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啊，你又买什么东西了吗？”夏梦雪看着抱着包裹的沈武寰，裹着棉袄靠在椅背上。

    快到12月了，HZ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室外的寒风呼呼的吹，可把夏梦雪冻得受不了。

    “哦，是新书，出版社寄过来的样品。”沈武寰粗暴的撕着物流包裹上的胶带，可惜只是让它们越拉越长而已。

    夏梦雪拿着剪刀走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帮沈武寰弄开了包裹。

    “把这东西忘记了。”沈武寰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下，脸上竟然露出了惊喜，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

    夏梦雪翻了个白眼，从包裹里拿出了那本书。

    书的名字叫作：《十二平均律》，出版社是人民教育出版社。

    夏梦雪一阵头晕，这个东西可是学术上的难点问题，复调已经成为了严肃音乐的代表，近现代的作曲家在音乐结构上并不会过多的依赖复调音乐，因为转调实在太过困难。

    她以为这是一本学术书籍，随手把书递给了沈武寰，然后问道：“你最近弄了那么多新书是要做什么？”

    “嗯，当然是卖啊。”沈武寰干脆的回复道。

    “...你还嫌书不够多？”

    “不啊，嗯，还没完呢，以后总要持续出的。”

    夏梦雪沉默了，出这些书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最近你关注网上的事情了吗？”

    “关注那个干吗？反正以那些人的水平肯定是弹不出来的。”

    “那些教材编撰者们确实技术不一定好，但总有技术好的人可以弹的出来的。”夏梦雪抱着肩反驳。

    沈武寰摊手：“能弹出来更好啊，这说明这个国家还有救。”

    “...”夏梦雪沉默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沈武寰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难道不是故意用这些曲子来确立自己的地位吗？

    夏梦雪看了看正在翻看书籍的沈武寰，把这个恶劣的想法抛出脑袋。

    ......

    宣言的事情，在《鬼火》的攻击下成为了一场笑话。

    民众们思来想去，这个沈武寰说话虽然不太中听，但意思还是很好懂的。

    她自身技术实力够强，那总结的东西自然也就好用，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事实上没过多久，沈武寰的教材在全国范围内就恢复了销售，甚至比之前的销量还要夸张。

    这次宣言无形中成为了一次免费的广告，让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家长们，也想来尝尝鲜。

    而在专业领域里《鬼火》的弹奏俨然成为了一场艰苦卓绝的竞技比赛！

    现在谁能够先发出完整的视频，那就是实力的象征，哪怕这些人和赌局根本毫无关系，他们的自尊也不可能屈服一座还没有被征服的高山。

    最先，有人发布了十六分之一速率版...然后被人耻笑。

    任何曲子缩慢16倍的速度，都谈不上有难度。

    问题是原曲的BPM就写在谱面上！

    二分音符的BPM是160，而这又是一首李斯特作品中唯一一首自始至终以三十二分音符为基本节奏单位，并伴以极其丰富的肢体形式的快板练习曲。

    其速度只能用望而生畏来形容。

    在这个时代的曲目中，根本没有任何一首曲子能够和其媲美。

    练到最后，很多人对着谱面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这之后无人敢发视频，因为谁发视频谁就会被当做集火的目标，自不量力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绝望之际，他们哀嚎着请求沈武寰能够出个视频，可沈武寰哪里会给他们指示啊，铁了心是准备把他们逼入绝境！

    不经历绝境，人怎么成长？

    这个懵懂的世界如何能够快速的进行蜕变，赶上沈武寰的脚步？

    最后还是李芸熙站了出来，她并没有发布任何视频，反而是和沈武寰展开了互动。

    李：“喂，你就这样残忍吗，要不让那个该死的赌局随风而去吧，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会把书全部收回的，你同意，人家出版社可不想破产。”

    沈：“...你能行行好别添乱吗？”

    李：“行，我不添乱，但你阻止不了我也来趟这摊浑水。”

    沈：“你的技术还不够。”

    李：“技术不够是可以练的嘛，谁还不是练出来的？”

    沈：“...随你吧。”

    很多人在这两人的隔空对话中看到了希望。

    李芸熙和沈武寰的亲密关系在圈内早就不是秘密了，说不定李芸熙接受过沈武寰的指导，有希望能够演奏出来呢？

    事实上作曲家的作曲水平和演奏水平并不是能够直接划等号的。

    同时代的肖邦作出了自己弹奏不了的曲子，都是交给李斯特去演奏的，这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沈武寰现在的做法把她摆在了一个制高点上，她在拿曲子前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首曲子我能弹，你们弹不弹得了跟我没关系。”

