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虽然他是看着大个子离开的，但是他还是在路上绕了几个弯才回到家门口。

    小宝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常大姑在自己家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常大姑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不是还没有到送药的时间吗？”小宝好奇的问道。

    “没到时间来你就不欢迎？曹青山病了，我是送他到哈尔滨来治病的。医院里有白牡丹照顾，这几天我就住在你这里行不行啊？”常大姑笑吟吟的问道。

    “怎么不行？随便住。只要常大姑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是无所谓。”小宝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样儿，还敢占老娘的便宜。”常大姑白了小宝一眼。

    “曹青山得的是什么病？”小宝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他对这个问题不太关心，只是随口问问。

    “还能是什么病，就是大烟瘾太重了。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养过来就好了。”常大姑叹口气说道。

    “你喝酒了？”常大姑的鼻子很灵，离小宝近一些马上就闻出来了。

    “喝了，又让我吐出来了。不过还是很难受。”小宝实话实说。

    “那你就先歇着，这几天家里我帮你收拾。”常大姑放下随身带着的包裹转身走进厨房。

    “家里没有一个女人就是不行，你看这家里有多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家里要什么没有什么。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买一些东西回来。”常大姑留下这句话就出门买东西去了。

    小宝一个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个时辰过后，开门声响起。常大姑大包小裹的回来了。她像穿花蝴蝶一样把一样样东西放到厨房和客厅里。

    不一会厨房里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应该是常大姑开始做饭了。

    “熬了一锅粥，一会下来吃吧。”常大姑上楼看了小宝一眼说道。

    转身她又开始收拾起房间来。桌椅地面擦得铮亮。让小宝扔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让常大姑收拾得整整齐齐。

    整个家马上焕然一新。

    小宝躺在床上看着常大姑忙里忙外的干活，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从来没有被女人这么伺候过。虽然是一个老女人，感觉也很不错。

    屋子里有一个女人，家的感觉马上就出来了。

    饭菜摆上桌，小宝被常大姑叫起来吃饭。

    小宝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白米粥，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舒服得小宝闭上了眼睛。

    “常大姑，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待着。这个家就交给你照应。我给你开工钱。”小宝笑着对常大姑说道。

    “行啊，只要你不嫌我是个扫把星的命。我靠墙墙倒，靠房房塌。刚找到曹青山这个靠山，结果曹青山就病成这样。”常大姑叹口气说道。

    “大烟千万碰不得。整个蛤蟆山就我一个人不抽大烟，也就我一个人活到现在。其他的人全死了。虽然他们不是死在大烟上的，但是和大烟也有关系。”小宝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曹青山的烟瘾是戒不了的。”常大姑摇头。

    “我二十岁时在奉天唱二人转时就认识曹青山。当时他给张大帅当警卫。个子高人长得也精神。张大帅是个小矮子。每次曹青山站在张大帅身后人们都笑。张大帅终于受不了，就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滚到下面去当个排长！”常大姑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

    “从此曹青山作为张大帅的嫡系一步步的往上爬。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的消息传来，曹青山用刀把自己左手食指砍下一节写血书要和日本人拼命。当时的曹青山真是一个热血汉子。我有一个姐妹就说要嫁就嫁曹青山！”常大姑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他后来怎么投降了日本人？”小宝不解的问道。

    “当时曹青山在黑龙江带兵。他的老娘老婆和孩子都在吉林老家被日本人拿住了。再说他手底下那几个军官也不稳，各有各的想法。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投降了日本人的。”常大姑最后叹气说道。

    “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小宝感慨的说道。

    常大姑头一次听见小宝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不由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宝，我问你隔壁是不是住着一家俄罗斯人？他们家里的女孩子是干什么的？”常大姑嘴角带笑的看着小宝。

    小宝被常大姑问住了，他并不想把乔西亚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只能低头不语。

    “那个姑娘是不是做妓女的？”常大姑这句话吓得小宝一震。

    “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宝吃惊的问道。按说常大姑只来过两次，而且时间都很短。是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

    “这有什么难猜的。那些从俄罗斯跑过来的原来都是有钱有地位的。到了东北落魄了还能干什么。难不成去别人家做使唤丫头？”

    常大姑一脸的不屑。

    “为什么不能？”小宝不解的问道。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去吃粗茶淡饭那种滋味比穷人三天不吃饭还难受。让曾经富贵人家的小姐在陌生人面前脱光衣服张开大腿比让她给人当下人容易得多。”常大姑话说得一针见血。

    小宝还是有些没有听懂。

    “在哈尔滨俄罗斯姑娘的价码不低，当妓女照样吃的好穿的好。当下人行吗？到最后面子算几个钱！即使是姑娘自己不愿意，但是她的父母都过惯了好日子也会逼着她这么做的。”常大姑最后说道。

    小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终于明白那天晚上乔西亚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痛哭了。

    “常大姑，要不你就留在哈尔滨算了。咱们在哈尔滨做买卖。有你这么心明眼亮的人主持我心里踏实。”小宝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真诚。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干什么不需要本钱？我现在可是没有几个钱了。”常大姑又叹了口气。

    “本钱我有！”小宝很笃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