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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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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1节

    险道神_现代耽美_BL 作者:常叁思

    第21节

    于是仰面朝天的关捷眼里的蓝天白云,突然变成了一张倒过来的脸。

    第55章

    不管是人是鬼, 突然出现都挺吓人的。

    关捷被唬得心口打了个突,脚上一个没撑住,“哗”的一声溜了下去。

    他先是屁股着地, 紧接着后背又坎在了椅子边上, 给他疼得“啊”成了两截,不过呼声不大。

    路荣行哪儿想得到预谋的安慰会变成惊吓, 眯了下眼睛有一点小愧疚,又觉得他太不经吓,连忙隔着把椅子伸手去抄关捷的胳肢窝,准备将他提起来, 边忙活边说:“你是见鬼了吗?至于吓成这样。”

    关捷正反着右手,试图去揉后背,猛不丁被他戳到痒痒r_ou_, 登时收拢胳膊, 将路荣行的手指夹在了腋下。

    其实他不太想笑,但生理反应他说了不算,关捷往前倾倒着笑起来骂道:“人吓人吓死人你懂不懂!鬼要是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也吓不成这样,你赶紧给我把手抽走,痒。”

    路荣行把手抽了,期间关捷还绷得像个木奉槌,手臂也不打开, 被刮蹭挠得又咯了几声。

    没了这种像援手又像偷袭的外力之后,关捷屈膝撑手, 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上下扫了路荣行两眼,看他头发清爽眼睛明亮,一副正青春年少的模样,就知道他在高中过得挺滋润了。

    不过关捷还是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背,随口唠了起来:“你回来了啊,在学校怎么样,过得惯吗?”

    路荣行莫名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种爹妈的味道,看他表情有点痛苦,怕他磕出个好歹来,连忙摁着肩膀将他原地旋转了180度,拉开他的手把他t恤掀了上去,答道:“挺好的,你刚刚去哪儿了?回来没看见你。”

    他要看背,关捷压在t恤上的手就被扔下来了,他只好单手撑住了腰,任路荣行在后面视察:“去我小舅家了,我姥姥不太好了。”

    路荣行定睛看了看,发现他背上有道指头宽的红杠,上面刮飞了一层薄皮,路荣行伸手按了按说:“我听说了,疼不疼?”

    “有一点,”关捷半闭起一只眼,感受了一下之后往前走了两步,再反手将下摆拉下来的同时转过了身,“不管它,过会儿就好了。”

    路荣行闻言就真不管了,对这种小磕小碰习以为常,其实比起那层皮,他觉得关捷太瘦的问题更大。

    他回屋里搬了个板凳,出来摆在关捷的斜对面,坐下来顿了顿,说:“你姥姥那边,你还好吗?”

    关捷正在伸腿踩他板凳侧面的横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抬起眼睛眯来眯去就是不说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路荣行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了几眼,总结道:“看来是不太好了,连好不好都不知道了。”

    关捷撑着椅面坐起来了一点,有点苦恼地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就是……怎么说呢,我姥姥的亲戚这几天不是都回来了吗,他们见了她,每个人都哭得可厉害了。”

    求她长命百岁,涕泪横飞那种。

    说到这里关捷垂下眼帘,抠着手指甲说:“但是我不想哭,我一次都没哭过。”

    他也不难过,但他怕路荣行觉得他凉薄,就没敢说这话,只是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冷漠了?”

    关敏是1点多回来的,现在还在那边,她也没哭,并且在看长辈哭的时候还跟关捷对过视线,两人干巴巴的眼眶里装的大概都是莫名其妙。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这些人平时一年见不上两面,哪来的这么深的感情?

    不仅如此,关捷甚至还觉得姥姥这么走了更好,她将不复病痛,他妈妈也轻松。

    姥姥已经有一个月吃不下东西了,之前还能喝两口水,眼下水都不进了,整个人越饿越瘦,关捷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骨瘦如柴。

    特别是再听到亲戚们窃窃私语,说她没福气,如果去了纯粹就是饿的,关捷就愈发不敢正眼看她。

    送进医院输液也不现实,医院不收,家里人也已经开始筹备后事了,大家都在等她咽气,姥姥断过两次气息,但又缓过来了。

    姥姥平时对他还挺好的,所以对于关捷来说,这么无动于衷的自己,比姥姥即将去世的消息还让他不舒服。

    路荣行的眉毛稍微往上拱了拱,依稀是个疑惑的形状,他说:“你刚摊在门口,就是在想这个吗?”

