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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江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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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杏滔滔不绝,阔论高谈谈起江湖上十大家族往事历史的过程中,陆谦玉的面前正有一只苍蝇绕着他一圈,两圈,三圈的乱飞着。等它飞到了第四圈的时候,陆谦玉吹出一口气,吓得苍蝇飞到了窗外去。

    不大的房间里被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充斥着。熏的他眼睛涩,头发昏,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祟,一阵阵反胃。当他趁着林杏不注意,默默的干呕了一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药铺的窗户向外打开着,下午的阳光温和的从西方照射过来,在陆谦玉的肩膀上留下了几分惬意,房屋的影子印在了街道上,行人不时的从阴影里走过,当他们看见一地狼藉的木屑以及被花千鬼的撞碎的窗户的时候,他们纷纷停下脚步,带着好奇的表情,低声谈论着。

    对于这些嚼舌小事,陆谦玉和林杏不约而同的表现置若罔闻,漠不关心。

    林杏依然在一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引吭高歌着关于十大家族的伟大事迹。

    陆谦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上是一张小茶桌,上面有一个盛满铁观音的紫砂壶,一个青花瓷的高茶杯,杯盖上描绘着一个衣不遮体,窈窕曼舞的女人,以及一个带着药渣的空碗,那是林杏为他调配的疗伤猛药,他当时想也没想,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除了苦涩刺鼻的滋味,他则没有体会到林杏吹嘘的那样舒筋活血,调和内息的神奇疗效,可能药效还未发生作用,他把这件事情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只手拄着左侧的脸颊,肉挤压到了鼻子附近,因而形成了怪诞的表情,陆谦玉露出呆滞的的眼神,把头微微扭向了窗外,甚至是长时间不经意的保持着这个动作,致使他现在脖子有点酸疼。

    他主要是为了看人,并非是什么风景。正对着他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一块块长条形的石头,好像是青色巨蟒的鳞片,从他这个角度上看去,仅能看见街的一小段,对面是几家店铺,分别是当铺、铁匠铺、以及干果铺子。

    当铺最显眼的是一块当字的巨大匾额,高高的门槛,两个手持短棍的汉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犹如两条龇牙咧嘴的猎犬似的。来到这里的人,大多脚步蹒跚,犹豫不决,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怀抱各类物件,脸上带着苦涩的表情。他们匆匆而来,再悄然而去,出来的时候,往往都会更加的愁容不展;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大笑着来,得意的离开。陆谦玉揣测,之前那些可能是为了生计而迫不得已,而后面这些人,恰似一群赌徒泼皮。生活桎梏,各不尽同,无论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来到当铺的,大多不幸!

    铁匠铺子里,画面和谐,有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想必是跟老刀和小刀一样的父子关系。男人光着上半身,皮肤黝黑,衣服打着捆,围在腰间,手中拿着一块大锤,抡圆了臂膀,一下下砸着通红的铁片。火炉燃烧的正旺,通红的煤炭和钢铁,释放出的热量,仿佛隔着一条街都能烘烤着陆谦玉的脸。小孩子带着一脸的稚嫩颜色,个子不高,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短衫,蹲在地上,像一只土拨鼠,一双瘦弱的手臂狠劲拉动着风箱。他时不时的抬起头,瞅着男人的侧脸,洋溢着幸福,男人正在讲话,可能是向儿子传递打铁的秘诀。

    最后,陆谦玉看见的是干果铺子。不大的铺子,租用了一间房子,两扇活板门大敞大开,门前是密密麻麻的瓜子、杏仁、山核桃的碎壳,一口大黑锅正冒着青色的熏烟。几个体型丰腴,穿着罗裙,带着头饰的妇女,拉着他们的孩子,围在一个正擦着汗的小贩前面,对一筐筐新鲜出炉的干果进行逐一甄选,她们的脚踩在弃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她们的嘴里叽叽喳喳,像一群野生麻雀似的跟小贩讨价还价,她们的孩子揪着母亲的裙摆,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

    百无聊赖的市井,容纳了世间的百态,陆谦玉没想到任何关于活着的意义,但他却见似乎到了什么是平淡如水。

    在这个江湖上,每个人,都是一个锲子,固有属于他的位置。就像那当铺,给了绝望的人们以希望,却是在温水煮青蛙,让人愈陷愈深,将穷富区分开来,成为一部分人嗤之以鼻的无赖作坊,有成为一部分人满足愿望的天堂。

    而铁匠铺,如果没有它,江湖上,将不会再有刀光剑影,只剩下了拳打脚踢,只用拳脚,谁又能成为天下第一?老铁匠培养他的儿子,成为小铁匠,何不正像是江湖上,那些暴力一代代的传承。

