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煞之气
众人皆是凝神看我,黄七太奶倒是温和的笑笑:“人人都把这血煞之气传的是神乎其神,我原想着是这带有血煞之气的是何人物,不曾想,却是个小姑娘。”
“师妹此言差矣,她继承了唐家的血瞳,又是轮回的主人,假以时日,就算我们几大家族联手,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师兄何必自轻呢。”黄七太奶依旧笑吟吟的说。
“血煞之气,老夫也有所耳闻。”胡三太爷道:“血煞之气对人间灵界皆是劫难,她手持轮回刀,六界皆知,轮回一出,血雨腥风,两厢在身,久之必有大难,既然今日约谈此事,老夫头一个建议,将她诛杀,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胡家太爷说话,我这小辈本应遵从。”端木堇伦道:“但是兹事体大,还是请诸位道友听我一言,今日在坐的,除了灰六十七娘,皆以修行千年,却已瓶颈多年,虽然早就修成了地仙,却再无法再精进一步,如今这能量体突降临人间,谁说不是天道给我们的一线生机呢?”
众人一片静默,端木堇伦抬起头,仿佛在享受着众人的惊诧,气定神闲的说:“而我,已经获知了将血煞之气吸收变为能量的方法!”
唐鲤心中一冷。
在众人倒吸冷气中,灰六十七娘头一个笑道:“如若能吸收这天地之气,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只是,难为了世伯还能想着我们。”
端木堇伦听着这话里有话,不怒反笑道:“六十七娘说的极是,诸位皆知血煞之气太过霸道,强行吸食,容易自身血脉崩坏而死,但是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吸食血煞之气的方法,血煞之气是毁灭之源,不比其他能量,加于任何身体之上都会使其崩坏而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灵气将血煞之气引出,当血煞之气进入身体后马上强行催动灵气使得血脉倒行,控制其崩坏的速度,撑得了多久经血逆转,就能吸收的了多少血煞之气,而血煞之气一旦被头一个人吸收之后,就会减少些许猛性,第二个人再从第一个人身上吸收血煞之气,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多,如此类推,只要舍得些许儿郎,血煞之气的能量,于我们而言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而我端木一脉,众所周知,人丁单薄,子弟衰微,若是我孤注一掷,家族恐怕即使成功,也会全员覆灭,而诸位,尤其是灰家,儿郎众多,便未有此威胁,因此,我是想向诸位借人!”
“我们共同利用血煞之气修行,但是其他三家必须各出一部分子弟,助我端木家族修行。”端木菫伦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他说得有理有据,连一脸漫不经心的常子欢也听的愣住了,众人沉思中,灰六十七娘再次开口,一脸凝重:“如此办法,世伯有几分把握?”
端木堇伦示意邱尧上前:“鄙人邱尧,以傀儡术驱使妖魔行走世间三百年。几个月前,我无意间得见血煞之气,之后研究出了吸收这股能量的方法,但真正吸食的时候,我手上的几百契妖全灭,因为此女身体中的血煞之气突然暴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唐鲤一眼,恨意刻骨:“但是,我手下却有一个尸袋怪,与血煞之气相容合,能量在短时间内提升了数倍,而他身上的血煞之气,我居然可以吸收,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说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那你手下的契妖——”
“死了。”
“笑话!”胡三太爷第一个站起来:“天罡血煞,是天地运行之力,加于人身,本就是荒诞之极!居然还要用儿郎性命来修行!这不是邪术是什么?我胡家第一个不允!”