    关捷将一条腿架在椅子上,下巴托在膝盖上说:“嗯。”

    路荣行的爷爷去世得早,对于老人他已经没什么记忆了,其他3位目前都还很健康,他没有死别的经验,不知道关捷这种情况算不算正常。

    但是书看多了多少有点好处,就是该说话的时候不至于那么词穷。

    “你不要想这么多,”路荣行笑了笑,安慰道,“不哭不能代表冷漠吧,我觉得你平时对你姥姥够好了,你可能是……反应有点迟钝,要等别人哭完了才开始。别愁了,有你哭的时候。”

    不是有句诗叫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吗。

    关捷还是有点蔫,不过被他气笑了,唾弃道:“去!你才反应迟钝。”

    路荣行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听不听歌?弹个欢快的调调给你听。”

    关捷觉得他这种人说“调调”这两个字就挺欢快了,抿着嘴角点了下头。

    路荣行将琴抱出来,碍于家里没有备用的琴架,他只能将谱子斜靠在另一张椅子上,弹几分钟就得停下来去翻页。

    关捷有点心理的疲惫,倒坐在椅子上,将下臂叠在椅背上趴着,看他在近处按弹翻拨,一通忙活。

    这是一首新歌,轻巧欢快,旋律也不复杂,要是弹得好,能听得人摇头晃脑。

    不过路荣行才练不久,没那个让人陶醉的水平,关捷看他本来弹起来就不连贯,再被翻页一打断,就觉得弹得很稀烂。

    好在他是在路荣行最开始拿琴的时候成为的观众,有了被荼毒的深厚基础,这会儿也不觉得难听,就是在对方翻页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牵扯思绪的念头,可等回头去捕捉,脑子又空得像刚搞过大扫除,什么也抓不住。

    关捷也不为难自己,趴在椅背上安静地听歌,他很中意这种片刻,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无聊或者寂寞。

    夕阳每逢傍晚,都会经过这个院角。

    马上又要翻页了,路荣行按完剩下的音阶,伸手的同时不经意抬了下眼睛,就见关捷被罩在自身后而来的橘金色光辉里,身前要比背后暗一些,但完全看得见脸。

    漫反s,he使得他的轮廓线上仿佛聚了层薄光,路荣行看见他的碎发茬翘在空中,给人一种十分柔软的感觉,而他的表情似乎比那种感觉还要软,安静又乖顺。

    路荣行突兀地怔了一下,并且回过神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愣什么。

    须臾间的感觉太难表达,他或许只是无端从这张原本看熟了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种陌生的吸引力,姑且可以称之为好看。

    张一叶晃进大院的时候是6点半,左臂和腰侧之间夹着个篮球,路过球场还耍帅地灌了个篮,然后放任球在场上乱弹,自己继续往前走。

    关捷看他来了,让出板凳回屋里又搬了一个出来。

    张一叶继承了他原来那个,坐下来夸他真是个贴心的小可爱,夸完了回头痛批路荣行回家不等他。

    关捷不知道他的目的是看美女,虽然没说话,但看向路荣行的眼里一边流露出了一种“你为什么不等等这个可怜的娃”的无声谴责,一边误会地觉得他们感情真好。

    路荣行的曲速慢了下来,不过没停,盯着谱子亡羊补牢:“第一个星期没经验,下周吧,我星期六中午就把手机拿回来,完了跟你联系,带你去看美女。”

    张一叶激动地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说:“还什么下星期啊,我明天上午跟你一起,去你的学校转转。”

    路荣行假笑了一下,没有戳穿他的醉翁之意,只说:“随你,但是太早了我不起,我明天要睡个懒觉。”

    张一叶嘴上说着没问题,心里想的是由不得你。

    关捷听得满头雾水,先看了看路荣行,最后拐了下张一叶,求知若渴地说:“什么美女?还有你俩买手机了啊?”

    是有多好看?以至于一天都等不了,还要跨学校去看。

    张一叶应了手机的事,接着突然变成了假正经:“小孩子别问,专心搞你的学习,等你考上你路哥的高中,就什么都知道了。”

    关捷吊着眼睛说:“有本事看着你的初三,给我再说一遍。”

    张一叶觉得长成他这样,再怎么凶也没有威慑力,扒了下他的头挑衅道:“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关捷立刻把他弃如敝屣,转头去问路荣行:“你们学校真的有很多美女吗?”

    路荣行斜睨了他一眼,逗他说:“嗯,遍地都是,来不来?”

    关捷当然想,长得好看的无论男女他都喜欢看,这是眼睛对于万事万物的自然选择,可他扪心自问地想了想成绩,立刻就怂了,实事求是地说:“想去,但行不行得问我的成……”

    不等他说完,张一叶突然使出一记如来神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并义正言辞地说:“问屁,必须给老子考进去!你进去了,哥哥我就有更多的借口往那边跑了哈哈哈。”

    关捷:“……”

    他在想张一叶到底得有多臭屁?才能猪油蒙心地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他的眼福而奋发图强。

    路荣行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了张一叶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快到7点的时候,张一叶前脚走,关敏后脚就回来了。

