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若白驹过隙，现已是次日午后沉闷天气消退的下午，徐徐吹过的清风似药膏，轻抚伤处，似能消退疼痛。

    苏浅川朦朦胧胧睁开双眸醒来时，入眼的洁白让她愣了神，她还以为已经魂归西天——原来她命也可以这么硬，跟这份执着一样。

    也硬的让人揪心。

    她四处张望了会儿，医院、病房还有——顾亦明，苏浅川盯着他似在美梦的模样，却仍面无表情。

    桌椅上昏睡地顾亦明敏感地似乎感受到了目光，微微睁开双眸，见到是她的眼神，有些惊喜道，“苏浅川，你醒了？”

    苏浅川却全无该有的欢喜，她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可供她欢喜一场。

    梦啊——醒来就会碎。

    顾亦明见她不言语，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起身打了杯温水放到桌上，他深知，她现在地沉默不语，哪怕递水过去也不会接。

    “苏浅川，不要不开心好吗？我知道你努力了，我们没必要这么硬气地执着。”

    固执伤人，多数伤的是自己，太过顽固不化。

    闻言，苏浅川只是看了眼他，垂了垂眸，她哪里是为了这个还在伤心——只不过这里，陆离不在，为什么他不在？

    明明她昏倒之前，听到了他的惊呼，难道，又是幻觉错觉吗？老天是嫌戏弄她还不够么。

    内心跌宕起伏的情绪宛若波涛，这时，她失落无以言表，也不想多讲，是以，便沉默是金。

    “好了，你看你之前还晕倒了，现在先喝下水？才有力气继续你的挣扎，苏浅川，听我的。”

    顾亦明坐到病床上，柔声道。

    苏浅川只好接过水喝了几口，现在都没有多么饿，恐怕是给她到了营养针，现在至少舒服了一些。

    见她沉默着接过，顾亦明眸底宠溺，“找不到伯母没有关系，我们不急，慢慢来好不好？你看，现在知道了地址，我们也不急于一时。”

    他仍以为是因为找不到的原因。

    稍顿，他又劝慰道，“苏浅川，你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一步一步来，才能抵达终点，这个道理，我知道你是懂得。”

    苏浅川抿了抿唇，愣愣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找不到母亲了——那个地址失效了啊。

    只是她也不会像个废人一样颓废，她还想继续寻找一丝丝蛛丝马迹。

    “那好，你现在跟我讲一下你为什么晕倒？”顾亦明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你晕倒下的那一刹，我真的心惊肉跳。”

    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种感觉太过恐怖，他再也不想再来体验一番，只是想详细知道，到底，她经历什么。

    尽管他大抵会特别心疼。

    苏浅川咬了咬唇，歉意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也深觉自己的经历有多凄惨。

    看了眼窗外似嫣红的天空，仿佛洗尽铅华，可她终究是望不尽那一轮云之后，有些什么，也觅不到，该依靠的那抹阳光。

    苏浅川又转回头道，“那天，在宋明杰那边得到了地址之后，我叫了你走，其实想自己一个人去找这个地方，起初是带够了所需的东西，也没想到最后自己会那么狼狈。”

    那时候，她带了钱也带了手机去，目的是防止迷路，哪里人生地不熟，她也不能孤自冒险，若遇上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坐火车一路越了好几个站，长途跋涉好几个小时，但是——火车上的母子让我那时很开心。”

    顾亦明看到苏浅川说着，嘴角便微微一勾，她那时应该是真的很开心吧，肯定联想到了母亲了——

    只听苏浅川又道，“从火车上下来，我精神有些恍惚，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起先说没关系，但到后来又动手动脚……我受不了一气，便出手打了他，哪里知道他还有帮手，我没有打得过。”

    苏浅川没敢说那时候她有多害怕，她又生怕顾亦明会担忧，那时候那人在她身体上动手动脚耍尽流氓，她又怎么忍得下。

    是她太过倒霉，才会出远门一趟就立即碰上地痞流氓，她的手也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余存的害怕。

    “幸好的是路人看到，好心救了我，以至于现在我是身上没有伤口，但是手机、钱都被那一伙人给趁机抢走了，我想追回，却已经追不上了。”

    那时候真的很感谢路人，让她知道，坏人也没有比好人多多少，这个世界尽管有雾霾，也会处处有阳光。

    顾亦明静静地听着，没说一句打扰她，只是放在病床上的手握紧成拳，青劲爆起，脸上似仍毫无表情。

    苏浅川眯了眯眼又继而道，“没有了钱，也没有了手机，我只能无奈向路人问路，世界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我一路走到村内，到了地址所说的地方。”

    “我满心揣着希望，去看了房内，张望了很久确定了没有人，我连忙跑去问了邻居，她说是见过我母亲，但是在三年前……就已经搬走了。”苏浅川失落的低头，那阵子精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这个讯息仿若电击般打击着她渴求的期盼，长途跋涉最终也是徒劳一场，甚至还累倒入了医院。

    “走了太久原本恍惚的精神也不好，那会，内心已经是彻底崩溃。走到小巷子里时，是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才昏了过去。”

    稍顿，苏浅川深呼吸一口气，对经历的事说起来便释怀了些般，“让你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

    顾亦明温润的脸色僵硬，却是有些笑不出来，若要让他知道那伙人是谁……深邃的眸赫然间闪过一丝难以直视的冰冷。

    他揉了揉她的肩膀，掩去眸底的冰冷，换上柔和，“苏浅川，让你受苦了。”

    “我没有事的，真的没事，就这点小挫折过了也就过了，但是说实话啊，我晕过去有点丢人了——”

    “你也知道啊。”

    顾亦明微微笑道。

    见此，苏浅川双眸弯弯，这时才微微放下心，顾亦明笑了就好，算是成功地逗笑了这样生起气来便难以平复地一个人。

    但她定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生气了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