没想到,胡家人还颇有几分侠气。
“三太爷是仙体,身负两千年威禀福德,自然与旁人不同,而在座其他人呢?虽然已经修成了地仙之体,却逃不开天道桎梏,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天道就会夺其根本,乃至性命,常家奶奶不就是个例子的吗?你们五家看起来风光,这些年为了在天道下维持家族繁盛,个中辛苦,在座几位想必比我一样清楚,自古以来,胜者王侯败者寇,为了整个家族的兴盛,一定的牺牲是必不可少的,至于那些儿郎们,比起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做个永远都修道不成的妖孽,他们也许更愿意为家族的繁盛增光添彩,常家师弟,你说呢?”端木堇伦侃侃而谈,却突然把话题引向常子欢。
“昔日蛇群渡火,便是以牺牲保全部分,我自然是同意师兄的说法。”常子欢笑道。
“常家之果敢凌厉,一向是在下所佩服的,那,六十七娘待如何?”
“我么,自然是听世伯的,这个道理灰家也明白的紧,修道数载又能如何,必有八苦傍身,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到天谴,如若能够跳出天道,何乐而不为呢?”灰六十七娘尖声道。
显然,这位灰家的族长,同意了。
“你这是鼠目寸光!”胡三太爷怒骂道。
“可不就是鼠目寸光嘛?”灰六十七娘赔笑道:“三太爷息怒,奴家本来就是老鼠。”
“你!”
这两方开始争执,端木堇伦把目光投向另外两方:“师妹意下如何?”
黄七太奶笑吟吟的面庞看不出任何端倪:“我亦是多年修行没什么长进,只为着黄家强撑着罢了,我观师兄所言,倒像是天道赐给我们的一个缘法。”
唐鲤心下一凉。
早知道不能指望他人的善心,这些动物仙们多年修行,却步步惊心,不敢行错一步,说到底就是怕天道降下惩罚,恐怕这日子过得也不太舒坦,如今只不过赔上几条性命,便能拜托桎梏,他们怎会不应?人类不也是如此吗?为了名利能够手足相残,夫妻反睦,看来今日,唐鲤是凶多吉少,这条命算是搭上了。
“罢了,也没什么,只可惜死的真特么窝囊,我还没有给江辰报仇,就死了!”唐鲤心下想道。
“只是我黄家上下,皆为一体,我执掌族长之位,却为一己之利,贻害黄家子弟,恐怕即使成功,黄家千年的德行也毁于我手,众所周知,我们黄家之所以在人间灵界立世,凭得就是整个家族众志成城的默契,如今为了我之修行,将黄家存世根本尽毁,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此事和百年前一样,师兄所为,黄家并不干涉,但,也绝不参与!”
黄家一席话,掷地有声!众人皆是一片静默,唐鲤心中些许捉摸不透的东西,被忽的拨亮了,想不到这表面上笑吟吟的老太太,居然有如此的睿智,恐怕她所说的,正是端木菫伦心中所想!什么借人,都是幌子,利用这次的事,使得其他家族内讧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端木堇伦似是早有预料,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也罢,师妹既然将个别黄家小卒之命看得比整个家族存亡还要重要,我也不必多言,常家师弟,白家师妹你们呢?”
白悦刚欲起身,却被常子欢抢先一步道:“诸位,今日承蒙端木师兄约子欢前来,共商大事,大家也知道,我们夫妇近来丧女,子华因悲伤过度无法理事,我才替她前来,关于天道,她是无子之命,与天争了千年,却依然惨然收场,若说跳出天道,我们常家大多是半仙之体,却因本性所害,功德一朝散尽,性命不保也是常有的事,如此说来,我们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去抓住这个度过瓶颈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端木堇伦已经开始微微笑起来,却没想到常子欢却将话锋一转:“但是,子欢认为,天道之所以长存,归根结底是为了维护这六界的运行,我们度过瓶颈需要牺牲,秩序的存续也同样需要牺牲,我常家子弟,惯常逞凶斗狠,如若能量在短时间内提高,出什么乱子老实说难以预料,也许这就是天道存在的原因,我宁可为秩序牺牲,也不愿意违背天道,牺牲千百常家儿郎的性命!”
