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求人没用，那干脆明抢算了，郑友松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面色的尴尬，随即拉下脸来正色道：“老唐，你来的正好。这件案子本来是由我们情报组负责的，而且现在也没有结案。现在我听说有了新的线索，想要审问一下这个犯人，可是这位慕华小兄弟说没有你们的命令他放不了人，你来了正好，跟他说一下吧。”

    唐绍功一听就怒了，这尼玛简直就是明抢啊，还尼玛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要是把人给你了，那就算不气死也臊死了，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情吗，便拉着脸怒道：“老郑，你这么干坏规矩吧。没错，这个案子一开始是你负责的，但是你们跟丢了啊，给弄成了死案。现在是我们重新找到线索将间谍缉拿归案，这件案子自然得交到我们手上，你这么明抢可是坏规矩的。”

    郑友松脸色一变，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老唐，站长的命令可是让我们情报组负责这件案子，现在你们有了线索却不给我们提供，这要是让站长知道了，他心里会怎么想？”

    唐绍功也是行伍出身，当年北伐战争时一个人砸掉了敌人的一个碉堡，这才受到上面的赏识，此后一路平步青云，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直升到了少校，岂会吃他这一套？一听他威胁自己，不禁勃然变色，整张长脸也拉了下来，刚才的和善与笑容全都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容，道：“老郑，你少拿站长来压我。我实话告诉你，这个人是我们抓住的，就该由我们审问，你想审日本间谍就凭本事自己抓一个去，从别人手里抢功劳算什么本事？！”

    这一番话已经说的很重了，直接将郑友松的不轨企图全都说了出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搞得郑友松的脸色也刷地一下子铁青了下来，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来了一句：“咱们走着瞧！”说罢，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石祥离开了那间审讯室。

    郑友松走后，唐绍功又拍了拍冯慕华的肩膀，笑着鼓励道：“慕华，你干的不错。碰到这种人千万不要跟他客气，你让他一次，他就会以为你欠他的，以后天天想着占你便宜。”

    冯慕华站着标准的军姿，给唐绍功敬了一个军礼，道：“多谢副组长解围。属下记住您的话了，多谢副组长指点。”

    “怎么样？问出什么点儿没有？”唐绍功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被五花大绑的小林源身上，见他刚进来没有多久，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心里微微一揪，暗道这小子下手还真够重的，这要是把人给弄死了，那站长那里可就不好交待了。

    冯慕华微微摇了摇头，脸带愧疚地说道：“属下无能。这个小子还算是硬气，到现在还没有开口，不过请副组长放心，卑职一定尽快撬开他的口，找到电台跟密码本。”

    唐绍功微微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板起脸来教训道：“慕华，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别的都好，工作能力也很出色，只是这审犯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重了，他这个样子，没多久就被你整死了。他要是死了，我们在站长那里如何交待？”

    冯慕华脸色一红，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其实他也不想弄死犯人，犯人死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毕竟他又没有金手指，无法从死人身上知道什么。只不过，他刚才有些立功心切，再加上对日本间谍的痛恨才下了重手，现在被直属领导当面批评了，他一句反话也不敢说，只能继续保持着军姿，一脸正色地说道：“是，副组长教训的是！这是属下的失误，属下也只是想早点让他开口，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密码本。”

    一听密码本这三个字，唐绍功的内心就微微激动了一下，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能及时破译日本人的电文，统帅部专门找了一群专家来日夜研究，只不过由于不知道日本密码的编制规律，研究工作的进程可谓是举步维艰。

    一本密码本可以为研究小组提供很重要的参考，帮助他们摸到日本电文的加密规律，可以说是至关重要，当初武汉站的同僚们就是因为缴获了一本密码本，参与人员人人得以官升一级，指挥行动的组长和副组长还获得了三等云麾勋章，到现在都让所有军事情报处的人们羡慕不已。

    若是杭州站的行动组也能缴获一本密码本，那自己和周拙言岂不是要赚大发了？想到这里，再看了看已经被冯慕华打成了一团烂泥的小林源，唐绍功的心就一揪，随即又硬了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若是自己拉不下脸来放任这个手上没个轻重的年轻人乱来，极有可能会坏事，便板着脸训斥道：“慕华，你的工作能力我很欣赏，这次能抓住日本间谍你立了大功，可以说是首功，我和组长一定会为你请功的。不过，我看你并不是很擅长审讯犯人，审讯的事就交给别人来负责吧。你不要多心，我这也是保护你，万一你要是把人弄死了，那你是功是过就两说了。你现在就把人交给我吧，好好回去休息一下，你的功劳是跑不了的。”

    这件事其实也在冯慕华的意料之中，长官对你再爱护也不会放任你乱来，将大家的功劳都弄没了。冯慕华虽然贪功，但是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不擅长审讯就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万一真要是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弄死了，那就像唐绍功说的，是功是过就两说了，到时候白干了还不算，说不定还得挨处分。

    更何况这是直属长官的话，他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这就是命令，不管立多大功，抗命总是高压线，若是给领导留下一个居功自傲的印象可就不好了，历史上那么英雄都是死在这四个字上，教训不可谓不深刻，自己必须要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