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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先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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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南何跟掌柜的要酒,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但在确认了柜台前的青衫道人就是归云之后,那酒就成了真的,而且,从刚开始的一坛,变成了三坛。

    在南何将归云往帝何所在的地方带回来时,她回过头去笑着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因为距离的缘故,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帝何在他们走过来的期间,曾偷偷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但等他们真的过来后,却只是在夹菜吃饭。

    归云早就看到了帝何,他认得帝何腰间的宫佩,虽然面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不正常,但在南何邀他坐下的那一刻,倒是还算有礼貌的跟帝何说了句话。

    “阁下也是修仙之人吧!我是青山派的,名为归云,是……”他说着停顿了下,然后扭头看了南何一眼,“是薄姑娘的朋友。”

    帝何闻言夹菜的手顿了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在想薄姑娘是谁,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何后,他“嗯”了一声,继续着方才夹菜的动作:“帝何,央胥宫的。”

    归云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下,再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惊讶:“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央胥宫下任宫主帝何啊!”

    此话一出,作为当事人的帝何倒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一旁的南何被惊到了。

    央胥宫下任宫主?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很想问一问帝何,但她却是忍住了,脸上的惊讶之意只存在了一瞬间,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帝何以后真的成了央胥宫宫主,修了仙道,那他们便是站在对立面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吃着饭的帝何,眼尾都垂了下来。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帝何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放下了筷子,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归云身上:“那只是传言而已。当不了真。”

    他这话明明是对着归云说的,但听起来却更像是对南何说的。

    闻言,归云了然的笑了笑:“原是如此啊!”

    最后那三坛酒,谁都没有喝完,南何的那坛更是只在开酒封时喝了几口而已。

    归云的房间在二楼靠近尽头的位置,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回房间的。

    在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那两间相邻已经房门紧闭的房间,然后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

    在他刚进去不久,南何的房门开了。

    那件雪白的斗篷被放在了房中,南何只穿了件素白的衣裙,将头发高高梳起,扎了个马尾,那是她第一次见帝何时的模样。

    走到旁边的房门口,她抬起了手来,但却并没有敲下去。

    心里面突然响起了两道声音,一道在说“你还在等什么?敲啊!快点儿进去啊!难道要等着央胥宫去伤害那家伙吗?”,另一道却是在说“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他也恢复了那段你们曾经相处的记忆,你难道真的忍心让他忘记吗?而且……”。

    那道声音没有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没良心的家伙!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敲门进去!你今日若是真的放过他了,对得起碧姑姑和那家伙吗?!”

    语气带了些怒意,南何听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将那两道声音打散,抬手拍了拍脸。

    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声音也并不大,但在她拍了几下后,眼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大晚上的站在我门口干什么?之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困了吗?现在又不困了?”帝何低头瞥了眼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南何,在看清她的那副打扮时愣了下,随后将身子倚在了门框上。

    南何的手还放在脸上,闻言先将手收了回来,然后看着他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帝何,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眉头紧皱,视线也只是停在他脸上,根本没有看他的眼睛,帝何跟着皱起了眉头,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然后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是关于谁的事?你的?还是我的?”

    在看见她这副模样时,帝何当即就觉得自己接下来听到的不会是他想听得,于是便问了她这么几句。

    南何低下了头去,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隐在袖里的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手里,但她却是丝毫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帝何叹了口气,他将眉头舒展开了,伸手拉着她肩膀上的衣服,将她拉进了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反正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去。

    桌上的茶是他们上楼时,店小二刚端上来的,所以现在还热着,帝何拿过杯子给她倒了一杯,在往旁边放去时,余光瞥了一眼被他拉进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的南何:“你若是要一直站着,那我也没有办法。”

    南何猛的回过神来,见帝何已经坐在了木桌边,忙快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方才就在她听到他问的那个问题时,心里那两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它们直接吵了起来,吵的南何头疼欲裂,但又摆脱不了。

    若不是帝何开口跟她说了这么一句,她怕是现在都还站在门口发呆。

    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她看着一旁也同样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帝何,将那个在她心头盘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帝何,关于在鬼渊里的那段日子,你想起来了多少?”

    早在跟她坦白的时候,他就知道南何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大概都想起来了,只不过其中有一些细节还不是很清楚。”

    南何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大概到底包括了多少,所以她便又问了句:“你有没有想起那个总是捏你脸的家伙?”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就看到帝何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凶光,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但很快就有恢复如初,若不是她一直紧紧盯着,怕是根本都看不到。

    “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帝何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他的话,再加上他方才的模样,南何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让她的心彻底凉透的,是他接下来的那句。

    “说起来,你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吗?”帝何看着南何,唇角微微勾起,出现了些笑意,“我觉得很有必要再见见他!”

    南何的脑子原本就乱哄哄的,所以在听到他这句话时,顿时就笃定了她之前的想法。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催促她的声音,让她快些下手,还说了很多扰乱了她心智的话,南何想要摆脱它,却是根本不能。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只放在腿上的手就已经凝聚起了魔气,快速将那魔气散去,她神情变得有些慌乱,忙去看一旁的帝何。

    帝何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在他问完那句话后,就一直在喝茶,顺带着等她的回答。

    南何根本下不去手,不知不觉她又皱起了眉头,看向帝何的眼神也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帝何心里生疑,便扭头将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这一看这下,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怎么回事啊你!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又发起了呆!难道和我说话就这么没意思吗?那你还来找我说什么事啊?不如回房间发呆来的舒服!”