    这时关捷正在路荣行房里玩他的手机,上下左右推着屏幕上的贪吃蛇,按键发出了密集的咔咔声。

    关捷的游戏玩的都不错,路荣行觉得他在这方面有点厉害,歪着头在旁边看他升级。

    关敏在窗户外面凑了一脸,发现他把别人的手机占着玩,立刻出声将关捷给揪了回去。

    因为性别和年龄上的诧异,姐弟俩从小学就玩不到一起去,关敏看他的心态有点像儿子,回家给关捷一顿审问,问他的成绩、志愿和决心,问完了发现不如意,又是一顿说教。

    说完了给他塞了30块钱,警告他只能在食堂买菜吃,不许拿去买零食。

    关敏跟外人不一样,虽然跟他不亲近,但到底是可以依赖的人,关捷觊觎又假装淡泊名利地推了一道,没推掉,挺开心地把钱揣了兜里。

    晚上李爱黎没有回来吃,关敏炒了菜,2人等关宽回来吃完饭,又坐着爸爸的摩托车去了小舅家。

    姥姥还是一个劲儿地齁,大人们站在门口聊丧事的筹办,关捷坐在一堆鼻涕孩子里看彭彭和丁满,很想骑车回家去,又怕李爱黎说他不孝顺而没敢动。

    等回家的时候已经10点过了,路荣行房里的灯已经熄了,关捷只好洗洗睡了。

    第二天他起得早,路荣行言出必行地还在睡懒觉,关捷拿着喷壶将花坛滋了一遍,滋完回去写了小半张模拟试卷,路荣行才来约他去吃早点。

    豆腐脑摊还是原来那个样,只是他们再坐进去,凭空觉得桌椅都矮了一大截。

    9点半张一叶就来了,路荣行被他催了半个小时,烦得受不了,背上行李跟他一起去坐车了。

    关捷在马路边上陪他们等车,车来了之后又看他们上车。

    路荣行上去之后,转过来跟他挥手,让他赶紧回家,然后他从车上往下看,高差让关捷显得更矮小了。他差点说出一句“平时多吃一点”,但转念又发现关捷吃得并不少,只好没辙地闭嘴了。

    关捷冲他点了下头,坐在门口的售票员就将门“哐”一下拉上,随即引擎启动,车身滑出去,将关捷丢在了后面。

    这趟车上人不少,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连着的空位,2人很快在后排坐好了,张一叶提着两个人的行李,扭过身体往靠椅后面的平台上放。

    放到一半他突然杵了下路荣行,笑道:“你看关小捷,他还那儿蹲下了,他不会是送出伤感来,哭了吧?”

    路荣行将琴盒下面垫在脚背上,用一种按着大刀的姿势压着顶部,闻言抓住提手屈蹲起来往后看了看。

    透过糊满泥灰的车窗,他看见关捷确实还在路边,但他搞什么就看不太清楚了,有可能是在系鞋带。

    路荣行坐回去按好琴盒,请教道:“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伤感了?”

    张一叶往下面溜了一点,将包里的篮球放在肚子上,坐相很垮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路荣行隐约嗅到了胡说八道的味道,立刻将脸上的诧异全收了,拒绝听歌地说:“没有。”

    张一叶根本不管他,手在心口作做地按完再送出去,音准也是很可以地唱道:“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他一开腔前面就有人捧场,转过头来看着他笑,路荣行为了表示自己不认识旁边的傻逼,单手摸出mp3抖开戴上了耳机。

    他不觉得关捷会伤感,因为关捷不是那种等着别人来送温暖的性格,他会自己找乐子。

    十多年的比邻而居不是盖的,路荣行的直觉满分,原地的关捷既不伤感也不是在系鞋带,他是在看地上那张不知道从哪儿卷来的广告纸。

    广告的格式千篇一律,无外乎什么厂家倒闭、跳楼滴血大甩卖,不过这张白纸多少有点不一样,因为它买的不是日用品,而是机械零件,诸如扇形齿轮、回位弹簧、摩擦块之类的东西。

    关捷看完了根本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撇着嘴将它揉成一团,带到路过的垃圾堆上丢了。

    ……

    下了公交之后,路荣行第一步是去放琴,张一叶没有跟着他,停在广场上两眼放光。

    艺校的美女确实不少,到处都是一步裙和大长腿,发型更加时尚,直发挑染玉米须,变换出了千百个造型。

    张一叶挎着球包,后悔自己知道得太晚,没法换学校。

    路荣行锁好琴房,出来看他一副花痴样,也不问他去不去自己的学校了,跟他说了一声就回寝室放东西去了。

    张一叶欣赏到11点半,被折回来的路荣行拖出去吃午饭,吃完赶回一中了,走前张一叶说他周六再来,路荣行敷衍地点了点头,往他手里拍了1个硬币。

    下午2点,城南正式开始上课。

    路荣行慢慢和寝室的人混熟了,大家得知他在对面的学校练琴,纷纷要求看他表演。

    演是不会演的,路荣行花了点钱,用吃的把室友们的嘴给堵上了。他运气还行,寝室里没有特别计较的人,大家各有优缺点,总体来说相处还算和谐。

    午饭、晚饭期间,他照样会碰到刘谙,两人接着互不搭理。

    在琴室那扇开得比较高的窗户背后,那位对弹琴的“姑娘”没有意思的观众刘白又无心地路过了两次,对练琴的人给予了一个刻苦的评价。

    周四天气突然转yin,浓厚的乌云压在低空上,气压低得让心肺功能不好的人感到不适。

    午饭前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砸得地面上的jian水弹起半尺高,校外的行人很少,这使得撑着伞的路荣行一出学校的大门,轻易就看见了站在雨里的关捷。

