢。

    苏怡小跑几步跟上去：“跟他们的掌门印信有关系？”

    黑袍人点点头：“是。”他回头看了苏怡一眼，突然道：“他们的掌门印信其实就是从我这里取走的。”

    “欸？”苏怡一顿，她听说过翻云宗和朝天宗的掌门印信来自于一个秘境，原来就是黑袍人留下的吗？

    她还在思索着，迎头却撞上了黑袍人小腿。

    她揉了揉吃痛的脑袋，“怎么不走了？”

    黑袍人看着前面，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听到苏怡的话才清醒过来，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我们已经到了。”

    苏怡定眼向前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这不是……那个杨掌门的……那个小石台还在呢！”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水池和小桥都还在呀，这个坑洞跟那个山洞竟然是连着的吗？

    “轰！”一声巨响，苏怡下意识闭上了眼，等再睁开眼，隔着飞扬的尘土，苏怡看清了对面的情况。

    ……小石台已经不见了。

    苏怡木着脸看着黑袍人：“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黑袍人没有理会她，只动了动手指，用灵力将石台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露出了石台下的情况。

    “这是……”苏怡一下子惊呆了。

    “凤池。”黑袍人言简意骇道。“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将两个印信合二为一的地方。”

    凤池是一个看上去最多不过容纳两个人的小池子，说是凤池，其实更像是一口井，池水呈暗金色，非但没有跟刚刚的池子里一样的金光闪闪，但透出的气息却比那个池子里的更加令人心悸，苏怡透过暗金的池水能看到在其中沉浮的两个残破的印章。

    “这只是凤池的一处泉眼。”黑袍人顿了顿，望着凤池似乎回忆了许多事情，“当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魔族手里抢回来的，真正的凤池不在这里，但这个泉眼里流出的却是凤池的池水。”

    “可是，恕我直言，这两个印信好像并没有合二为一的迹象。”

    黑袍人闭上眼睛：“是。我做不到。”

    苏怡还在疑惑他这句有点没头没脑的话，黑袍人却忽而把头转向她，忽而把眼睛睁开：“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池水，但你可以。”

    “我？”

    黑袍人定眼看着她：“对，只有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才能接触到池水。”

    “干净？”不知道为什么苏怡突然想起来杨磐在黄山府的时候说的话，“……没有红尘劫……”

    “对。”黑袍人接口，“只有你能碰到池水。”

    苏怡甩了甩脑袋，将突然纷乱起来的念头甩了出去，她眼珠转了转：“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黑袍人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珠亮了几分。“……凤池的水是当年凤凰耗费大量精力凝成的，其中含有涅槃的力量，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这，算不算好处？”

    “好的大佬。没问题大佬。”

    苏怡一听眼睛就亮了，这样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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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岂不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这年头，零食能有命重要吗？

    苏怡慢慢走了几步，感受着周围突然燥热起来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身子大声咳嗽起来，妈欸，太呛人了。

    她慢慢靠近凤池，吃惊的发现凤池周围却没有那么热了，越靠近凤池甚至还能透出一丝丝凉意。

    她蹲下来试探着把手伸进凤池的暗金色池水中——一点儿也不烫手。

    而黑袍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好几步远。

    不同于对凤池水没什么感觉的苏怡，哪怕是一滴池水落在黑袍人身上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伤害。

    在他的视线中，双手伸入池中的苏怡身上突然发起了光，五种颜色的光芒在她身上汇聚，非但不叫人觉得过分艳丽花哨，反而达到了诡异的和谐统一。

    遥遥望着这边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他用枯瘦的手指掩着面，透过宽大的指缝可以看到他乌黑的眼球已经全部被五色光芒占据，他一眼不眨的望着五色光芒汇集的中央，任由泪水被刺激的留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凤凰啊——”

    苏怡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眼底徒然生出一团又一团混乱的光芒，身体像是被一股不可抗力推着流向一个地方，她猛然睁开眼——

    这是一个陌生的山洞。

    不可抗力依旧推着苏怡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苏怡一边庆幸自己终于变成可移动的物体，一边开始回想这里是怎么被陆子婴那个祸害盯上的。

    话说回来，那个“这是五阶”就很像是陆子婴的手笔啊……

    正想着，苏怡却突然发现随着自身的移动自己能看到的场景里多了一个人。

    “我天……”

    这才是真的绝代风华啊，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却依旧像是一道最为明艳的光芒牢牢锁住所有有灵智的人的目光，华服垂地，尾端的流苏组成一根根羽毛像是要隐没在无限的光华中，稳重华丽的凤冠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为那人平添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在看到她的时候苏怡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却总有一种她天生就该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感觉，这种感觉比第一眼看到陆红菱时还要强烈，不，不对，见到陆红菱你会被她的美吸引，会情不自禁的被她的一颦一笑所惊艳，但不会生出见到这位时，甘为臣子的心。

    如果说陆红菱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那么眼前这位就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苍穹的高傲的美。

    苏怡目光随着自己身体的流动得以环视整个洞府，同极尽奢华的那个女子不同，整个洞府可以算得上是简朴的可以，除了环了洞府一周的金色河流，以及正中间隐隐透出的石台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物件了。

    苏怡也终于能看到对方的正面。

    红，大片的红。

    苏怡看到一丝红色从对方的华服下面流出，然后被流经她脚下的金色河水带走，并且迅速晕染了一大片暗色。

    她受伤了？

    苏怡的角度只能仰视看她，看着透着丝丝金色光晕的血液沿着她的嘴角流下来，看着她微翘的睫毛下依旧坚定的目光。

    满地的鲜血非但透不出一丝狼狈，反而像是她身上一枚无法抹去的勋章，尽管面色惨白，她依旧笔挺的站着，像一个高傲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