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昕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思想和身体好像要分离了。她的头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了。她没有想到季凉川可以卑鄙到这种程度。她无法想象自己在顾明哲面前留下了什么印象，她的本意只是想要救他而已，却没有想到落得这种下场。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从季凉川身边绕出去。季凉川叫住她：“干嘛去？”

    “回去。”何昕暖不想多说话，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也是如此的不真实。

    何昕暖回到公馆，没有跟秦嫂打招呼，就径直走向了四楼的阳台。她站在阳台的护栏外面，吹着风，这才感觉到一丝清醒。她想：就这么跳下去吧。跳下去之后就再也不用有这些烦恼了。在这个世界上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撑下去了。

    秦嫂在楼下看到阳台上的何昕暖，吓了一跳。她急忙跟季凉川打电话，告诉他何小姐站在四楼阳台上，好像想要轻生。

    正在悠哉悠哉喝着伏特加的季凉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秦嫂先稳住何昕暖，便急匆匆挂了电话，骂了一句疯女人，也疯了似的往家赶。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路上拥堵不堪。季凉川不停地按着喇叭，还骂骂咧咧埋怨着此时的路况。他紧钻方向盘的双手上都是汗，他自言自语道：“快一点快一点，可千万不能让这个疯女人出事啊。”

    秦嫂走上四楼，看着阳台上的何昕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何昕暖回头，冲秦嫂笑了笑：“秦嫂你怎么上来了？”

    “何小姐，你站在护栏外面干什么，很危险的，你可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秦嫂走近了一点。

    “你不用担心，秦嫂。我就吹吹风。”

    “傻孩子，哪儿有这么吹风的，快进来吧。”说着，秦嫂就要伸手去拉何昕暖。

    何昕暖手一缩，离阳台边沿又近了一点。“不要管我！秦嫂，我在季公馆这么久，经历了什么你也都看在眼里。我的生活都被季凉川毁了，我的一切都被他毁了，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秦嫂被何昕暖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吓到了：“好，好，我不管你，你别再往前走了，太危险了。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先下来，有话跟秦嫂好好聊聊。”

    这个时候，季凉川赶了回来，他顾不上停好车，就直奔四楼而来。

    “何昕暖你是不是疯了，别闹了，回来。”季凉川吼道。

    何昕暖看着气喘吁吁的季凉川，眼睛里只有恨意：“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的一切都是你用来玩乐的。我的感情，我的身体，我的生活，你一点一点地毁掉它们。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累了季凉川，我不想跟你耗下去了。放过我吧。”

    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季凉川看着护栏外的女人，感觉心被人揪了起来：“你快点回来，想跟我吵架的话就回来好好吵，护栏外面不是吵架的地方。”

    只见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吵架，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我累。”

    “累就好好歇一歇。你从护栏外边进来，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你现在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忍心看他还没出生就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杀害吗？”

    她苦涩地笑了：“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就算把他生出来，他也只能受苦，干脆不要生了，从源头上解决所有的痛苦。”

    季凉川看着一心求死的何昕暖，心头一动，他开始担心如果何昕暖真的跳了下去自己该怎么办，他的心被揪得难受。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开始为自己之前做的一切自责。此时此刻，他只想何昕暖平安。

    “你死了的话，我还好好的活着，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季凉川说着，慢慢向阳台靠过去。“难道你不想把我也杀了吗？跟我一起死掉，以解心头之恨。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你很恨我吧。把我也带下去，顾明哲的公司也就有救了。”

    何昕暖听着季凉川的话，觉得他确实应该跟自己一起死。听到他提起顾明哲，她又有一瞬间的晃神，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住了，一股力量将自己拉回到护栏里面。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季凉川的怀里了。何昕暖再也坚持不住，在季凉川的怀里哭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仿佛一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狗，季凉川心头生出一阵阵酸楚，他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对她很过分。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爱上怀里的这个人。他把何昕暖抱到床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细声问道：“你没事吧？”

    何昕暖别过头去，不让季凉川碰她：“不用你管。”

    “之前的事情我是做的过分了点，你别太伤心了。”

    只听她轻蔑地笑了一声：“我伤心？我又不是为你伤心。”

    季凉川站起身，盯着何昕暖看了一会儿，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别做傻事了。”

    他实实在在感受到自己真的爱上了何昕暖，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生怕她再出了什么事。然而何昕暖态度一直冷冷淡淡，拒绝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为什么我好好对待你你又阴阳怪气的？”季凉川实在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嫌你恶心。”

    何昕暖实在受不了季凉川突如其来的殷勤，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阴谋。她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于是，她趁季凉川给她热药的间隙，偷偷从公馆后门溜了出去。

    季凉川端来中药，却找不到何昕暖的人影，心头一惊。他找人调来监控，发现何昕暖十分钟之前从后门逃走。

    “把她给我找回来。十分钟跑不了多远。”季凉川对身边的叶深说。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何昕暖就被叶深带了回来。季凉川看着她，感到身心疲惫，觉得爱一个人怎么也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