    他穿着一中的校服,倒是打着伞,就是没什么屁用,小腿以下的裤子都shi透了,成片地贴在腿上。

    路荣行突然就有种很强地预感,关捷的姥姥怕是过世了,因为他上午在教室里听到敲锣打鼓的动静了。

    第56章

    要不是矮了一点, 关捷那站姿还挺酷的。

    他打的是一把老式的黑伞,伞柄搭在肩上,没有用手扶, 那个勾被他压在小臂上, 和肩上的反向力形成了平衡,然后他将空出来的这只手也一并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路荣行走得近了, 隔着重重雨幕,看见他的伞勾下挂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块白色的孝布,用来绑在手臂上表明死者家属身份的那种。

    这下直接坐实了, 他家里就是有人过世了,不过关捷的表现很正常,脸上没什么大悲大恸, 看见路荣行还笑着对他招了下手。

    看来他还处在他自己所定义的那种“冷漠”的状态里。

    不过路荣行停在他面前, 还是有点担心和同情:“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我妈让我来给姥姥送灵,殡仪馆那边还没弄完,还得等2小时,”关捷说着往学校左边的十字路口那儿瞟了一眼,“我姨夫就把丧乐班子拉回市里吃饭来了,就在那儿一拐弯,我看离你的学校近,就说过来看看, 能不能碰到你。”

    放在平时,路荣行会说看屁, 这么大的雨,待在室内才是人间正道。

    不过关捷今天情况特殊,路荣行不想说他,也不好问他来“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只顺毛lū 道:“我们这么有缘分肯定能了,对了,你吃饭了吗?”

    关捷看着空荡荡的人行道,虽然高度怀疑那个缘分的可信度,不过没有反驳,只答了后半句:“刚在饭馆里吃过了,你现在是要去练琴还是吃饭?”

    “练琴,”路荣行朝路上偏了下头,“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关捷对艺校一无所知,他看城南大门紧闭,还以为所有的高中都是这种封闭模式,闻言有点诧异:“我也可以进去吗?”

    能进当然好了,他不想跟那些不太熟的亲戚和压根不认识的班子师傅们待在一起。

    这些人喝酒喝得兴高采烈,抽烟抽到烟熏火燎,好像完全忘了不久前才将一个老人拉进了火葬场。加上他们聊着大人的话题,关捷cha不上话,觉得干坐在哪里有点傻,所以他才来找路荣行。

    “可以啊,艺校的管理跟普高不一样,那边可以自由进出,”路荣行科普完了想起正事,问他,“你们下午怎么安排的?你大概几点钟走,什么时候回去?”

    关捷只是个听指挥的小兵,稀里糊涂地说:“我姨夫让我一点半之前回餐馆去,几点钟往回走不清楚,得看殡仪馆的时间。”

    路荣行琢磨着即使殡仪馆不用等,那路上也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他的裤子已经shi的没法看了,路荣行想了想说:“那不知道要到几点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我拿条裤子给你,等啊坐车都舒服一点。”

    关捷有点感动,走起路来伞尖和他的磕磕碰碰:“算了,你的午休本来就紧巴巴的,别跑了,你跑那两趟的时间里我裤子自己都烘干了。”

    路荣行斜眼看了他一下,无法苟同地说:“用什么烘,r_ou_吗?”

    关捷知道他下一句8成是打击自己只有骨头,连忙偷换概念:“不啊,用体温。”

    路荣行看他还有心思扯淡,没再接话,只是抬脚上了琴室那栋楼的台阶,在走廊上把伞收了,探到屋檐下去滴水。

    走廊只有一个伞面那么宽,关捷落后他一步,一脚踩上去,鞋子里都是“叽叽”的水声。

    从他感觉到袜子shi的那一刻开始,关捷就放弃了治疗,哪里水深他就踩哪里,将板鞋当成雨靴在用。

    路荣行循声盯了下他的脚,突然想起除了裤子,拖鞋似乎也得有一双。

    关捷却以为路荣行是在看他鞋子外面挂的污垢,他是有一个月没刷鞋了,但有什么问题吗?他们男生都是这样的。

    很快关捷就进了小琴室,将伞斜靠在门内侧,站在里面打量。

    这屋子很小,是个条状,墙壁上有些陈年的涂鸦,即使路荣行天天在里面弹琴,里头也没什么人气的感觉。

    路荣行翻出一把折叠椅给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架谱子、翻琴、缠指甲、调弦,忙里偷闲地说:“旁边有个厕所,你可以去把裤子脱了拧一下水。”

    关捷将椅背拖到靠墙,弯腰捏了下裤脚,真就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回来裤腿上还是沉甸甸的模样。

    shi有shi的道理,因为他压根没脱裤子,只是去撒了个尿,关捷回来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连着打了2个哈欠。

    路荣行被他打得频频抬眼,瞅了他一下说:“困了?”