    如果最后沈武寰弹不了，那她绝对下不了台！

    现在整个纷争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冷却，早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热度。

    民众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已经冷却了的闹剧上。

    他们只要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结果就会抽身而退。

    眼下沈武寰的胜利已经成为定局。

    她不可能干出那种愚蠢到自毁长城的行为。

    沈武寰的目的成谜，李芸熙的动机也捉摸不透，整个圈子里俨然已经被这“夫妻”俩的动向所掌控。

    随后，李芸熙发布了一条视频。

    《鬼火》的真面目在众人面前展露。

    李芸熙坐在钢琴前，开始弹奏。

    流畅的乐句行走，以弱起小节的形式出现，好似一种气味或氛围在悄无声息之中来临并弥漫开。

    营造出了一种强烈的神秘气息。

    李芸熙的手指速度非常迅速，堪称惊人。

    所有观众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指技术上，那惊艳的手指独立性，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这种对手指独立性的研究是钢琴技术中最为艰深的课题。

    很多人看到的是《鬼火》中的骇人听闻的双音技巧，可只有专业人士知道，其实《鬼火》最为困难的还是其对手指独立性的高级要求。

    归根结底，《鬼火》还是一首练习曲，它能够起到的练习作用，远超人们的想象。

    随后出现的就是古灵精怪的“鬼火”动机，跳跃且有弹性，就像磷火一般，诡异捉摸不透。

    在短短两个小节内，跨越三个八度的急速下行，造成了灵光一闪的效果，让人直觉脊背发凉。

    紧接着出现了整首曲子技术的高峰。

    18-26小节，左手复调采用的轻柔触键方式，让旋律显得如同低吟浅唱。

    30-38小节虽然是第二次的再现，却配上了大跳和装饰倚音，技术难度极高！

    李芸熙的演奏在这一刻出现了问题。

    正如沈武寰所说的那句“你的技术不够”。

    李芸熙是在沈武寰离开首都的时候接触到这首曲子的，她在沈武寰的手中学到开发大脑的训练方法，手指技巧倒没有经过多少推进，单纯用技术论来解题，她的技术是不够的。

    演奏开始出现艰涩，整体的节奏也开始缺乏稳固。

    更为难办的是错音问题也让人难以逃避。

    这已经是李芸熙录过很多次之后能拿出最好的成果了。

    还弹成这个样子，着实证明其技术的艰难性。

    视频到了这里，已经称不上演奏了。

    只能用弹奏来称呼，节奏的缺乏，让整首曲子的后半段变的无法理解，甚至有些地方成为了噪音。

    一位钢琴家，甘愿自曝家丑把这条视频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钢琴家都是好面子的，弹成这样，哪怕这首曲子是现在公认的技术高峰，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把丑陋的一面流露出来。

    这对于公信力是一种打击！

    可李芸熙一个女孩子，竟然敢于暴露这种“丑陋”，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弹奏结束了，李芸熙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摄像头前对着所有人说道：“技术的艰辛，并不难以克服，虽然我现在说这种话有些没有说服力，但人总应该向前看，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做的，武寰她练琴有多认真我一直看在心里，请大家也抛却成见，一起进步吧！不要让武寰的心血付之东流。”

    善良的女孩总能够获得人们的支持。

    李芸熙的发言让人们倾倒。

    如果沈武寰是魔王，那么李芸熙一定是天使。

    至于李芸熙刻意提到的“武寰的心血”，那些人根本不领情。

    沈武寰此刻的鬼火已经成为了传说中的“魔王城”，无数的勇者渴望突破层层的障碍，冲进魔王城之中，让魔王好看！

    就这样，圈内的人终于开始抛却成见，抛却羞耻心。

    落后并不可耻，落后之后还抱着那些廉价的羞耻心，才是真正的可耻！

    整个钢琴行业的最顶尖的一批人开始没日没夜的琢磨《鬼火》的练法，并发出自己的训练视频。

    然而这种训练的时效性着实很差，压根就是硬弹，但架不住人家的热情高涨啊！

    终于沈武寰坐不住了，这种结果其实她预料到了，但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她最初预想的轨迹，不过这半个月的空档期里，她把该准备的牌全部捏在了手里。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随后，她再次发布了一条。

    嗯，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