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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确认过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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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春从郑家凹赶回来,帮着申秋处理书局的事情。私下里两个小脑袋不止一次凑在一起,替少爷想了一大堆法子。劝慰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折腾之后两人也明白都能力有限,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直接的忙。折中之后,只能挖空心思料理生意上的事情,尽可能的盘算着账上银子如何才能多起来。一并探听着侯明玉等人的消息。南方过来的孙嘉宇倒也不怕惹一身麻烦,做了一回参谋掌柜。帮忙之余,还是为了探探陈迹的底子吧。

    徐国公召集青州上下大小官员开了堂会,通告了赈灾后遗症的诸多处置。除了暂且下落不明的通判陈修洁,上上下下问罪的还有十余人。至于那些背后勾结的商户,已经开始抄家问罪。背后有更大背景的,推出几个替罪羊后,暗地里也各自出了一笔很大的银子。持续快半年的水患也就迎来了收尾工作。

    知府衙门,公堂外的院子里,官员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徐国公絮絮叨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偶有扯到几句正题,也很快转了开去。下首最前方,侯厚琮板着脸,心思倒不全在这边。在他对面,刚刚从布政司赶过来的参议邹琦一脸沉重,微含着头,一副垂听模样。侯厚琮暗自腹诽了几句。

    徐国公的声音砸了过来:“这次的赈灾之事,本公已经给陛下上了十三道疏,从进入山东境内第一天,约摸一旬即是一道。”徐国公扫过下方诸人,“诸位还能在这听本公这些废话,日后当更加谨身了。五月里,本公命人赶赴各府县,递上来的消息,青州的赈灾情况令人咋舌、气愤。前后花了半个月,晓得些内幕,本想着些人,脑袋也砍个几箩筐。结果呢,青州赈灾形势严峻,杀人也解决不了的地步。反过来只得恳求那些贪赃枉法,吃国家空子的不法之辈以大局为重……”徐国公呵了一声,沉声道:“何其讽刺。”

    “磨破了不知多少嘴皮子,一部分拿了些实际行动出来,各地官员也都想了法子补上一部分亏空,粮食终于能够小范围运转起来,救了些命,这是诸位的功德。不过,往前再看,这些功德更应当说成诸位的赎罪之举吧?而且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陈修洁掌管一府钱粮,却闹出这么个结果,本公抓了人,下了狱,你们各县也做了些亡羊补牢的处置,抓人,搜集证据等等,一部分人被推了出来,到了本公这里,大抵也是直接往上面递了,这些推出来的人恐怕都活不到秋后……”

    徐国公清了清嗓子,声线再沉,“在此之外,当然还要再死一部分人的。就在今天一早,各地送上来的消息,仍旧是死了几万人了。”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徐国公扫过众官员,抬手让后面送了些小册子上来,示意发下去,跟着道:“咱们也不说暗话,除了必须要杀的那一部分没良心的家伙,其余罪不至死的关联人员,可以按照这些册子上的价格,出钱赎罪。银子送上来后,四成充盈国库,余下四成交由各府作为赈灾后续处置,诸如抚恤、恩养诸事。各府需有专门负责,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好账,倘若还有昧良心的,本公到时定不饶他。”

    徐国公哼哼两声,双目如电,扫过一圈,追加道:“本公赈灾之外,另管着提调山东兵备诸事,要在山东待个一年半载的。”

    言尽于此,徐国公起身离去,交由知府侯厚琮处置。布政司邹参议也起身告辞。

    ……

    陈迹从青州驿出来,几次拜访都没能进那个门,眼下真正是走投无路的局面了。“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周遭喧嚣充耳不闻,偶尔与人撞上,也是僵硬的道个歉,对方即便不爽想要揍人,见了他这幅模样也不敢了,往往骂一句神经病,掸掸肩头也并离去了。

    稍远些地方,桂春气哼哼的盯着那些骂人的家伙,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又担心自家少爷一个不注意就消失在人海,当前这局面,陈家上下几个知情人都担心陈迹再出什么事。尤其是青州城那些被陈迹分了蛋糕的家伙,不定“趁人病要人命”,再对陈迹下黑手。如今的陈迹是半分防备都没有的。

    说时迟,那时快,街道那头一辆马车缓缓过来,走的不快,见到的路人也都各自往边上让开了。陈迹却是直挺挺的走了过去,驾车的车夫一开始也没在意,总以为对方会避开,到了近前,见了状况不对,出声喊了几句依旧没什么动静。停下马车,车夫朝那依旧不避退的家伙吼吼几句,而后跳下马车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人肩膀上。陈迹抬头,茫然不解。

    后方桂春追了上来,正要赔罪,听得一声嘶鸣,马蹄声响起。

    陈迹瞳孔骤然一缩,一把推开身前那人,侧身欲躲,却发现桂春待在原地,再是一脚踢了过去。

    恍惚间,掠过眼前的马车车帘撩了一角,对了个眼神。陈迹追着那阵风掠了上去,后方回过神的车夫急得跳脚,叫了几声小姐,追了几步直挺挺的栽倒,挣扎着爬起来,鼻孔流血,涂了满嘴,一瘸一拐的追着上去。

    陈迹虽然一开始就追着马车,到底比不上一头健硕大马的百米加速,只在要紧时果断出手拽到了马尾巴,一个踉跄,给拖出了老远。

    马车里的惊呼声已经变了。

    磕磕碰碰间,陈迹头有些晕,牙齿也有耸动的迹象,至于全身骨头,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喂,车里的,能出来拉一下缰绳吗!”陈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身子从地上捡起来,半挂在架在马身上的木头上,手心火辣辣的痛楚叫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那一句权且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颠簸之下,一句话已经说的他满嘴吐血,狼狈不堪,又凄惨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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