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神宫内，无数宫殿坍塌，地脉碎裂，震动千里，就连神山下的雪国小城也能感受到震动，无数普通凡人夹杂着低级武者从房中逃出，站在街上惊疑不定地看向地震源头。

    “那个方向，是霄神宫！难不成是霄神宫出了变故？”

    “不可能！霄神宫是何等强大的势力，被称作真灵界第一，怎么可能被人打到大本营去。”

    “是与不是，我们等一等自能知晓，消息总会传出来的。”

    ……

    而在此刻，神山上空。

    霄神老祖疯狂逃窜，但身上依旧添了无数伤痕，转眼间就到了重伤阶段。

    苏漓燃烧底蕴，战力暴增数倍，一开始霄神老祖还能靠手中底牌堪堪抵挡。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手中的防护至宝超出承受极限，轰然爆裂后，令霄神老祖立刻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顾不得损失至宝，心头滴血，霄神老祖强行压下怨怒，表面仍旧苦苦劝道：

    “道友！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非得让你不顾生死与老夫同归于尽？！不妨说出来，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何必两败俱伤！”

    苏漓闻言手中动作一停，随后更加猛烈的攻势自剑中猛然炸裂！

    “以前或许没有，但今天之后，我若放过你，你绝对不会放过我。”

    霄神老祖的底细她不清楚，但其性情她却从澹台风口中得知，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极为护短！

    凌离动了东方家族后，只要霄神老祖知道威胁他的东西已不存在，绝对不介意顺手覆灭任何与之扯上关系的弱小存在！

    见苏漓非但不停手，反而攻势更凌厉数分，一直想平息干戈的霄神老祖终于彻底绝望，而后心头郁结的怒火与狠毒如山洪般爆发！

    “无知小辈，蝼蚁一般！你真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话到最后，霄神老祖的怒喝化作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下一瞬，他那枯瘦如柴的身躯立刻如气球般迅速膨胀，眨眼间衣服破裂，化作比霄神宫中央大殿还要高大的庞然大物！

    哗啦啦！

    一块块白色鳞片自皮肤表面浮现而出，苏漓神色凝重，远掠数百丈远，终于看清了怪物全貌。

    霄神老祖，竟是一只贼眉鼠眼的穿山甲妖！

    “天哪，这是什么怪物，把中心大殿都压塌了！”

    “妖怪！我们老祖竟然是妖怪，难怪会有人族强者打上门，快逃啊！”

    “我居然在妖怪的老巢修行百年，可怕！”

    霄神老祖一现出本体，霄神宫立时人心涣散，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弟子面露茫然，忘记避让，被霄神老祖压成血沫。

    化为本体后，霄神老祖显然再无法维持人族的冷静，铜陵大的双眼升起嗜血之色，暴怒挥动前臂，刚逃到护山大阵边缘的众多长老弟子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拍成一团团血雾。

    “背叛者，都得死！”

    霄神老祖咆哮一声，大开杀戒，身形虽庞大但速度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快一分！

    转眼间，霄神宫神山上就不剩几个活物，逃出去的少之又少。

    苏漓凌空而立，站在发狂的穿山甲身后，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身体手腕出更是隐隐透明，光线可从中透射而出。

    霄神宫覆灭，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但她心中并没有半点愧疚，时间逼近，为了完成心愿，她早已如前世那般成了一个毫无底线原则的女魔头。

    “底蕴，不足三百。”

    苏漓低声喃喃一句，濒死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或许只要她再全力挥出三剑，就将彻底消亡。

    不过，霄神老祖恢复原形后，防御力大涨，三剑根本连他的鳞甲都破不开！

    甚至若不是变成原型的霄神老祖心智大大下降，还没注意到她，她现在说不定已被一招重伤！

    远古存在的实力……苏漓眉头皱起，指节紧握剑柄，她还是太想当然了。

    记忆告诉她，九州域那个她的底蕴，满打满算不过千余年，就算能将所有底蕴集合在瞬间爆发，她说不到都不是霄神老祖的对手，更遑论只有一千点不到的底蕴…

    如此，怕是无法为他剪除威胁了。

    苏漓脸上现出淡淡的遗憾，而后蓦地，她神色一怔抬头望去，那里，有一股发自灵魂的熟悉之感。

    而就在苏漓生出感应的同时，还在神山上肆虐的霄神老祖惶然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吼声，随后竟是两爪疯狂向地下扒去，转眼间半个身子都没入了地下。

