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宫
苏文媚的婚服是程乾命宫里的众多工匠连夜赶制的,搜罗了西海的明珠、和田的玉石作为镶嵌,花样子也是特地请了顾家成衣铺出了名的老师傅设计的。
苏文媚进宫前,皇上还特赐了各种珍奇玩物,她一部分交给了顾家大姐,一部分留在了苏家,算是一点报答。
进宫那日,苏文媚领了圣旨,受封为雯妃。她盛装一番,红色的石榴石步摇下是那张若隐若现绝色的脸。即使如今苏文媚只是妃位不能穿赤红,只能穿正红,也挡不住浑身散发的美艳气息。
苏老夫人看着镜中绝美的人儿,不住地说好。其实在她的心里,自己二儿媳和孙女儿的死,已经成了她永远的遗憾和伤疤。直到遇见苏文媚——苏文媚入苏家族谱,在苏家待嫁的日子,她早已经把苏文媚当成了亲生的孙女儿,这也算是对自己故去孙女儿的一些念想。
只是,宫墙深似海,她也打心眼儿里替苏文媚担忧着。
顾家大姐今日也前来送行,她和顾老夫人送苏文媚出了苏府的门,便拿出一个锦盒儿来,交到苏文媚的手里:“文媚,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姐姐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你记着,想家了便回顾府看看,到赵府来找大姐也是一样的,顾府永远是你的家。”
顾家大姐的眼神赤诚,苏文媚回想着在顾府,一同照顾顾老夫人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感动,险些落下泪来。
“媚儿,奶奶这对龙凤呈祥的赤金镯儿,是奶奶成婚当年的嫁妆,如今给你了。奶奶只希望你往后平平安安的,在后宫啊,千万要记得保全自己。”苏老太太颤颤巍巍,将一对儿赤金镯拿出,就要戴到苏文媚的手上。
“奶奶,这太贵重了,文媚不能......”苏文媚想着,毕竟自己不算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便不能要如此贵重的东西。
苏老太太不依,执拗地将赤金镯戴到她的手上:“我是媚儿的奶奶,对媚儿好,是应该的。”
好一番留恋后,苏文媚才由着堂哥苏锦年背着,走过红毯,上了花轿,往正和殿的方向赶去。
她打开了临出发前顾家大姐给的锦盒,却见一只半透明石榴石的镯子安静地躺在锦盒里,成色极好,在日光下闪着熠熠的光泽。光是一看,便能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到了宫门,马夫却远远地见着皇上身骑白马,一身红衣,他身后站着数十个同样身穿红衣的丫鬟太监。想来,皇上早在正午门候着她了。
先前皇上纳妃,也是身穿红衣的,只是那是皇上第一次纳妃,又人数众多,祖制如此。而如今是第二次纳妃,按理说,皇上是不必穿婚服的了。
众人大惊,忙跪下行礼。程乾笑着:“朕,着红衣,骑白马,来迎自己心爱的女子了。”
轿上的苏文媚听了,不禁心头一暖,低头浅笑。
锦云宫。
宫殿干净敞亮,摆放着各色的金银器皿。苏文媚手捧着苹果,端坐在床上,一脸笑意地望着进来的男子,直到他走到自己的眼前。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端上一碗饺子:“雯妃娘娘,皇上说了,民间嫁娶有吃饺子的习俗,这可是特意为雯妃娘娘准备的。”
苏文媚愣了,看向眼前站着的男子。
“深宫寂寞,朕想起八皇弟结婚时候的热闹场景来,着实也想体验一番。只是宫内不比宫外,如此,倒真是有点遗憾了。”程乾说,坐在了苏文媚的旁边,看向那碗饺子:“吃吧。民间传闻,这婚嫁的饺子,吃得越多,儿孙才会越多。”
苏文媚羞红了脸,端起饺子碗来,用勺子掂起一只饺子,小小咬了一口:“我吃饱了。”
“你一天没吃饭,这小小的一口,如何能吃饱?”程乾望着她的样子笑:“朕的雯妃,在欺君!”
她还没说话,便有十几个宫人端着食盘进了锦云宫的寝殿,将食盘一一端放在桌上。食物香气四溢,苏文媚饿极了,也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朕也一直等着跟你用晚膳呢。”说完,拉起她的手,陪同她坐在了桌前。此刻的她脸上涂了一层胭脂,一身红衣平添了几分娇羞。
程乾夹了一块煲茄子到苏文媚的餐碗里,笑着看她:“快吃。”
苏文媚看着他如此细致又上心的模样,想着他也许对待其他嫔妃也是如此,不禁有些难过。她却也不说什么,只顾垂下头来吃饭。
然而此刻的芳宜宫,却并不安分。
那庄妃听闻消息,便怒从心起,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掷在了桌上:“什么?!皇上还亲自去午门接那个贱人!”
