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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整理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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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昧一切就绪,将旧衣服收作一团,安静坐在营帐,等候着再一次行动。

    片刻后司空珩复又掀帘而来。看到沐昧,有那么片刻愣神。

    她半抱着双膝蹲坐,藕色开襟短襦系错了纽扣,碧绿墨荷长裙恣意撒开,湖蓝色腰带随意系着,鹅黄色帔肩半搭在肩上,湿发尚未干,胡乱散开在帔肩两侧,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出水芙蓉,在月光的清辉下湿漉漉出水而生,静谧灵动而又散发着解不开的忧郁气质。

    静女其姝,司空珩竟然想到这样于她并不合宜的诗句。

    沐昧被月光晃动了神思,猛然回神,看见司空珩忙踉跄起身。

    司空珩踱步而来,一手放在沐昧胸前,欲解开她胸口短襦上的一粒纽扣。

    沐昧本能护住胸口,双手抓紧上襦缩作一团,咬着牙直瞪着司空珩。

    司空珩目中寒雾未散,嗤笑一声,指了指她的胸口,薄唇半开半合:“女孩子家,仪容整洁是基本礼仪。你慌手慌脚,穿衣裳都能系错了扣,可见平日有多粗心!”

    沐昧闻言,慌忙低头,果然发现自己系错纽扣,只觉脸颊发热,手忙脚乱地想解开扣错的纽扣重系,但焦急间,愈加笨手笨脚,仍弄得一团乱麻。

    司空珩半蹲下身,轻剥开沐昧胸口的纽扣粒粒重系,幽然的玉兰花香隐隐散开,俊秀的面庞在跳动的烛光中,在沐昧胸前投下晦明晦暗的影。

    相隔咫尺,他铠甲的冰凉伴着玉兰花香扑面而来,仿佛要把人禁锢住。沐昧看他细长的手指在胸口间游动,一颗心狂躁乱撞,身体却僵在那里,不敢有任何举动。

    时间仿佛凝固,久得让人窒息。司空珩微颔着首,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在系错的纽扣,和沐昧的距离又相距毫厘之间,仿佛一出手,他便毫无招架之力。

    沐昧屏住气息,蓦然拔出匕首,直向司空侗腹部刺去。

    司空珩猝不及防,侧身躲闪,胳膊却已被划出一条深深的血红伤口。

    沐昧吃了一惊,没想到在毫无防备、又距离那样近的情况下,他仍躲闪得那样快,拔刀就向司空珩再次刺来,结果,刀未出发,整个人已被司空珩腾空拎住。

    “你干什么!”司空珩低声斥问,夺下沐昧手中匕首,把她箍在怀中。

    沐昧蹬踹着脚,愤恼叫骂:“你个黑心的坏人!跟司空侗沆瀣一气,坑害墨家,杀害师父!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替师父、替墨家的师门兄弟报仇雪恨!”

    “王爷!”迟律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焦急中带着询问。

    “没事!你们都别进来!”司空珩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箍紧沐昧,低声警告:“你最好小声一点,军营当中,危机四伏,四面楚歌,处处是你想不到的危险。若隔墙有耳,招惹来司空侗的人,就凭我再大本事,也保不住你!”

    “你!”沐昧情急中音量失控,立即被司空珩捂住嘴巴,含糊声音,愤怒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有我师父的遗物?!”

    “今天被你折腾了一晚,够困的了!别闹了!睡觉!”

    司空珩说着,拉开行军榻,铺开一床被褥,把沐昧拎到床上:“我警告你,别再惹事!我如果是墨家的敌人,早在司空侗刚刚想杀你们的时候就顺水推舟了!”

    说罢,脱掉铠甲,只见胳膊上已被划出血红一条,便扯出几缕白布简单包扎伤口。

    “王爷!”迟律的声音继续在营帐外焦急询问。

    司空珩有些烦躁:“说过了不碍事!”

    “王爷”,迟律顿了下,“周将军想要见您。”

    司空珩一怔,忙包扎完伤口,把沐昧换下的脏衣服藏在行军榻下,把铠甲扔在床上,挡住沐昧的身体,警告:“一会儿有人来,千万不要出声!你在我这儿的事,没有任何外人知道!如果泄露了风声,引来司空侗,我再保不住你!”

    “你到底……”沐昧的话尚未问完,已被司空珩蒙住了头,只留下两只眼睛。从铠甲的缝隙中向外看去,只见司空珩换上寻常深衣,坐在桌案前,冲外面说:“进来吧!”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周俑踏门而入,扫了眼营帐中混乱的场面,有些怔愣。

    “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司空珩不慌不忙解释,继而询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周俑坐在司空珩身旁,问,“今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司空珩替周俑斟茶。

    周俑躬身接了茶,问:“什么意思?”

    “我来凉州前,曾在长安颐王叔府中停留一日。他去年刚到秦州,与司空侗各自接替宁王叔秦、凉两州督军事宜,两相争势,心里自然有些想法,便以我父王母妃被害为由,提出要与我联手扳倒司空侗,当时,因为不了解凉州局势,我并没有贸然答应。”

    司空珩说着,顿了片刻,又斟了杯茶:“如今,我想答应。”

    “和河间王联合?”周俑皱了皱眉,“司空侗暴虐成性,对王爷夫人做出那样的事,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司空颐两面三刀,也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可要三思?”

    “子方”,司空珩垂着眼眸,盯着茶盏中的水波,良久没有作声。

    “我已经别无选择。”司空珩最终淡淡说了一句。

    “阿珩……”周俑担忧看着司空珩,他的神情,散发出那个年纪少有的淡漠和清冷。

    自多年前别离入京,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年,已成长为如此波澜不惊的模样。

    双亲被害,琅琊陷落,很难想象他心里,压抑着怎样的能量。

    “对了,子方,有件事要麻烦你。”司空珩回了神,抬头问周俑,“你可有熟悉凉州世情、行事机敏、忠诚可靠,却又不易被司空侗察觉的下属可用?”

    “你想要查询司空侗与余万年勾结的证据?”周俑眼神赞赏,却又流露失望,“实不相瞒,从入凉州开始,我就觉得司空侗与余万年不太对劲,也一直在查,可怎奈司空侗与余万年行事诡谲,又熟知西凉地势,我们的人总不得要领。”

    “此事确实棘手”,司空珩思考片刻,“我来想想办法。”

    “那三日后,出兵攻击余万年的事……?”周俑放下茶盏,俯身试探询问。

    “子方”,司空珩抬眼看向周俑,在竹简上写下八个字。

    周俑一看,写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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