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远明最后还是没有去梁州。

    本来老婆支持他，觉得是一个机会。他自己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无法面对史翔一帮人，算了。就把姚治民当成坏人吧！

    小时候妈妈经常在看电影的时候给于远明两弟兄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个时候的影视作品泾渭分明，好人坏人很典型。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肯定是好人，就像朱时茂。吊儿郎当好吃懒做歪瓜裂枣的肯定就是坏人，比如陈佩斯。可是生活中呢，却没有这么简单。

    道貌岸然的坏人比比皆是，形象猥琐的善良之辈也不少。

    识别好人与坏人，不是那么容易。

    姚治民外形俊朗，口才出众，穿着打扮也是非常讲究，管理方面也井井有条，对自己也很不错。你说他是坏人？

    哪里坏？

    公款嫖娼还是拉帮结派？

    结党营私还是贪污腐败？

    不好说。

    确实，姚治民与史翔最大的区别就是大气。

    带着所有内勤去泡澡，大家换上浴场的服装后感觉一身轻松。

    那也是于远明第一次去浴场，算是开了眼界。里面的大池子，小池子真舒服！还有什么干蒸，桑拿，搓澡，足底按摩，采耳。那些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剃须刀随便用；

    到了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食品之丰富，姚治民乐呵呵地招呼大家随便吃，别客气。

    要是史翔的话，估计又得说几句显摆话了。

    上次到蒲州开启动会也是，来去的路费住宿餐饮什么的花了不少钱。但是整个的气势起来了，业绩也不错。

    包括于远明对他当面顶撞，他也还是没有对于远明弃之不用。还希望他和荣域一起去梁州工作。

    荣域个子高大，却很谦逊。也许他刚刚进入分公司，各方面都需要小心谨慎吧！

    他稍微有点弯腰来问于远明：于经理，姚总说让我们一起去梁州。你看.......

    语气里透着谦卑与恭敬，还有询问与期待。

    于远明冷冰冰地回答：不去。

    荣域不好说什么了，热情洋溢的脸一下子降温：哦......

    不等他下一步说什么，于远明直接转身走开。

    在于远明心目中，荣域就是姚治民的一颗棋子，虽然才来不久，但肯定是他的人。

    于远明明确表态不愿意去梁州，姚治民也就算了。

    人虽然不去，但是和梁州的队伍联系还是很紧密。

    听说姚治民正在四处找人。

    哼，随便你找哪个？梁州的队伍都听我的。于远明这样想。

    晚上开会，史翔又出了一个主意。

    就是安排人到双凤市，把林志勇打一顿。现在只要出钱，社会上吃血饭（黑社会人员）多。

    询了一圈却不得行。

    有倒是有社会上吃血饭的，人家起步就是五万。条件是废对方的一条腿或一只手。

    简单的打一顿，花个一两千块钱的活儿人家不接。

    大家商量了一晚上也不得行。

    第二天晚上，史翔又有了主意。这次是叫范强那个社会上的姐姐出面，叫双凤那个弟弟出面去当卧底。因为现在双凤的执照都没有下来，业务员的代理人资格考试也没有考试，严格来说是不能卖保险的。但是很多机构在此期间都会多多少少卖一些。外面的同行只要没有证据也无法举报。

    那么叫这个弟弟以业务员的身份进去，自己买一份保险，有了保单后就以这个为依据去保监局举报他们非法作业！至少是违规作业！

    大家为这个方案拍案叫绝！

    于是积极行动起来，费用也是史翔出一部分，韩建春出一部分。因为姐姐去双凤需要路费，弟弟入职需要押金，当业务员还耽搁了工作。买保险也得花钱，哪怕几百块的小单子呢！

    这个事情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把弟弟的保单拿到手了，却发现一个问题无法解决。

    谁去保监局举报？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对于保监局的情况却没有人清楚。

    谁去交资料？交给谁？怎么说？

    你总不能说我举报自己的公司吧？

    人不去，寄快递？

    寄给谁？

    叫一个外人去举报也不得行。根本说不清楚，为什么举报？

    说来说去都不得行。

    只能另外想办法。

    史翔安排韩建春购买一个录音笔，去和姚治民聊天，谈话期间尽量套出他的话语，以录音作为证据。

    这些都是谍战影视剧看多了的缘故。

    韩建春和于胜利确实去买了录音设备，装在衣服里，特意试了几次，感觉不好弄。又要不被人发现，隐藏要好。

    大家晚上一起听的时候感觉杂音很大，风声也大，唯独说话的声音含混不清。

    这一招也放弃了。

    录音笔费用史翔承担，叫韩建春给他保留着。

    史翔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效果。大家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开会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话说。

    正在史翔焦头烂额之际，姚治民这边正在稳步推进。

    蒲州的业务平台已经起来了，吴长江还是颇有能力的，把队伍调整得听话，又有冲劲。双凤那边也是形势一片大好。老林还是很有开拓能力的，自己当初喊他来是正确的。史翔走了，下一步就是把他扶正。姚治民知道一个业管部经理是满足不了老林胃口的。比较头痛的是史翔虽然走了，但剩下的人还是收服不了。

    一个个看似没有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距离。无法交心，也就无法真正放心。

    就说那个韩建春吧，每一次都笑嘻嘻的，但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和史翔的关系感觉也不远不近的，并不是史翔的铁杆。

    要说史翔的铁杆，非于远明莫属。

    自己对他这么好，这么有耐心，他还是铁板一块，纹丝不动。四季豆一把，油盐不进。

    像于远明这种人，典型的外勤特质。感性，简单，容易被人利用。

    他又喜欢读书，受那些古代文人的影响，把什么节操看得比什么都重。

    其实就一个傻逼。被人利用而不知，还以为自己真理在握，宁折不弯。

    每次看到于远明大义凛然的样子，姚治民就觉得好笑。

    世界的复杂与人性的幽暗，估计这小子一辈子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