    “他要逃！”

    苏漓目光陡然一亮，毫不犹豫举起手中剑，身形窜出对着地面悍然下劈！

    这一劈，足足蒸发两百底蕴，但成果也是显然易见，一股前所未有的震动传入地下，地表裂出一个大口子，恰好让霄神老祖的头颅重新现世。

    “吼！”

    一声恐惧远大于愤怒的吼声自他口中发出，而后还未等他继续下沉地底，忽然一切都安静了。

    准确来说，是一切都静止了，除了还在大口喘息的苏漓。

    苏漓低头看了一眼几乎透明得看不见的双手，仰首向空中云层看去。

    那里，出现了一张脸。

    不是人脸，或者说不是世间任何生物的脸，至少苏漓记忆中不曾有过这种生物，不过她却感到这张脸分外的和谐，仿佛是天地间最完美的结合。

    “下等妖囚霄神，显出本体祸乱轮回镜界，罪当…死！”

    苏漓瞳孔骤缩，随着冰冷无比的机械声音响彻耳边，还在拼命下窜的霄神竟是直接消散了！

    就像是脆弱不堪的沙雕，风干后便随风飘散了，除了点点灰迹再无任何存留的痕迹。

    目睹这一幕，即便是已无所畏惧的苏漓，也不禁心头一阵悸动，这是何等的手段？

    言出法随？！

    就算是在那个九州域，她所听所闻中，也绝对没有这般恐怖的存在。

    轮回镜，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漓沉默着，心中平静下来，她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是你？”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比之方才的机械之音多了几分灵动。

    随后，还未等苏漓有所反应，一股传动的波动忽然席卷而至，连同那天空中的人脸，一齐消失无踪。

    过了不久之后，终于有武者敢来霄神宫一探究竟，当看到神山上血流成河、残垣断壁的末日景象，顿时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而后自此，霄神宫覆灭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真灵界，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在一日之内覆灭真灵界第一大势力？

    联想起这背后意味的恐怖，整个真灵界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重新开业的淋漓居中，方渊怔怔的看着桌上来自万剑阁的情报卷宗，沉寂了不知多久，当内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才起身走进内屋中。

    ……将孩子重新哄入睡梦后，方渊对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默片刻，忽然将窗子关上，而后……钉死！

    他手掌一翻，一块小小的木牌灵位，出现在他手中，而后被他放在了钉死的窗台夹缝，再以窗帘掩盖，无人能看出其中端倪。

    做完这一切，方渊回到床榻边，盘膝坐了下来。

    “苏……阿漓，若是有下辈子……我能等到你么……”

    屋内低声呢喃，说不出的悲伤轻柔，谁也无法想象，一向杀伐果断、性情冷硬的他，也会有这般声线。

    而在此刻，在一间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金宫殿中，苏漓站在大殿中间，看着面前连一只爪子都比她高出千万倍的存在。

    这就是……轮回镜镜灵？

    苏漓深吸一口气，面对此存在，让她有种直面大海的渺小之感，那身高百丈的穿山甲妖，在他面前也不过一个爪子大小。

    世上竟有如此庞然大物！

    若是放在外界，恐怕连一域的空间……都容不下他！

    当苏漓在惊叹于镜灵之时，这个古老存在，同样瞳眼睁开一条细缝，打量着苏漓。

    过了不久，宛若洪钟般的声音，自巨大宫殿中回荡开来。

    “我记起来，你就是数百年前，唤醒我的人类。”

    苏漓微微一怔，记忆中，她在那个宗门为圣女，的确是她触动了轮回镜，使之出现异象。

    “原来如此，你魂中有一丝主人的气息，说不定是主人遗留下的后代，不过这一缕气息太过单薄，再加上你即将消散，已是无用了。”

    轮回镜的主人？

    苏漓心中有惑，却没有发问，她体内的底蕴只剩下几十点，而且底蕴消散的速度还在加快，再过盏茶时间，她就要消亡了，问那么多有何用。

    “原本，我还对你有所看好，甚至等你度过九世轮回后，让你掌控一部分轮回镜替我办事，不过现在……”

    镜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为了区区一个虚无的道侣，你竟选择自寻死路，如此……算是我看错了人，你既然选择死路，那就不要对世间又太多留恋，这就散了吧。”

    话至此，镜灵鼻间呼出一口气，苏漓体内剩余的底蕴瞬间崩碎，她那残破透明的身躯，轰然炸散，一点粉末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