    关捷将头抵在墙上点了两下,没说昨晚跪了几个小时的火盆,只说:“有一点。”

    “那你眯着吧,”路荣行的眼珠子在谱子上穿梭着说,“我大概1点钟完事,到时候叫你。”

    关捷对他竖了个“大哥就是稳”的大拇指,闭着眼睛瞌了一会儿,居然睡不着,只好睁开了扯淡,他说:“我今天看见殡仪馆的送别仪式了。”

    路荣行手上没停:“仪式怎么了?”

    关捷看着天花板,并不难过,就是有点憋闷 :“没怎么,就是那个大厅里有个屏幕,上面亮着我姥姥的名字,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你呢,”他轻轻地说:“你知道你奶奶叫什么吗?”

    路荣行被他问得一愣,实诚地说:“不知道。”

    关捷说:“那你回去问问她吧,说不定她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姥姥就是,她挑剔闹腾了一辈子,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叫阿香阿凤的大嫂子,可到头来关捷发现她居然叫做何益清。

    就是《陋室铭》里说莲花,“香远益清”里面的后两个字,这篇课文他还没学过,是风水先生在算日子的时候掉的书袋,只是被他听到了。

    对于一个身边的亲人,不了解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不关心,这个马后炮的觉悟让关捷挺煎熬的。

    路荣行今天能顺着的都不会逆着他,闻言就是一声“好”。

    他答应了关捷也不高兴,语无伦次地在那儿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什么老了真可怕,一会儿又旧事重提,说他之前发丧还是没哭出来。

    路荣行没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只能嗯来嗯去。

    最后关捷终于说出了他今天不对劲的理由。

    李爱黎让他跟车的时候突然哭了,关捷被她的爆发给惊到了,因为哭丧环节她表现得很不“孝顺”,她都没有要死要活地嚎啕大哭。

    关捷手忙脚乱地问她怎么了,结果李爱黎抱着他说“她没有妈妈了”。

    关捷恍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怨恨,或许不是因为姥姥太刁蛮、舅舅太偷乖躲懒,而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儿,这一生几乎都没怎么得到过姥姥的爱。

    比起再也见不到姥姥,关捷也许只是更心疼他妈妈。

    路荣行却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李爱黎为他付出得更多,作为旁观者,路荣行不太能理解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他没有什么富有哲理的安慰话要讲。

    但对关捷来说,他能说出来就够了。

    而路荣行反应越平淡,就越说明这个事无足轻重,他没头没尾地松了口气,然后困意慢慢上来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环境和人,对他来说意味着放松和安全,关捷的意识逐步模糊,脑袋也开始重得像个秤砣,往左边栽一下就带得上身往那边歪一点。

    等路荣行练完一页再抬头,关捷的上身已经歪成了比萨尔斜塔。

    再歪一点他可能就到地上去了,路荣行提琴站起来,在摇醒他和放任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放下琴脱了校服外套。

    他将关捷推正了,拿校服后背搭着对方的胸口,用袖子绕后将关捷松松地绑在了椅背上,这才回去继续练琴。

    路荣行的动作比较轻,关捷也就没有醒,有时人在迷瞌睡的时候,警戒度比睡熟了还要低。

    关捷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怎么,路荣行练完了他也不东倒西歪了,直接睡着了。

    路荣行还没吃午饭,寻思着这儿没有人来,几分钟出不了什么问题,而且他站在小超市门口,远远也能看见琴室的门。

    于是他没叫姓关捷,只掩上门但没锁,跑着去了最近的小超市。

    这会儿暴雨已经停了,天上飘着毛毛雨,路荣行为了图快,干脆连伞也没打,他跑到琴室楼旁边的柏油路上时,左手边慢慢晃来了几个学生,他没留意,径直往前穿过一片白桦树林,飞快地拐进了小卖部。

    两分钟后路荣行就出来了,拿着牛奶和面包,一抬眼远远看见琴室门口站了几个人,他眯了下眼睛,在搞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心里满满堆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关捷睡得好好的,不料梦里陡然暴起了一声巨响,他惊得打了个哆嗦,吓得身体无意识跳了起来。

    如果是平躺的姿势,他这么挣一下,顶多能制造出1/5个鲤鱼打挺,但他是坐姿,还被路荣行温柔善良地给绑了。

    于是他跟随反s,he这么一跳,不仅身体没能蹦起来,反而还被勒了一下,椅子被拽得两腿离了地,板子又被关捷的屁股给压住了。

    所谓折叠椅,就是压住坐板就会收起来的椅子。

    关捷上不去下不来,被综合作用搞得一个俯冲趴在了地上。

    踹门的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惊道:“我擦!什么情况这是?!我他妈还没说话呢,怎么就给跪下了?”

