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燕子的身份(2)
元砚知答应的很是干脆:“多谢舅舅。”
宴会设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各色花朵开的千娇百媚,元砚知飘然而过,见他眼若星辰,唇若朱丹,容貌如画,宛若雪山之巅最圣洁的雪莲花,一言一行,凤仪万千。
不断有胆子大的侍女,放下手中的活计,就是为了瞻仰一下他的姿容。一时之间,皇宫内来了个“倜傥少年”,流言四起。
一位侍女端上来一个酒壶,三支酒樽,醇厚佳酿流泻而下,散出醉人的芬芳。元砚知突然觉得有些热,他将衣袖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腕和一截白纸。他大手执起酒杯,毫不避讳的轻抿一口。感受到北原哲和北原笙两人的视线紧张的望着他,他突然紧紧皱起眉头道:“舅舅,我,我心口处好痛。”
那北原哲抚一下茂密的胡须,放下心来,还好,他喝了这杯酒。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元砚知眉宇舒展,嘴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舅舅,你怕是特别希望我中毒吧!”元砚知突然说道。刚刚侍女在倒酒的时候,他注意到酒壶手柄处有一个凸起的按钮,一瞬间便了然,北原哲是想给他下毒呢!不过他自幼成长在宫廷,对这种把戏也相当熟悉。这种鸳鸯壶,里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有毒,另一部分无毒,通过手柄上的按钮掌控。
那北原哲被说中心思,一瞬间也觉得脸上无光。于是说道:“砚知尝尝这些菜吧!全是按你母亲的喜好做的呢。”
元砚知冷冷一笑说道:“舅舅这么了解我母亲的喜好?也难怪能将她毒晕,送上花轿。”
北原哲脸一下白,一下红,最后变得铁青。正要发火,北原笙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北原笙柔声说道:“砚知怕是对舅舅和姨娘有些误会,这事,日后姨娘会对你解释的。先用膳吧。”
元砚知嘴角含笑:“姨娘还是先担心自己的手吧。”
北原笙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见刚刚恢复本色的手又变成了黑紫色,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吓得她几乎将酒杯扔到桌上。她起身,颤颤巍巍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告诉过姨娘了,是毒药,姨娘偏不信。”元砚知将一杯酒送入口中,不远处兵器宝剑发出的微小声音传入他耳内。他这位舅舅,还暗中设了埋伏。
北原哲剑眉竖起,眯起的眼睛内透着一丝凶狠:“将解药拿来。”
元砚知淡淡说道:“姨娘不将杯中酒喝掉,怎么知道没有解药?”
北原哲示意杜公公试毒,见杜公公手中的银针并未变色,才放下心来。北原笙将酒喝掉,果然见手上的黑紫色消失,火辣辣的痛感也没有了。她额上流下一滴晶莹的汗珠,这小子,绝对不可小觑。
“舅舅有话不妨直说。”
北原哲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添了些许凝重,他朗声道:“朕知道那位王姑娘,对你的意义非常重大。只要你将元朝边境兵备图交给朕,朕便放你们离开,王姑娘现在是漠国臣民,朕可以给你们赐婚。”
元砚知眉宇舒畅,笑的开怀,连带着眼睛内都闪着星光:“原来是兵备图。舅舅早说啊,何必拐弯抹角。”他说着将袖中的一卷纸拿出来。
北原哲两眼放光,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快,快呈给舅舅,好孩子。你母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做,定也会欣喜的。”
元砚知广袖一扬,那卷纸在空中碎成无数纸片,像雪花般飘洒。北原哲失声叫道:“兵备图...快去捡!”
几名内侍赶紧蹲下身去捡碎纸片,北原笙冷声说道:“不用捡了,那只是白纸。”
杜公公将捡来的碎纸片拼了几块,果然,上面干干净净。北原哲瘫坐在椅子上,额角上不断有汗珠滴落,状似放空了一般。
元砚知将最后一粒葡萄放入口中,轻声道:“舅舅想要兵备图,我画给舅舅便是,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有两个要求。其一,查清逸香斋事情真相,公布与众;其二,我要王小点安然无恙。”
北原哲见元砚知自己提出要求,欣喜的说道:“好,好,舅舅答应你。只要你将兵备图给我。”
北原笙见目的达成,也放松下来。还未用膳,突然见郑姑姑一脸着急的过来,她在北原笙耳边耳语几句。北原笙惊的站起身来:“皇兄,咏儿今日身体抱恙,臣妹先告退了。”
说着便快步退下,北原哲将元砚知安排到偏殿住下,这餐饭算是告一段落。
长公主府内,承欢居。咏儿躺在榻上,柔软的小脸浮现出苍白之色,嘴唇干裂,她愣愣的看着屋顶出神。
北原笙走向前去,柔声呼唤着:“咏儿,是母亲。”见咏儿无任何反应,她将下人们叫过来,李姑姑、任姑姑等人乌压压跪了一地。
北原笙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下人们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屋内一片寂静。
李姑姑接触到北原笙凌厉的眼神,她垂下头小声道:“咏儿是听说王姑娘被打入天牢,心内着急才如此。”
北原笙几乎要咆哮出来,平日冷静自持的面庞变得狰狞,眼内充血,下垂的嘴角显示出她的不悦:“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本宫要将这人剥皮拆骨!”