“娘娘息怒。”她身后的若黎说道:“皇上年轻,难免血气方刚,一时兴起也是难免的。然而无论如何,宫里的贵妃娘娘,只有您一个。”
贤贵妃听了若黎的话,脸上的怒色稍微缓了一缓,然而不过一瞬,脸色再次阴沉下来:“血气方刚?皇上可没这么对待过苏文媚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
她想着自己进宫当日,饿了一天一夜,等了一晚上,皇上却没来,而是去了那位分低位的惠嫔宫里,心里便难受得紧。当初惠嫔抢了头份恩宠,她可是狠狠地报复了一番。
如今,她即使恨苏文媚恨得牙痒痒,却也拿她没办法。
“话说莫妃姐姐的人,真是不中用,一个小小的苏文媚都搞不定。”她接过若黎重新端上来的茶杯,抿了一口:“如今她进了宫,便越发地难以对付了。”
“娘娘,来日方长,您才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娘娘,还怕往后治不了一个小小的苏文媚吗?”
锦云宫内,程乾和苏文媚吃罢了饭,躺在了婚床上。帐外红烛摇曳,烛光透过罗帐落在苏文媚的脸上,她闭了眼,任由程乾的手穿过她水墨般的发间。
看着苏文媚香甜可口的样子,程乾终是没能忍住,轻轻一吻落在了苏文媚的唇上。
苏文媚也捧起了程乾的脸来,认真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作揖的傻傻呆呆的模样:“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跟我说你叫林墨之?”
程乾闻言,却想起那夜在顾府的温泉池里,她把他叫做林墨之的模样。他也不会忘记,那一晚,她可是还喊了另一个男人的称谓。
若不是为着苏文媚着想,早在温泉池,他就将她吃干抹净了。
占有欲极强的他便有些不甘,带着几分霸道,再次吻上了苏文媚的唇。刚刚的合卺酒有些烈,他与她都有些发热。
他环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这一吻绵长而深情,大手在她的腰间游移着。苏文媚很是受用,嘴里发出迷人的呓语,并没有推开他。
第二日清晨,苏文媚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然而身边已经没了人。
“雯妃娘娘。”槟儿守在门外,见苏文媚醒了,便端了水进了锦云宫的寝殿。此时的苏文媚衣衫不整,细嫩的脖子与香肩上一大片欢情之后的淤青,被槟儿撞了个满眼。
苏文媚深吸一口气,与槟儿对视一眼,便躺下来将头埋进了被窝。
“槟儿,槟儿不是有意的......”未经人事的槟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有些惊愕,迅速转过头去,背对着苏文媚。
“无妨。”苏文媚眼珠咕噜转了转,稳了稳心神,半晌才开口:“皇上呢?”
“皇上一大早便去了乾正殿,临行前让奴婢不要吵醒娘娘。”槟儿说道。
“可是,嫔妃照规矩,还得向贵妃娘娘和太后请安啊?”苏文媚窝在背里,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
“皇上说了,今日娘娘身子乏累,不必着急去,明日再去也不迟。”
明日?苏文媚觉得不妥,如若真的明日再去,怕是会给人留下话柄,于是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让槟儿进来替自己梳洗。
一番梳洗后,才出了门,匆匆往贤贵妃的芳宜宫赶去。
“槟儿,现在几时了?”苏文媚走着,侧头问一旁的槟儿。
“娘娘,刚刚出锦云宫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槟儿说完,苏文媚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初入后宫,请安时一定不能少得。只怕今日迟到,会成为后宫怨妒的所在。
然而一进芳宜宫,便看见贤贵妃坐在芳宜宫主位上,各妃嫔坐着,见她来了,则纷纷安静下来,瞬间气氛多了几分凝重。
苏文媚行礼:“参见贵妃娘娘。臣妾请安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贤贵妃并不着急让她起身,而是慢悠悠地开口:“你还知道来?本宫以为你恃宠而骄,不会来了呢。”
“臣妾不敢。”苏文媚将头又低下去一点,尽量显得恭顺。
“雯妃妹妹深得圣心,想来,昨晚伺候皇上太过劳累,贵妃娘娘就不要过多苛责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妃子笑着说着:“贵妃娘娘,您看雯妃娘娘脖子上的淤青。想必雯妃妹妹,昨晚一定累坏了。”
庄妃显然有些不悦:“兰妃,这是本宫的芳宜宫,你休要胡言。”
兰妃?苏文媚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头,看着那个紫衣服的女子——她就是派刺客杀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