    再者就是干果铺子里,母亲在意的是价格,而孩童关注的似乎只是味道,甚至他们什么都不关注,一方看见的只有痛苦,一方得到的唯有香甜,还有哪儿满地果壳,虽然是废物垃圾,但在小贩眼中,它们却是物以类聚的外衣。

    让陆谦玉格外关注的,还是从街上走过来的人群。他们中,有坐在马匹上的江湖侠客,盛气凌人的谦谦公子;有手挽着手走过的聘婷少女,高下立分的主仆二人;有醉醺醺的乡下汉子;有浓妆艳抹的贵妇;更有光着屁股蛋儿和脚丫,手持风车一路奔跑的孩童;唯独不见王燕的影子。

    王燕追击花千鬼而去,一晃过去了两三个时辰,陆谦玉的心里犹如竹篮打水,七上八下的惶恐不安。

    这就是为什么,林杏坐在那,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他就记住了十大家族这四个字的主要原因。

    陆谦玉没有过多接触花千鬼,但也明白,他算是个江湖上一流高手,位居武学巅峰。往下看是一群群看似蝼蚁的江湖流氓,往上看是寥寥的巅峰大神。

    并且,此人一贯诡计多端,狡诈恶毒。即使身受重伤,仍不可小觑,说不定暗藏保命手段。

    王燕看起来内心清明,武艺高超,与花千鬼在伯仲之间。实则她这个人大大咧咧,容易傲慢。

    陆谦玉担心她万一冲昏了头脑,着了花千鬼的道,伤及自身,这让陆谦玉怎么面对她?他还是没敢往更坏的方向去假想。

    “自从东丘一战之后,十大家族相继归隐,据我所知....”林杏单手持一本黄色的小册子,一边翻阅一边像个老学究那样的讲述着。过了半天,听不到陆谦玉发表任何建议。于是,他抬起头,见到陆谦玉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不禁眉头紧皱,敲了敲桌子,喊道:“喂!陆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

    陆谦玉闻声转过头来,最先看见了左手边为船上的伤员准备的一系列药草,这些都是林杏亲自上阵,按照方子上抓的,给足了数量。最主要的是,分文不取,慷慨解囊,陆谦玉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这事是目前的关键大事,唯有办好了,回去之后,才能对二哥也有个交代,陆谦玉向来不喜欢用满口的答应来玩弄信任,他只要是答应的事情,必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办好。

    “我听真呢!”陆谦玉傻兮兮的笑道,“后来是怎么回事?”

    “我说到了据我所知。”林杏不满的撇撇嘴,旋即放下了手册,抱怨道:“你问的是是上一章的内容。而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我知道的内容。书本上没有,但非常的最重要。”

    陆谦玉微微点着头,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他说:“那么,在上一章里,东丘大战之后,十大家族后来怎么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十大家族后来归隐了。”

    “哦。”陆谦玉仰起头来,装作回忆的模样,挠了挠下巴,困惑道:“他们为什么要归隐呢?”

    “你该认真一点。”林杏带着怒气起身,朝着陆谦玉走来。接着,他关上了窗户,陆谦玉虽然有所不满,但是也没伸手拦着。

    林杏半倚半靠在墙壁上,抱着肩膀,侧着头看了陆谦玉一眼,过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陆兄,你为什么不能静下听我说呢?”

    “你讲得很好!”陆谦玉惭愧的说道:“只不过...我好像听不进去,很抱歉。”

    “在担心那个女人?”林杏笑道,“她是你的妻子吗?”

    “一个朋友!”陆谦玉摇摇头,“林杏,你别乱猜。”随即,他心想,王燕虽然武艺高强,长得貌美,可那个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不用担心她。以她的武艺,对付两个花千鬼也不在话下!”林杏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正经八百的说道:“你可听好了,作为十大家族的后裔。下面我要说的,是关系到整个武林安危的大事,没有比这个,对你更至关重要了!”

    “好吧。”“陆谦玉耸耸肩,勉强的说,“林兄,你请讲。”

    “自从十大家族归隐江湖之后,他们开始...”

    “林杏,你先等等。”陆谦玉轻叹一口气,弱弱问道,“你觉得,花千鬼被你斩断了手臂,还能用出凌霄花吗?”

    “几乎不太可能,那不现实。”林杏确定的说,接着,他面露怒色,大声道:“陆兄,你就不能先别打岔,我要说的是十大家族的事情,你怎么又绕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

    “抱歉,你说!”

    “十大家族分散到了江湖各处,各自休养生息,时间过去了几百年后,他们...”

