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是谁
“他晕过去了,快……快把他绑起来!”
“逮住这小子可费了我们不少气力!”
“唉,可怜李二兄弟,就这样殉职了!”
“别拦我,我要宰了这小子给李二报仇!”
“林七,不要冲动!犯人必须带回去交给大人发落!”
“可是李二兄弟……”
“请放心,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士兵们议论纷纷,把昏迷的姬傲戴上锁链和手铐,围观的路人一片哗然,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一个人为地上那个士兵变成的妖怪尸体表现出一丝惊讶……
金萤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看着露晴在河面的倒影中梳头。她倒映在水面上的身影那么的美丽动人,连河里游来游去的鱼都在争相触碰着她的影子。
金萤坐着的那块大石边有一族草丛,中间开有几朵娇艳似火的野花,要是摘下最美的一朵戴在她头间,一定会增添她不少妩媚吧?
金萤在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付诸行动。
露晴看着他盯着河面发呆没有言语,故意用手轻轻拨弄水面,河水带着水星弹溅到他脸上。
金萤猛地回过神来眨眨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涩地笑了。
“我们赶路吧,去到皇都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我真该雇一辆马车,你身子这么娇弱,却还要你走这么远的路。”他讪讪地带着歉意说。
露晴略带责怪地说:“我哪里娇弱了?你可别小看我喔!”
“喔,是,不是啊……我不是说你娇气……”金萤忙不迭地解释。
露晴偷偷抿嘴一笑。
他总是那么老实木讷,有时他甚至连别人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但这个男子真的是可以依托终身的良人。
“京城一定是个繁华昌盛的地方吧?你这样带我回去,你爹娘能接受我这个乡下女子吗?”露晴担心的问。
“怎么会呢!京城的女子远不如你。”金萤焦急地喊了起来。
露晴嫣然一笑又问:“你家在京城哪个地方呢?”
“东宁路95号……”
露晴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什么?”
金萤使劲拍了拍脑袋,“东宁路95号”是什么?为什么一想到自己的家,脑子里冒出了这么多的字?应该在京城榆树巷邹宅啊。
他是个商人,去南方做生意认识了官宦人家的露晴,因为露晴父亲招奸人谄害,被抄了家,她被卖到青楼,可她卖艺不卖身,他对她一见钟情,用尽了身上的钱为她赎身。
现在他要带她回家见他的父母。露晴虽然命运多舛,却是一个才貌双全,知书达礼,性格温顺的女子,父母肯定会喜欢她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但是……他的父母应该是只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啊,为什么他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出现在脑海的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他的爷爷?不可能吧?
“影,走吧?”
“好!”金萤急忙答应,去京城的路还要走几天,可他却巴不得马上长双翅膀飞到家了,想让父母快点看到露晴,对,应该是这样,这样自己该办的事情就办完了……
“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大堂上传来的一声冷喝,“啪”的一声惊堂木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名衙役一脚踢在姬傲的腿弯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姬傲偷偷地瞅了瞅端坐在大堂之上一名阴沉着脸的官员,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分列两边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他在入狱前就知道自己犯了罪。今天他被带到大堂受审。
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被抓呢?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堂下所跪何人啊?”那名官员威武而严厉地发问。
“小人姬傲。”
“何方人氏?”
“昌安县刘家庄人。”
“所犯何罪?”
“……小人不,不知……”
“大胆!”那名官员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大喝一声。
“威武!”站列两排的衙役们马上齐声呼喝起了官威。
“我……”姬傲拼命回忆着。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一个浪荡江湖的混混,整天游手好闲,那天他兜里没钱花了,回到家里和父母大闹了一场,偷了家里的银子跑到了京城,可是为什么会被关进牢里了呢?
“我……我砸了一家酒馆。”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还有呢?”
“我……拒捕……”
“还有呢?”
姬傲皱着眉苦思冥想:“打伤了官差?”
那名官员冷哼一声说:“哼!你何止是打伤了官差!抵抗逮捕之下打死了一名官兵!”
“啊?我杀了人?”姬傲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突然抬起头来,又被一名衙役用力按了下去。
他眯起眼睛努力回忆,他好象真的杀了一个人,但好象又没有,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思路。
“不就吃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姬傲吃了一惊,自己脑子里怎么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吃人”?他怎么会想到吃人呢!
端坐大堂的那名官员怒目而视,*地高声宣布他的判决:“刁民姬傲,砸店伤人,抵抗逮捕,杀死官兵,实属十恶不赦之徒,罪大恶极,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本官判你杖责一百大板,秋后问斩!退堂!”
“问斩?”姬傲马上站了起来,却被几名衙役一顿拳打脚踢,把他打翻在地,七手八脚地将他按住,举起板子狠狠对着他抡了下去……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剧烈疼痛刺激了姬傲的神经,但也让他更加困惑。他想起了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受到这样的惩罚,但不知怎的,他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个人,不应该承担这一切。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人类’打?”他又不由自主地嘟哝着。
“人类”?这是他第二次莫名其妙地想起这个词,怎么回事?
“这小子骨头真够硬!挨了一百大板竟然哼都没哼一声!”一个衙役打完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说。
旁边一名衙役摇摇头感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差,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倔强的囚犯,闯下这么大的祸也就不足为奇了。”
两名衙役边议论边抬着快失去意识的姬傲扔进牢房。当姬傲身子一着地时皮肤感到一阵剧痛,但他咬紧牙关挺住了。直到衙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撑着身体侧卧。
“秋后问斩?”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亡”这个东西何时来都无所谓,姬傲脑中闪过这种念头,而且他好象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姬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平静与坦然,他的生命应该只有短短二十多年啊,怎么心底却有了一种历经沧桑,活得够本的感觉呢?
“管他呢!没必要想那么多,反正不就是个死嘛……又不是没死过……”不对啊!这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经历不止一次,他多次面对死亡,看到死亡,故意创造死亡……什么时候开始的?
姬傲背靠着灰色的土墙,蜷缩在铺着稻草的牢房里,最终由于劳累和伤痛,睡意沉沉的他昏睡过去,几缕斜斜的夕阳光透过窄窄的窗户照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