    第57章

    跪个ji毛!

    这一记扑街, 算是彻底把关捷从伤春悲秋的低迷情绪里给震了出去,他改成恼火了。

    由于他是整个扑下去的,痛感不算太强, 让关捷懵圈的是眼下复杂的环境。

    首先, 不算被墙挡住的地方,琴室门口站了5个男生, 个头高矮不等,但找茬的气息十分统一。

    其次,自己为什么倒地不起?关捷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很快就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桎梏以及背上的重量, 他低头侧脑地看了看,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下筋。

    路荣行这个憨头,居然用校服把他绑在了椅子上!不管初衷是什么, 搞成这样关捷都好想骂他。

    最后就是门口这个ji冠头, 为什么要踹琴室的门?他们跟路荣行有过节吗?

    关捷揣着满脑瓜疑惑,抓着椅子爬了起来,他托着板凳腿将自己从外套的圈里钻出来,看着门口的5个人说:“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这时门外的人都在打量他,或好奇或私语,其中盯他盯得最紧的是个子最高的那个。

    这人烫了个玉米须的头,眼睛有点外凸, 眼神也很yin沉,浑身散发着一股“老子现在很不爽”的信号。

    关捷因为这种信号多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就听ji冠头不答反问:“每天都在这儿弹琴的人是不是你?”

    那就是来找路荣行的了。

    关捷不知道他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但邻居有难他不会坐视不管,关捷的心跳明显加快变重了,他稍微仰了下头,故作淡定地说:“是,怎么了吗?”

    这话刚落地,玉米须的脸色明显更臭了,盯着关捷的视线越发狠戾。

    ji冠头则是万万没想到,刘白的口味跳跃性这么大,身高一下从1米8变成了1米6不说,看脸也从找爸爸变成了找儿子。

    他想这家伙看着这么小,刘白该不是有什么变态的怪癖吧?

    不过那些都是刘白的事,自己的任务就是替哥们儿出气。

    找好定位的ji冠头突然抬脚往反弹回来的门上又踹了一下,吊梢起眉眼嘲讽道:“那你不地道啊兄弟,别人还没分手你就来撬墙角,做人这么缺德是要遭报应的。”

    关捷眉心皱紧又抬起来,简直被他越说越糊涂:“撬什么墙角?别人又是哪个?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阅读理解告诉关捷,路荣行这是深陷x角恋风波了,但是不对啊。

    根据他有限的观察和统计,谈恋爱的人都怪狂热的,神经发作在有且不限于无故傻笑、ji,ng力爆炸、恨不得跟对象当连体婴等等,但路荣行身上没那种重色轻友的迹象。

    再有就是他家邻居除了理科上是个渣渣,其他的地方都不差,市里就算有再多天之骄子,路荣行也不至于去当第三者吧,真这样了关捷也瞧不起他。

    这边他在脑内条分缕析,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属实,那边对方压根没心思跟他讲道理。

    只见他话音刚落,ji冠头旁边的紧身裤就不听不听地叫唤了起来。

    紧身裤推搡着ji冠头,从他身侧挤进了琴室,横道:“我错你大爷,怎么?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爷们儿啊?”

    不等关捷给出反应,这位又无缝衔接地自己答上了,边说还边lū 起了袖子:“啊,我估计你也不是,不然一个男的怎么会学古筝,你丫一看就是个娘娘腔,来,你不会做男人,爸爸今天教教你!”

    关捷:“……”

    古筝让他确定以及肯定,这群傻逼认错人了,而且就那猪一样的智商还想当他的爸爸,真是虾扯蛋。

    不过对方动手能力太强,说完就起跑朝他冲了过来,想要给他个下马威。

    关捷没料到市里的人这么状如疯狗,屁都没讲就干上了,虽然战斗力不成正比,他也安分守己两年多了,但关捷不可能立定挨打。

    琴室太小,跑不了几米远不说,还会被越堵越深,而且路荣行的琴在屋里,不能让这些人进来乱搞。

    关捷脑子转得飞快,打定的主意就是积极应战,他瞅着紧身裤已经双脚腾空,连忙将右脚往后撤了一步,做了个助跑的蹬地动作,同时一把抓起旁边的折叠椅,抡到头上对冲了过去。

    紧身裤以貌取人,还以为他是个娘唧唧的小孙子,谁知道这厮提上椅子气场就变了,别的不说,光看对冲过来的那个速度,就能知道他不是虚张声势。

    两三米的距离差,使得交锋只是一两秒的事。

    紧身裤没打算他会反抗,飞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这会儿眼看椅子盖帽,想收也来不及了。而关捷压根不想让他们进来,冲得也是不遗余力。

    下一刻飞毛腿和板凳结实地砸在了一起,铁杆焖r_ou_因为接触面太小,几乎没什么动静,但折叠椅在打击时自带快板功能,各部件之间连续撞击,哐完又是当的一声。

    紧身裤短促的叫了一声,像是被子弹击中的麻雀一样以屁墩式掉到了地上。

    各种反差让门口的人呆的呆、惊的惊,气氛一时异常沉寂,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关捷悄悄绕动手指,将椅子的铁杆握在了一起,像提着一把冲锋枪似的平提着它,怼着门口飞快地喊道:“有话好好说,我不想跟你们打架,什么牛掰不牛掰的,不认识。还有我也不是弹古筝的,希望你们搞清楚,不要打错人了又屁用没有的来道歉,接受不了。”

    他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都是没长脑子的傻缺,这招先声夺人没有效果,那就只能瞎几把打到路荣行回来再说了。

    想起“回来”关捷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路荣行去哪儿了?