    “林兄!”陆谦玉挥挥手,喃喃道:“花千鬼在石头城会不会还有同党,你可知道他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够了!”林杏大喝一声。走到陆谦玉面前,弯着腰,把手搭在他的一只肩膀上,仔细的看了看陆谦玉的脸。陆谦玉则不自在的扭动着肩膀,把林杏的手甩了下去。被一个男人充满亲睐似得目光盯着,总是感觉怪怪的,陆谦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能不能先别提那个女人。”林杏仿佛是在央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难道一个人,还能跟整个武林比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陆谦玉道。

    林杏神情复杂,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胡乱抓了一个高茶杯,倒水,喝水,喝急了,咳嗽了几声,他哼道:“我可是怕了你了,这样,我向你保证,有我妙手林杏在,哪怕那个女人受伤了,我一准让她恢复如初,怎么样?”

    “林兄,居然还有这等手段!”陆谦玉怀疑道。

    “江湖神医,气阎王林玉春是我爷爷,你可以到江湖中打听打听,死的都能医活!而我可是他的孙子,耳濡目染,深谙其髓,从小便钻研救死扶伤的医术,已经有十余年。即便比起当神医的爷爷差了那么一小丢丢,在江湖里也是有名号的。”林杏观察着陆谦玉的质疑的表情,内心几乎快崩溃了。

    他暗暗的想,曾经赫赫有名,威震江湖的《千军破》陆家,百十年间,怎么衰败成这样啊?家族子嗣,竟然对江湖上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吗?

    “英雄出少年,林兄你一身本事,真令人刮目相看。”陆谦玉露出佩服的神情,惭愧道:“之前,的确对你有所怀疑,不过,现在,我选择相信你,请继续往下讲吧。”

    “十大...”林杏盯着陆谦玉,发现他嘴唇没动,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十大家族,据我所知,手中各自持有一块炎煌令碎片。也就是说,当初魔教的圣物炎煌令,被人一共分为了十块,只有聚齐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指的哪方面?”

    “当然是炎煌令碎片,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能仔细听着吗?我还没有说完。”林杏感觉到头疼,他现在是为了陆谦玉明白而用讲解的方式,这些事情,他在就铭记于心了。他说,“陆兄,看来你对此事知之甚少,那我今日就倾囊相授,你可听好了,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首先,我们林家是十大家族之一,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这个消息就一直流传下来,几乎每一个林家人都知道,那么我能说这么多,你不用感觉到任何奇怪。感觉奇怪的应该是我,你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呢,难道你的家人,从来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始末吗?第二个问题,关于炎煌令碎片,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要是想听,就不要插嘴,等我把话说完,你就全明白了!”

    通过之前的讲述,陆谦玉逐渐明白了,陆家曾经也是十大家族之一,甚至现在还是十大家族。虽然这个家现在破败不堪,支离破碎,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祖上封为江湖十大人杰的人,便是开创宗谱的第一人,原本江湖第一剑客,陆星河,陆星河之后,接任族长的是陆XX,陆XX之后,还是陆XX,这些名字,陆谦玉没记住,总之,陆家传承到了他最为熟悉的三代,即,他的爷爷,父亲,还有他自己...

    不过,关于陆家祖上的历史,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全凭林杏一张嘴,可信度还有待商榷。他想石翁或许知道一点,然而石翁和浪流现在生死不明。即便这是真的,还有炎煌令碎片呢,十六年中,他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家,也有一块,炎煌令碎片?”陆谦玉问。

    “错不了。陆家贵为十大家族之一,甚至是十大家族之首,怎会没有碎片?”林杏苦笑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吧?”

    陆谦玉摇摇头,“我爷爷可不像爷爷,我出生之前,他就死了,即便是托梦,也仅仅是告诉我,苦修《千军破》而已。”

    “那么你爹呢,他也不知道吗?没对你说起过?”林杏问。

    “我爹娘早就死了。”陆谦玉眼神憧憬着,平静的道:“那会儿我才不到一岁,可能还没有来得及说吧。”

    “天呐!”林杏发出一声感叹,拍着陆谦玉的肩膀道,“如果你不是会《千军破》,我还真不能把你当成十大家族之一的那个陆家,还以为你是冒充的。”

    “我是陆谦玉,如假包换!”

    “我不是真的要怀疑你,可别当真啦!”接着,林杏满是同情的道,“陆兄,原本我以为只有自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是个孤儿,听你说完,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幸会,幸会...”陆谦玉反问道,“你的父母,又是怎么...”

    “此事说来话长了,留着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林杏说。

    “那你可以说了。”陆谦玉暂时放下了对王燕的担忧,坐直了身体,专心致志的听林杏说起十大家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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