下人们听到北原笙的声音越来越凌厉,像是黑暗中野兽的怒吼,一不小心有人便会成为锋利獠牙下的猎物,胆子小的侍女已经颤抖起来,所有的人持续静默着。
李姑姑又道:“咏儿给您写了几个字。”北原笙接过宣纸,见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但工工整整:救姐姐。
她叹口气说道:“好好照顾咏儿,到宫中请太医过来。”她走到床榻前,摸一下咏儿的脸颊,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天牢内,玉天卿安静的靠在墙角处,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以往秋水般的瞳眸懒洋洋的半眯着,见北原笙来了,她干裂的唇瓣轻启:“长公主,我如今身受重伤,不能起身行礼了。”
北原笙见她满身鞭伤,尤其是耳后那条伤口,皮肉翻了出来,尤为恐怖。一时之间,心内也有些不忍,不论王小点接近我有何目的,她从未真正伤害过我,道:“你身体如何了?”
玉天卿懒洋洋答道:“目前还死不了。”
北原笙见她头发微乱,瘦弱的体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般,她起身间,眉毛微蹙,想必是身上的伤口疼痛。北原笙又说道:“咏儿又绝食了。你,你是不是告诉过她什么?”
玉天卿将散乱的发丝整理一下,姿态闲适的坐到一旁的稻草上:“那就要看看长公主做过什么亏心事了!咏儿的父亲,是你杀死的,对吗?”
昏暗的牢房内,玉天卿一双眼睛却莹亮如雪,带着看透一切的慧光。北原笙圆瞪的双眼显示出惊愕,王小点的聪慧,我确实早就知道,但如此隐蔽之事,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她道:“你如何知道的?”
咏儿从未开口说过话,竟然在梦中亲昵的叫着爹爹,证明武烈侯确实对这个女儿不错。但偌大的长公主府,没有关于武烈侯的一点遗物,每个人提到武烈侯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证明长公主和武烈侯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幸福美满。所以,她大胆猜测,长公主和武烈侯的死有关。说不定咏儿就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才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玉天卿莞尔一笑:“就在刚刚。”
北原笙一愣,随即明白,王小点原来是在诈我!她甩一下长袍,黑色裙摆上金线织就的暗花纹,如云霞般光亮,现出数不尽的皇家贵气。她冷声道:“来人,锁门。”
玉天卿待黑色身影消失后,斜靠在墙角上,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没有人来提审玉天卿,她也乐得清闲,每日闭目养神,将燕子教的心法全部温习一遍。
元砚知这两日在皇宫内,倒是被人当成菩萨一样供着。那些侍女、内侍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着元砚知画兵备图,要知道,三日之期就快到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位小爷身上呢。
元砚知沐浴一番,墨发不扎不束,垂在背脊处,他高洁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内闪着璀璨的流光,他手中执着眉黛,淡淡说道:“该谁了?”
那内侍们排成一队,一个个捂着脸,不敢再说话。这位小爷虽然容貌如画,但也架不住心狠啊!愣是将他们的眉毛画成一条条毛毛虫,这等会还要给皇上奉茶呢!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个侍女倒是面露嫉妒之色,公子为何只给这些男人画眉?男人画什么眉毛啊!要是能被这样俊俏的公子画眉,那她们宁愿三天不洗脸呢!
“小爷,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不如您赶紧将兵备图画出来!”其中一位称作多福的内侍尖声说道。
元砚知嘴角含笑道:“不急。时间有的是。”他示意另一个内侍走向前来。
那内侍不安的说道:“奴才不想要毛毛虫。”那样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挂在脸上,难看死了。
元砚知颇为温和的点点头:“好的,那就将你画成‘蜡笔小新’。”
众人一脸黑线,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小心”,但是以这位小爷的性格,只怕会比“毛毛虫”更可怕!果然,不到片刻,见那位称作福彩的小内侍脸上,一条眉毛粗粗的上扬着,另一条眉毛弯弯曲曲的直入发鬓,众人禁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