    对面玉米须率先回过神来,推了下ji冠头,示意他去把紧身裤扶起来。

    ji冠头刮目相看地盯着关捷,表情并不愤怒,反而有点玩味,觉得他这逞凶斗狠的一挂,有点符合刘白的审美了。

    他一矮身,玉米须整个就露了出来。

    他叫孙雨辰,是刘白的校友兼男朋友,不过对方已经单方面地在前面加了个“前”的定义,只是孙雨辰不肯接受。

    这两天刘白行踪成谜,他叫兄弟偷偷跟着对方,发现刘白动不动就往这琴室后面跑。

    其实刘白就来了3次,但通过兄弟的无脑臆测,频率就变成了“动不动”。

    孙雨辰脑门上绿光闪耀,连忙带着人来堵门。谁知道看眼下这架势,这矮子似乎还不认识刘白,连名字都叫不对。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在装,第二,刘白还在暗恋他,第三,他真的堵错人了。

    综上无论哪种,都很让他恼火,因为前两种是他在爱情上输了,后一种是他兄弟在打架上输了。

    孙雨辰俯视着关捷,压抑着怒气开了口,半信半疑地说:“你真的不认识刘白吗?”

    路荣行认不认识另说,但关捷敢指天发誓,他耸了下肩说:“刘白是谁?潮阳市的市长吗,那我也不认识。”

    孙雨辰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也完全没把刘白当盘菜的感觉,顿了顿说:“那这琴室,还有别人在用吗?”

    关捷刚想说无可奉告,路荣行的声音突然cha了进来:“没有。”

    孙雨辰等人的头纷纷右转,看见两米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一个人,穿着对面城南的校服,右手里捏着瓶玻璃装的鲜奶,个子挺高,表情也挺严肃,穿着气质都是个好学生的模样。

    孙雨辰右手边的男生以为他是个路见不平的书呆子,立刻不耐烦地冲他叫道:“谁啊你?少多管闲事,不相干的就麻溜的滚蛋。”

    路荣行一路跑回来,胸口的起伏有点剧烈,不过他更惦记屋里的状况。

    他低头在窗户口瞟了一眼,看见关捷提着把椅子,离最近的人有一米多远,琴和板凳也都没歪,这才松了口气,正眼去看那几个陌生人。

    路荣行和关捷都是普通人的记性,对于曾经在卡拉ok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孙雨辰毫无印象。

    他挨个扫过门口那3个人,大概从站位上观察出了谁是说话的人,最后看着孙雨辰说:“这琴室目前只有我在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里头的矮子说他天天在这儿弹,外面这个又说这屋子只有他在用,孙雨辰被他俩弄得有点茫然,手指从外面指到屋里,不爽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在用?”

    路荣行很不待见他说话时那种混混头子的语气,但怕起冲突伤到琴,只好耐着性子说:“我,里面是我弟弟,过来玩的。”

    孙雨辰心说难怪,将路荣行从头看到脚,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刘白是个很肤浅的人,他交朋友的唯一标准就是看脸,路荣行各方面都不挫,这就是孙雨辰看他不爽的原因,他烦躁地质问道:“所以说弹琴给刘白听的人,就是你吗?”

    路荣行的反应和关捷是同款,纳闷地动了下眼珠子:“刘白是谁?”

    发现被屋里的矮子骗了之后,孙雨辰连带着对路荣行的信任也变成了零,他鄙夷地指着琴室后面的窗户吼道:“别装了,就是老趴在窗户后面那个甩腿的机子上面的男生。”

    路荣行还打算去给关捷拿条裤子,真没时间跟他在这儿耗,见自己说真话他说装,就懒得跟他扯了,表情慢慢的冷了。

    “我不知道窗户后面有什么机子和男生,那窗户开得比我人还高,我没有搭台子看风景的习惯。而且就算那男生趴在你说的机子上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不认识什么刘白,没见过,你不信?那随便你。反正我现在有事要锁门了,麻烦你们让一下。”

    路荣行从小到大,很少跟同学打架,在撂狠话方面实在没什么杀气。

    这使得他说完之后,孙雨辰只是幽幽地盯着他,压根没动弹,并且嘴里还挑衅道:“要是我不让呢?”