    帝何根本没有多想,也没有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只当她是心不在焉,思想一直在抛锚罢了。

    南何只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像是落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儿木板,她猛的站起身来,直接往门口走去:“我先回去睡觉了。”

    由于起身和转身的动作都太大,桌上的那杯被帝何重新倒满的茶水,倒在了桌上,茶水顿时洒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了地面上。

    帝何这才觉得南何今晚很反常,但还没等他开口叫住她,她就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啪嗒——”门被关上。

    隔壁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帝何皱了皱眉头,最后只是抬手将桌上的那个杯子拿了起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躺到床上之后,南何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想了许久,想到最后依旧没能下定决心。

    眉心的黑印中散发了些许魔气出来,那魔气飘到她眼前,直接遮住了她的眼。

    就像是一个人在她身后,伸出手来遮住了她的眼一样。

    那一瞬间,南何脑海里的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思绪全部散了,心情也变得舒畅了些。

    “按理说,你应该还得沉睡很久才对,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唇角也勾了勾,脸上出现了笑意。

    在她话落不久,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原本是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醒的,但在沉睡的过程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叹气,然后我就被吵醒了。”

    南何笑出了声来,然后将前不久被她炼化进魂魄里的术魂旗拿了出来:“好久都没见了,你也在旗子里待挺长时间了,要不要我放你出来?”

    “不要。大晚上的我怎么能出现在一个姑娘家的房间里,而且……我还没有睡够呢!”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却是有些懒洋洋的。

    “谁管你睡没睡够!既然醒过来了,那就不要再睡了,和我说说话吧!”南何食指蜷起,在旗杆上轻轻敲了几下,像是在敲谁的脑袋似得。

    “想让我陪你说话还打我!你怎么变得越来越不讲理了!”

    “你就知足吧!我没将你强行拉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也得有能将我强行拉出来的本事才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修为被封印了,现在能用的就只有那些被强化过得魔气而已!”

    “就算没有那些魔气,我也能让你出来,毕竟你可能忘了,这术魂旗原本就是我的魔器,自然是听命于我的!”

    “……”

    那道声音突然沉默了,南何得意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旗子左右摇了起来:“何鱼渊,当初我是怎样送你进去的,今日我就能怎样让你出来,你信吗?”

    那个叫做何鱼渊的男人,再次开了口,语气有些无奈:“信信信!你是我的主人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主人的实力啊!”

    南何闻言更是得意:“这还差不多!”

    何鱼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待她笑过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愁容。

    感受到她的情绪有变,何鱼渊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何将她心里想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在说完之后,还问了一句:“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何鱼渊起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句:“那小鬼怎么又出现了?!那时候就是一个讨厌鬼,现在依旧是一个讨厌鬼吧!”

    听见他这话,南何翻了个白眼,作势要将旗子丢到地上,何鱼渊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不说他了!”

    他被送进了术魂旗里,便是和术魂旗成为了一体,不管旗子遭受到什么伤害,他就得受同样的伤害。

    “之前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再受到任何一丝伤害的,结果我却是不断受到了伤害,而且那伤害还是你给我的!什么主人嘛!骗人的小鬼!哼!”何鱼渊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句,这声音并没有让南何听见。

    抱怨归抱怨,话还是要听,忙还是要帮的。

    他将她方才说的话重新回想了一遍,最后发现不过是她一直在钻牛角尖罢了。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疑惑为何自己会提前醒来,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听见他这话,南何皱着眉头问了句:“你知道什么了?”

    何鱼渊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若是再不醒来,你怕是就要逼得自己走火入魔了!”

    什么走火入魔了?南何有些不明白,她都没有修炼,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

    “我劝你好好组织下组织再跟我说话!”南何以一种威胁的语气说道。

    何鱼渊:“……”

    他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认了这个人做自己的主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脑子本来就是进了水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啊!

    “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你潜意识就觉得那小鬼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对于他说的话,怎么可能不多想啊!”

    没等南何开口,他又接着说道:“那小鬼跟你说的话完全没有什么毛病,而且他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捏他脸的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仔细想想,你有告诉过他,他在鬼渊里见过的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吗?”

    就这么几句话,南何幡然醒悟,她猛的坐起了身来,盯着旗子顿时兴奋了起来:“是啊!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碧姑姑他们的真实身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家伙是谁啊!”

    在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鬼渊里的那些魔族都还生活在那里,魔族向来不跟外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帝何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能只当他们是魔族而已!

    这样说来,那她之前担心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了!

    “我的天!何鱼渊,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哪一刻觉得你这么有用!”

    南何是想夸他的,但因为用词不当,最后落到何鱼渊耳中时,直接变了意思。

    “真应该让你走火入魔才对!”

    “呸!”说完之后觉得不妥当,他想了想,又说道:“什么走火入魔啊!本来就是个魔,还怎么走火入魔啊!”

    南何此时心情格外的舒畅,闻言便笑了起来:“虽然本来就是魔没错,但我们心是好的,不会变成那种心术不正,走火入魔那样的人的!”

    何鱼渊冷冷地“切”了一声,随即再次陷入了沉睡。

    如他所说的那个意思,他会醒来,完全就是为了帮她的!防止她“走火入魔”!

    摆脱掉烦心的事,南何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起来,她将术魂旗重新送回魂魄中去,然后躺回床上,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她回到了十四岁那年,那时她还在晚江,聂灵汐的那把长剑也还没有刺穿南木的胸膛。

    晚江的夜晚总是繁华又热闹,南何从出生开始,只有在白日里跟着南木出去过,晚上却是一次都没有。

    这日吃过晚饭后,她便坐在院里的花树边上,抬头静静的看着月亮,突然一颗栗子在她腿上打了一下,然后落在了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去理会。

    紧接着又是一颗,这次打在她胳膊上,察觉到栗子打来的方向,她一脸漠然地扭头看了过去。

    一旁的墙头上,南木坐在上面,正一边剥着手里的栗子,一边对着她笑。

    “妹妹,今日城中有灯会,我想去看看,你能陪哥哥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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