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师兄嘱托
“你竟然知道?”明鬼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但随即一想,又明白过来,“倒不稀奇,你们王公贵胄,消息自然比我们要灵通得多。”
“明鬼”,司空珩顿了下,又转向贺铢,一字一顿肃声开口,“若信任我的话,不妨都留在凉州珩王府帮我做事。我曾经承诺沐昧,三年内必然帮她完成复仇心愿,所谓‘君子一诺千金’,我努力做君子,你们在沐昧身旁,她也会安心许多。”
“算了吧”,明鬼不屑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看师姐对你情根深种,我恨不得把师姐都带走,你看看这两日,你碰到了多少事?跟着你不够人操心的!”
“明鬼”,司空珩因想到沐昧种种举动,出了会儿神,才继续把话锋转向明鬼,“梁州的情形,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比你要清楚许多。跟着吕氏兄弟,不是个明智之举。你若不愿拘束,在凉州境内,只要不杀人放火,随便想做什么,我都好护你周全。只有一样,千万别与我断了联系,时常来信报个平安,好让你师姐不要挂心。”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挺重情义的。”
明鬼说着,上上下下把司空珩打量了几遍,脑中飞快权衡了一番,才转向贺铢,“他刚刚说的办法,倒也不是不行。我们在凉州寻找机会,再慢慢向司空侗寻仇,也能看顾着些师姐。只是白薤谷千万不能再回去了。两年前墨家大劫,白薤谷早在朝廷那里挂了名,一旦回去,不出几日,我们怕又要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之而后快了。”
“你说的……倒也在理。”贺铢认真思索,仔细权衡着眼前的局势。觉得在没有找到复仇办法以前,在凉州静待时机倒也不失为良策。没想到,小师弟人小鬼大,已经能把墨家局势分析得这般鞭辟入里,可见是遭了生活多大的磨砺。
贺铢想着,心里泛了阵阵疼惜,又转向司空珩,一字一顿地叮嘱:“当初,师父托付沐昧的遗嘱是我寄出给琅琊王府的。沐昧也是我从襁褓中一点点看着长大的。长兄为父,现如今师父去了,你若照看不好她,我绝饶不了你!”
司空珩看着贺铢,想着枢卯口中那个甘愿为师门亲朋牺牲、背负重压默不作声的顶天立地意中人,万分庆幸沐昧仍有这样关心她的亲人活着。
半晌,亦一字一顿地回答:“放心。”
贺铢一动不动,注视着司空珩,把他郑重的神情悉数看入心中,却没有多说什么,转向千窍,一语双关地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他(她)。”
说罢,与明鬼对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相互会意,起身离开。
“不与沐昧打个招呼?”司空珩在他们开门前询问。
“不了”,贺铢人在门内,顿了片刻,犹豫了好一会儿,仍旧决绝地打开房门,只向房中留个背影,“又不是不再联系,依依惜别,免得伤感。”
“嘿”,明鬼在出门的瞬间,向司空珩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放低音调,“你这个姐夫,人品胆识倒都算看得过眼,在我这儿可以过关……啊哟!”
一只布满疙瘩的粗手捏住明鬼的脖子,“砰”的一声轻合上门。
姐夫……?司空珩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失笑:这个明鬼,果真人小鬼大的。沐昧如今才多大年纪?就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算时间,那丫头也快回来了吧?方才因为枢卯的事,把她支开。也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会不会碰到什么意外?
司空珩出神想着,隔着门外,颐亲王府早乱作一团。
因颐王爷书房失火,张千带着全府上下紧急扑救:书房紧挨着密室,密室中不仅有茯苓写给王爷的若干封密信,还有制衡司空珩与诸位亲王的各种把柄……若被付之一炬,颐王爷不知又该如何怪罪于他?该死!没想到司空珩会有这样的阴招!
“杜若!”沐昧在书房旁的墙根角落碰到杜若,两个人撞个正着。
杜若一把拉住沐昧,焦急告知:“苁蓉!你那小师弟,闯大祸了!颐王爷一旦反应过来此次走水来得蹊跷,必会到王爷房中搜查!你快让他躲躲!”
“杜若”,沐昧温声安抚杜若,“明鬼向来机灵,不会有事。”
“你不知……此前迟侍卫为了让拓跋部带卫阮公子和苜蓿离开,已经带着暗影卫从城外一路打到了府门,又悄悄潜入了府邸,颐王爷一整晚,先对着府中侍卫大发雷霆,又跺着脚大骂张千白吃干饭,闹得太不愉快!”杜若说得脸红冒汗,焦急加快语速,“迟侍卫虽已带着暗影把颐王府悄悄围住,皇甫刺史让城中巡逻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毕竟是颐王爷的地盘,如果真撕破脸对峙,王爷不见得占优势!你快让明鬼躲躲!”
“明白,明白。”沐昧说着,把司空珩急召杜若的事告知。
杜若一听,便知有急事,两个人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回到司空珩房间。
一开门,见房中只有司空珩一人,沐昧不禁怔愣了下:“其他人呢?”
“一个刺客,一个放火凶犯,赖着不走,指望被抓个现形?”
司空珩不紧不慢,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微弱的油灯中,他半披着外衣,腰间和肩头都换了齐整干净的白纱布,三瓶创伤药、一张药方和各色贴膏放在桌上,一木一玉两支玉簪,干干净净放在一旁。
沐昧一怔,又发现千窍的药箱都已经不在房中,便问:“千窍也走了?”
“嗯”,司空珩吃了止痛的药,脸色好了许多,指了指桌上的瓶瓶罐罐和药方,“换药的事情,她说你看了留言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千窍的身份,也不宜久留。”
“哦……”沐昧看着清冷的房间,想到两年前因一场意外流离四散,好不容易团聚不到一刻钟,明鬼和大师兄又行色匆匆地不告而别,心中难受得厉害。
司空珩把她的失落看在眼中,心疼得厉害,但碍于杜若在场,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面如常色地问杜若:“章贵圭那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