听他说完,唐鲤几乎要泪奔了,常家的小肚鸡肠她是见识过的,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人家一点也不含糊,这简直不像是唐鲤当初认识的那个爱喝养乐多的银发美少年,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因为唐鲤与常家的私仇而落井下石,太难得了!
“我白家女流之辈众多,一心只想安稳度日,此事吉凶难料,白悦不愿妄自送了自家姐妹性命,恐难当此任。”白悦这才起身颔首说道。
此言一出,端木堇伦惯常从容的脸居然僵硬了一下,胡家三太爷倒是在一旁含笑点头。
“白师妹且不说,但是你常师弟!”端木堇伦沉声道:“这么大的决定,你不用去跟常家奶奶商量一下么?”
常子欢眯起眼,样子像足了一条吐信子的蛇,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清爽俊朗的笑容:“三太爷说的没错,师兄可是岁数见长,记性不好?今日,常家的当家人是我!”
常家个个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点端木堇伦如何不知,只能作罢:“师弟既然坚持,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如今,就请大家尽情宴饮。”
“且慢!”胡三太爷开口了,指着我说:“她,如何处置。”
端木堇伦面上依然挂着谦和的笑容:“这个,三太爷就不需要操心了”
“事关六界存亡,老夫不管也得管!”
“那三太爷的意思是——”端木堇伦面色冷下来。
“老夫刚刚说的很清楚了,诛杀!”
“不可能!”端木堇伦针锋相对。
唐鲤如今心下雪亮,端木堇伦这下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他邀约众人前来,明面是为了借人,实则居心不良,白家应该就是来打酱油的,本来就没在他的计划之中,黄家和胡家不同意在意料之中,而常家的不同意才使得他面色大变,恐怕原本的想法,是联合灰,常三家一起向胡黄两家发难。可是最不该出纰漏的环节出了纰漏,世人皆知常家阴险毒辣,族中众人又瓶颈多年,正常情况下,这等事必会欣然应允,可没人知道常家主事的常子华为什么没来,吊儿郎当的常子欢又为什么有此等见识……
“小子,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胡三太爷沉声道。
“在胡三太爷面前,我怎敢托大,只是现下在端木家族的地盘,三太爷还是稳重些许好,要不然闹将起来,大家都不好看!”端木堇伦沉声道。
“你们端木家族全族上场,老夫也未必放在眼里!”胡三太爷傲然道。
唐鲤心里立刻喝彩,又赶紧呸呸呸,我喝彩个什么劲儿啊,人家胡三太爷是要杀我好吗?
“五大家族与我端木家族,历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胡三太爷是为了这女子要与整个端木家族为难吗?”
“你这反骨贼子!百年前的那场教训竟然还没让你得到教训!不杀你!这天下就没法太平!”胡三太爷怒喝道。
端木堇伦面色一凝,像是在强忍些什么,很快,他开口道:“胡三太爷,刚刚是我做小辈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他话还没说完,就侧身一翻倒在地上,险险躲过一排锋利的银针。
动手的人,并非暴躁的胡三太爷,而是慈眉善目的黄七太奶:“今日不杀你,必有血流成河的一天,只恨青青一时心慈手软,害了自己送命!”
她依然是温和无害的老婆婆形象,却多了几分让人无法直视的凌然气势,果然是执掌黄家数千年的风范!
“你怎么知道的?”
“西子那孩子没死!”她淡淡的说
端木堇伦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嗤笑:“倒把她给忘了。”
“不好意思了师兄,今天老婆子要替天行道了!”说完,黄七太奶便出手了,一个翻身跃起,银针密集如雨,向端木堇伦袭来。端木堇伦骤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黄七太奶身后,手离她心口只有一寸,却轰然失力,飞身跌出去。
胡三太爷和黄七太奶站在一起,长长的白胡须无风自舞。
天色慢慢沉黯下来,无形的阴云渐渐往松脂山集聚,常子欢微微一笑,道:“看来此战是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