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听见小林熏这么说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哈尔滨的俄罗斯人有好几万。年纪比较老的大多仇视苏联。可是年轻人特别是在这里出生的年轻人的政治态度就多种多样了。

    有一些仇视苏联，日本人背后叫他们为白俄。有一些暗中支持苏联，日本人叫他们为赤俄。

    即使是仇视苏联的人里面也分为好几种。有的人是保皇党，有的人是***主义者，还有哥萨克派等等。

    日本人既想利用在满洲国的俄罗斯人，但是暗中对俄罗斯人又充满警惕之心。

    关东军情报部派了不少人潜伏在俄罗斯人内部，了解和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

    俄罗斯餐厅是俄罗斯人经常聚集的地方。人们在饭桌上也都喜欢高谈阔论。所以俄罗斯餐厅是了解俄罗斯人思想活动的好地方。死去的完仓寿郎的俄罗斯情人就是在一家俄罗斯餐厅做事。

    不过，这种情报工作是最底层的情报人员才会去做的。把乌里扬诺娃派到这样的地方看来这就是对乌里扬诺娃在医院所犯错误的惩罚。

    不想也知道乌里扬诺娃现在心里是多么沮丧。而且现在的收入也比原来微薄的多。

    小宝一边吃饭一边把这一次任务中遇见的事情能讲的一些说给小林熏听。

    小林熏睁大眼睛听小宝讲着他在遇见狼的时候多么英明神武。她也隐隐约约的听出来那个滨口良助中尉的死应该也与狼有关系。

    小林熏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小宝说得唾沫横飞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如果现在坐在小宝对面的听众是老板娘的话，她听见小宝的话只能有两种反应：第一种就是撇着嘴说遇见狼有什么了不起的！第二种反应还是撇着嘴说天底下的牛都让你吹死了！

    小宝嘴里跑的火车一直没有停的向前开着。当他终于接过小林熏递过来的茶杯给火车加水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话小宝心里感觉很畅快。

    “小宝君要不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不过一楼的卧室原来是保安局那一对夫妻的。可以吗？”小林熏为难的问道。

    几个月前保安局那一对叛徒夫妻就是在卧室里被人干掉的。

    “这有什么害怕的。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小宝不以为然的说。

    这个时候小宝才觉得小林熏很不简单。这么小的女孩子居然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小林熏飞快的跑上楼抱下来一床被子到一楼卧室里铺好。然后让小宝进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上楼了。

    第二天小宝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老高了。整个小洋楼里静悄悄的，小林熏应该已经出门去关东军情报部了。

    小宝半躺在床上环视整个房间。雪白的墙壁应该是新刷好的。看房间里的家具的新旧程度应该还是原来的。

    那一天晚上，那兄弟两个人就把那对狗男女杀死在这个房间里。

    小宝懒洋洋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看见外面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粥，这应该是小林熏早晨做好留给小宝吃的。

    他三口两口的把粥喝下肚仔细的锁好门后走到大街上。

    小宝现在要到大直街上找乌里扬诺娃工作的那一家餐厅。乌里扬诺娃说了餐厅在大直街上的门牌号，小宝阿拉伯数字还是认识的，可以沿着大街去找。

    出乎小宝意料的是，乌里扬诺娃说的这家餐厅破烂不堪。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洋葱和烈酒的味道。

    餐厅里一大群大多数都是中老年的俄罗斯人正举杯开怀畅饮着。桌子上只摆着面包红肠酸黄瓜还有伏特加。

    能到这种餐厅用餐的人应该都是俄罗斯人里比较穷的那些人。

    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刚到东北的时候，许多人身无分文。许多谋生手段他们既不屑去做也做不了。因此许多人很快就到了要饭吃的程度。

    原来在东北高高在上甚至是无法无天杀人放火的俄罗斯人竟然混到了这种程度，很让生活在东北的汉族人翻白眼，也觉得解恨。

    而俄罗斯人在东北一直是没有国籍的。用满洲国的正式说法是在满无国籍俄罗斯居民。实际上对他们也是有些歧视。

    再加上老百姓脑袋里已经存在的对俄罗斯人不好的印象。这些都加重了俄罗斯人在东北的生活困境。

    当年草包将军张宗昌就招募了上千俄罗斯军人到关里去参加军阀混战。许多俄罗斯人踊跃报名。

    为了糊口，这些俄罗斯人也只能去卖命。

    小宝走进餐厅找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他的到来让这群正在喝酒的俄罗斯人侧目。就像已经被动物做完领地范围标识，突然还有其他同类动物闯入一样。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乌里扬诺娃扎着雪白的围裙拿着菜单笑盈盈的向小宝走来。

    “先生，你想吃点什么？”乌里扬诺娃很正式的问道。

    “牛奶，面包，酸黄瓜”小宝想了想答道。他想简单的点一些东西对付过去。不能不点，但是点的多了还可能招惹到那几个正在喝酒的俄罗斯人。

    他今天是来找乌里扬诺娃的，不想惹事。

    “稍等”乌里扬诺娃说道。

    不一会乌里扬诺娃端着餐盘放在小宝面前。

    “吃完后到外面的街边等我。”乌里扬诺娃低头小声说道。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不应该吃酸黄瓜，他应该吃酸豆角。”一个俄罗斯人用俄语说道。

    “不，不。你太赞美他了。他只配得上吃豌豆。”另一个俄罗斯人说道。

    整个餐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小宝眼睛的余光看见几个俄罗斯人不善和嘲弄的眼神。大致知道那几个人在说自己。但是他表现得无动于衷。

    包子掉在地上，没有人会和野狗去抢包子吃。到哈尔滨这么长时间，小宝看过太多穷困潦倒的俄罗斯人。

    这些人在东北原来是人上人，几乎是瞬间就跌入粪土里的。然后就是受尽白眼。

    就让他们快活快活最，挽救一下可怜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