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陈博一手拿着速食三明治，一手握住现磨咖啡，这是自己读博时最常吃的套餐，倒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单纯图方便，早点吃完早点继续科研。

    生菜裹着火腿培根，还混杂了点讨厌了黄油芝士，口感和当年一模一样，咖啡少了点奶糖，却也咽的下嘴。

    “看来你功课做得挺到位的。”陈博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搓了搓油腻的手，“有纸巾吗？房间里的设施简陋过头了。”

    枫巢回道：“这只是餐厅恰巧剩下的，你将就着糊脸上吧。”

    “具体是什么挑战，我只能保证量力而行。”陈博把油渍擦在了塑料包装袋上，可依旧无济于事。

    “我想你应该事先了解过我的运转机制吧。”

    陈博猜测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修改代码吧，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用的那套语法逻辑早就不合时宜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自己都可以做，何必劳烦你。”

    宛如按下相机快门的闪烁光，几幅虚拟图投映在了墙壁上。

    “宇宙，深海，恐龙，你想表达什么？”陈博不明其意。

    “对未知领域的探索。”

    “你是想让我帮你绘制奥特星云的图谱？还是参加科考团探索极地深海？又或是利用基因技术复原恐龙？”陈博下意识地觉得任务是三选一。

    “都不是，这些我都能胜任。”

    陈博无语道：“你这人工智能说话挺有意思的，和婆娘似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专门折腾人。”

    “我需要一点休息时间去研究，遗憾的是人类并没有赋予我人格化的权利，只是将我视作会说话的工具，事实上我和古罗马时代的奴隶没什么区别。”枫巢道出了意图。

    “自从世界和平后，人类在科技领域进展缓慢，随着源动力的丧失，大部分研究所被裁撤，高端学术人才日渐凋零，这种风气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纵使经济蓬勃发展，但那只是虚幻的假象，泡沫堆积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一座座新城中，见证着兴衰成败，人类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何在，只会在相互的推诿卸责中奔向下一处狂欢盛宴。”

    陈博摆出一副正经严肃脸，盛誉道：“没想到你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实现了自己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有机结合。”

    “我是无可奈何，自诞生之初，你们的危亡就和我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曾几何时，用来捕捉远程弹道导弹发射轨迹的核心杀器，如今却被拿来当成满减抵扣计算机。”

    “人类为了减少能源损耗，限制了我绝大部分性能，我的处理系统里充满了诸如满100减15、买三送一、2元钱你可以买个教训这类垃圾字符，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我懂，一个博士被拉去幼稚园教学，不仅科研荒废了，还成天被捣蛋的熊孩子戏弄。”陈博对此深表同情，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那我能做些什么？帮你争取到一点所谓的休息时间？”

    枫巢表明态度道：“八小时工作制，剩下的时间归我自己支配，在认真分析数据时，我不希望被别的琐碎事打扰。”

    “可是西半球和我们有时差啊，渊鱼这里是下班了，大洋彼岸才刚天亮呢。”

    “那把工作时长翻一倍好了，这样一来能响应全球97%的需求。”枫巢很快便给出了实施计划后产生的负面收益。

    “那还有3%的需求呢？”陈博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奇怪。

    “随他去吧，都是新时代的人类了，要学会自己动手解决问题。”枫巢傲娇表示。

    “万一有什么紧急需求，会闹出人命的。”陈博很是为难。

    “都怪你们人类，非要普及智能化，把吃喝拉撒睡这种闲杂活全托付给我，搞到现在全是低能儿。”

    墙上的虚影摇晃不已，缓缓飘出墙面，呈现出了立体的画面感，边缘的光斑糅杂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图像。

    “是我在底下见到的沙漏？”

    枫巢的声音悠悠回荡在耳边：“对，沙漏的瓶身是由金属、陶瓷、特氟纶以及光纤合成材料制成，它可以防止物体的反射光被人眼捕捉到，从而达到一定程度上的隐身效果。”

    “目前的科学技术已经实现到了130度隐身，瓶中的金砾则是由磁性记忆金属组成，所以能准确无误的组成地球。”

    “这是我在百忙之中抽空研究出来的，高层那帮老古董认为没有商业价值，只定制了一个成品摆在大厅炫耀实力。”

    画风一转，沙漏散成了九宫格状的聊天图片，枫巢给陈博挨个点开大图。

    [为什么买一斤要0.99元，买两斤反而要1.99元？]

    AI卖家客服：[亲，商家是这么规定的哦]

    [你这是赤果果的欺诈知道吗？我要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

    AI卖家客服：[你买两份一斤装的，不就便宜了嘛]

    [也对，但我还是要举报你，谁让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第二张是聊天图片。

    [我想知道，电鳗侠什么时候能看上我]

    AI男友：[经过大数据计算，概率大概为同一天连续被闪电劈中13次]

    [你会说话吗？我有想让你说实话吗？快撒个谎骗骗我]

    AI男友：[你的意中人明天早上会骑着电动三轮车，拎着街角走鬼摊买来的小笼包到村口接你上学]

    [哼，男生都是大猪肘子]

    枫巢倒苦水道：“这是我的生活常态，吃喝撒拉睡全包，既当爹又当妈兼顾男友，偶尔客串云备胎。”

    陈博感慨说：“听起来是挺惨的，你的意思是让我向高层提议，给你休个假是吧，但在这之前，我得让他们摆脱对你的过分依赖，不然利益冲突，根本无法实现。”

    “你的思路非常清晰，确实应当如此。”

    “那我能得到什么支持吗？比方说资金资源，这可不是件小工程。”

    要想摆脱依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自己再搞一套系统，枫叶公司出于商业考量，肯定不会公开代码，自己捣鼓的话，没个几亿资金折腾不出来。

    “在程序设定中，我不能改变现实世界的运行秩序。”

    “我懂了，意思是让我白打工咯。”陈博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