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刚才说……你想‘修成正果’？我没听错吧？”

    “对啊。”

    “‘修成正果’！哈哈！我活了四千多年，已经几百年没听说现在居然还有妖怪想要‘修成正果’！天啊，你这家伙太可笑了！哈哈哈……我不行了！你简直……你这家伙太逗了，笑死我了……哈哈哈……”萧瑶忍不住又大笑起来，笑得差点站不稳，最后她干脆趴在车前盖上，用手拍打着车盖狂笑不止。

    “难道我们这些妖物生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修练成功，得到正果吗？”

    金萤瞅着此时正笑得忘形，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爱车的“女子”，他不由心疼地皱起了眉头，这家伙真是有病啊，他这些话有问题吗？能让她笑成这样？

    “喂，不要‘我们’，‘我们’的叫啊，现在有这种想法的神精病只剩下你一个了，我也好，其他妖怪也好，除了你，我可没听说它们哪个有这种想法的！”萧瑶好不容易忍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站直身。

    萧瑶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金萤说：“当然，过去也许是这样：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的同类仍在忙着吸取日月精华，进行采补、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但那已经是几千年几百年前老掉牙的事了。现在人类文明越来越发达，到处都是繁华的大都市，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容易，还有谁想修什么正果啊？”

    萧瑶看着静静听自己说话的金萤，又接着说：“我就打个比方吧，要是换成在以前，吃一个人，不管处理的多干净，那个人的消失都会引起他所居住的村庄和城镇的恐慌与议论。可现在不同了，在这么大而且人口又混杂拥挤的现代大都市，一个人失踪，十个人失踪，甚至有一百个人失踪，他们也不会怀疑。”

    “就算他们怀疑，只要我们手脚干净一点，就可以尽情地吃，这些人吃进了我们肚子里，就好象人间蒸发一样，人类哪怕再聪明，他们又能上哪去查？这要是在过去，必须编很多谎言才能混入人群，因为你周围的人总是会关心地问你从哪里来啊，过去做过什么啊问个不停。”说到这，萧瑶向金萤调皮地眨眨眼。

    萧瑶上下打量金萤：“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的人类自私冷漠，各顾各的，你只需交出几张有法律效用的表格，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类。先敬罗衣后敬人，只要你变成体面的人类站在那，根本没有人会关心，你的人皮下包着的是什么。”

    她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又不由叹了一口气，看着安静地听她讲话的金萤：“‘修成正果’的目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拥有更好的生活。现在的人类，基本没有灵力师这类职业，所以没几个能降服得了我们。再说了，我觉得偶尔吃个把人类打打牙祭，尽情享受人类发明的一切娱乐和舒适生活就很好啊。”

    她摊开双手，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多数妖怪和我的想法都差不多，只要过得好，干嘛要耗费上千年，煞费苦心去修炼？修成正果又如何？成了神、魔、仙又怎样？一定会比现在混在人类都市里好吃好喝的过得好吗？我看透了，哪怕我们能活几千年，上万年，我们的时间也不是无限的，所以我们就应该及时行乐才对。”

    “真正能修成正果的，十万个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你不喜欢吃人，下次我介绍你去玩玩其他有趣的，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啦。”萧瑶说完，看见金萤陷入沉思，她向他挥了挥手，隐没土中，走了。

    金萤看着萧瑶在自己眼前消失，三百年来，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修成正果”。

    在妖类中，蔓金苔算是最低级的。蔓金苔是所有植物妖之中最低级的一种苔藓，他起初只是沼泽地里几乎没有法力和思维能力的植物。金萤现在能有自己的想法，还能修炼成妖，简直是奇迹中的异数了。

    他用两百年修炼成“妖”，再用一百多年才变成人形“金萤”。

    他来到这个都市，就是为了学习做一个“人”，因为他本能地知道，“妖”要想成为“人”，必须先学会“做人”。

    修成正果，这是金萤的唯一目标，可既然其他妖类都不这样做，自己为什么要执意去做呢？如果妖类不去修成正果，又能做什么？吃人吗？享受吗？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金萤用手敲了敲头，他实在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虽然他最终拥有了自己的形体和思想，但他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人，甚至他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只妖。

    “还是找不到它！”萧瑶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金萤的车上。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努力寻找那只连续吃人的妖怪。最近每天都有人类被害，可是金萤和萧瑶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家伙开始是隔一天吃一个人，现在是一天要吃一个人，而且每次都要故意留下人头，它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肯定会饿死。”萧瑶一提这事就很恼火。

    金萤认真地想了想，严肃地问她：“你要是不吃人，换成吃别的东西，你可以吃饱吗？你会饿死吗？”

    “人类的食物非常美味。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填饱肚子。说不吃人会饿死，当然是跟你开玩笑。只是人肉更好吃，最近就是特别想吃个人解解馋，你问这干嘛？”

    “你平常多久吃一次人？”

    “看心情，很多时候几年不吃，少的时候十来天吃一个，这要看遇不遇到想吃的人。你不是素食吗？为什么要问这些？”

    “其他吃人的妖怪都像你一样？”

    “早跟你说过，这里的妖物都差不多！你究竟想问什么？要是想学吃人？我教你！”

    金萤盯着她若有所思地问：“‘它’为什么每天都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它吃人吃得这么频繁，不至于是饿成这样吧？难道……”

    “它把人当作主食吃！”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有多少妖怪把人当作主食？”

    “一般没有这种事，除非它故意任着性子乱来。”萧瑶一拳砸到车顶上。

    “它疯了吧！它这样胡来嚣张的吃人，留下人头给警方破案，哪怕人类再蠢也迟早发现不对劲，万一把有灵力的人类法师或喜欢多管闲事的仙、灵引来；城里妖怪们岂不是跟着一起倒霉了！”萧瑶越想越气愤。

    “可是，既然我们都知道他就在这个区域，而且他还每天吃人，为什么我们却总是找不到他呢？”

    “那是因为……它的级别比我们高……它不是妖，也许是一只精，一只灵，所以能在我们面前隐藏自己的妖气，说不定它看见我们正在找它，觉得很有趣……”萧瑶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