    其他几个兄弟则是面面相觑,看老大都没动,自己便也跟着在那儿当雕像。

    路荣行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孙雨辰头脑一热,真他妈想抽他,抬起双手作势就来推,同时嘴里骂道:“c,ao你妈,少用这种语气来跟老子说话!”

    屋里的关捷一看就急了。

    路荣行在打架方面是个战几渣很难说,反正关捷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感觉他一出手就是惨败的份,而且对方的人头翻倍,关捷提着椅子就想出去支援。

    但他一动,刚刚结了仇的紧身裤就张开双手,挑衅地将他拦住了。

    同一时间,门外的路荣行已经懒得跟这个卷毛沟通了,自己没点风度还要求别人有态度,这是白日做梦。

    没对上话之前,路荣行以为还有握手言和的希望,眼下来看不怎么现实,这卷毛蛮不讲理、自言自语。他现在退一步,以后要么只能卷铺盖走人,要么等着被变本加厉地欺负,两样都不是路荣行喜闻乐见的结果。

    所以在对方的手推到身上之前,路荣行猛地抬手将玻璃瓶在柱子上敲破了。

    玻璃应激瞬间崩碎,里面的牛奶瓢泼般浇落,少量顺着他的胳膊滑到肘部,再从那截骨尖上往下滴。

    路荣行捏着参差不齐的半截瓶口指着孙雨辰的脸,生生将这个逼近的人吓退了两步。

    期间别人退一步他就跟一步,同时将左手揣进了裤兜,皮笑r_ou_不笑地说:“同学,麻烦你看一下我裤子的左边口袋。”

    孙雨辰和他那两个兄弟循声垂眼,立刻在他的裤子上看到了一道水性笔长、指头粗细的条状轮廓,看起来像是把小匕首。

    几人匆忙交换着眼神,其实倒不是那么怕一个碎玻璃瓶子或是一把小刀,派个人去找跟棍子来就能应付,他们有点怵的是这个人。

    明明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谁知道随身居然带着利器,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不出意外,一般不是神经病就是心理变态。一旦加上了这层滤镜,冷静的路荣行就越看越像个隐藏在学生里的“汉尼拔”。

    孙雨辰左边的男生拉着他小声地说:“诶,那边好像来了个老师,辰哥咱们走吧。”

    路荣行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继续装江湖大佬,语气压得又平又慢,仿佛冷静得不像话:“别啊,事情还没说清楚,走什么走?接着说。”

    孙雨辰刚刚被他拿玻璃碴子追了两步,心理上受了点压迫,还没缓过来老师又来了,犹豫了几秒咬了下腮帮子,黑着脸说:“走!”

    老大发话之后,其余4人火速跟着撤退了,紧身裤欠关捷的还没还回来,走得不情不愿,走前给他留下了一句经典的“你小子给我等着”。

    关捷没太理他,他这次回去了,还来不来这儿都是问题,所以什么前缘后缘都是狗屁。

    他只是端椅子端得双手发抖,瞥见人一走,立刻把折叠椅杵在了地上,松开膀子在身侧甩来甩去,边活血边跑出来,先到右边的墙根那儿瞅了一眼敌情,发现傻逼们真的走了,这才折回来夸路荣行。

    关捷被墙挡着,搞不清楚状况地说:“可以啊你,个瓶子就把人吓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这边混黑社会了?”

    路荣行将手上的碎碴子放到了墙角,正在用鞋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也往那边拨,闻言头也没抬地说:“是啊,混得还不错,下次你再来找我,没有信物就见不着了。”

    关捷“切”了一声,跟着扯道:“那大哥您给我个信物呗。”

    路荣行将手伸进兜里再拿出来,给了他一条士力架。

    很快背后的老师大步穿过走廊,停在了2人面前,他看了看地面撒的牛奶,又瞥了眼孙雨辰等人离开的方向,看着路荣行问道:“刚刚在窗户外面跟我说,这边有人打架的学生是你吧?”

    路荣行说是,花了上十分钟来给老师解释,自己一个城南的学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描述那几个人的外貌特征。

    等说完这一切,已经1点16了,两人赶紧锁上门往外走,免得关捷的姨夫到时间了找不到人,会着急。

    保险起见,路荣行暂时将琴背在了身上,卷毛这事还不算完,这把琴不贵,但他用了很多年了,丢了损了再买新的重新磨合会很麻烦。

    关捷问他打算放到哪里,路荣行待会儿回去问下班主任,两人唉声叹气地走出艺校,路荣行已经来不及给关捷拿裤子拿拖鞋了。

    关捷倒是不在意,他只是突然瞥见路荣行校服上的泥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把我绑在椅子上了?我起来差点没摔死。”

    路荣行睨着他:“不然呢?你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又歪来歪去的,我不绑着你,难道抱着你啊?”

    关捷想了想自己小鸟依人附在路荣行怀里的画面,打了个寒颤说:“那算了,还是绑着吧。”

    第58章

    人都跑路了, 路荣行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挨堵。

    第21节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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