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缅甸攻略(9)
孙崇雅的心情很不好,不,很坏。
自从被调到李定国军中,孙崇雅就被全是西军的同僚们不断排挤---领成色最杂的饷,吃掺了沙的粮食,干最苦的活……仿佛他孙崇雅天生就是后娘养的一样。
而孙崇雅上任时也只带了自己的亲兵,接收了原本属于高文贵的部队,一个不能为自己部队争取到什么利益的主官,在部下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可想而知,对内没有威信,对外被人打压。顶着天子亲将名号的孙崇雅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这次军议,孙崇雅又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吃。倒不是李定国拿他当炮灰,而是直接把他看成了打酱油的孩子---李定国竟然让他守家?要是这样,功劳岂不是全被西军给拿走了?要是没有功劳,自己岂不是得当一辈子受气的小媳妇?
什么,你和我说下次?清军上次被打那么疼,下次还指不定要过几个月呢!
他正盘算着,等会要做点什么摆脱这种尴尬处境的时候,却见明军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起来。明军走上七八步,就要停下来整队一次。看起来和一只竖着走的巨大螃蟹一样。
斥候不断的奔出军阵,又逃命一样的奔回来,每一次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与之相对应的是,军官们对军纪和赏格的强调声音越来越大。
阵前忽然刮起了一阵清风,给顶盔贯甲,汗流浃背的明军送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可“事出反常必有妖”,明军很快就找到了这阵清风的风源---
只见地平线上不断的涌出一个个灰色的小点,在明军的视野里迅速变大,那摇摇晃晃的发丝状的玩意儿表明了它们的身份:它们是缅军引以为傲的象兵。
最左侧的军阵中的旗帜摆动起来,这是明军唯一一个装备了燧发枪的军阵。李定国力排众议“偏心”的把得到的四百支燧发枪都交给了王玺,让他集中使用。
王玺保守的将枪手分为了四排,一排百人。每一排射击后退到最后一排开始装填,就可以维持每五秒射击一轮的极高射速。而在四排燧发枪后,则是三排拄着长矛,身上绑着手雷的士兵。当缅军接近时,长矛手将手雷丢过枪手头顶后,站到阵列前排扛线。
王玺并不知道这种阵型类似于欧陆的西班牙大方阵;但他认为,眼前那些不知死活的缅人,已经输定了。
战象后面,是严阵以待的缅军步兵。
缅军的象兵作为一种特殊的重骑兵,承担着冲散明军阵型的任务。
但歼灭敌人,还是要靠步兵。
好钢用在刀刃上,缅甸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跟在战象后面的是莽达的直属部队,缅人的钢铁产业远逊于大明,即便如此,缅王还是很大方的给第一排的士兵配备了双层铁甲和铁制面具,简直可以说是铁人军了。
一面小旗上下挥舞,最前方的缅军方阵缓缓的停了下来,一齐用矛杆戳着地面。
王玺听到声音,轻蔑的瞟了一眼对面。“切,此种雕虫小技,我军之中哪怕辅兵也能勉强做到。尔等还不如解开裤袋吓唬女人!”
凉风越发的大了起来,吹拂着前排士兵的面庞。面对着如林的枪口和矛头,战象们被驭手驱赶着调头,朝着被认为是“最薄弱”的燧发枪方阵走去。
战象的驭手需要从小培养,一头大象一辈子只会认一个驭手,换了人就难以驾驭。正因为如此,驭手们都是数十年的老兵。与重量只有几百公斤的战马不同,数吨重的战象可以用皮肤撞开长矛向前冲,一般的弓箭和鸟铳也难以打穿象皮。何况,这些大象的身上还挂着厚厚的铁甲,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鼠式坦克。
凭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领头的军官认为,明军手上的“鸟铳”拿战象根本无可奈何。他兴奋的从腰间抽出牛角,嘟嘟的吹了起来。
战象听不见,驭手却听得见。在驭手的驱赶下,象群逐渐加速起来,近千条象腿结实的敲击着地面,将脚下的大地当成了战鼓。看着这些高速移动的庞然大物,明军略微有些慌乱起来。
“怕什么?总兵大人说了,只要把掌心雷扔出去,那些大象就会吓得乱跑,咱们边上还有大炮呢!”哨官们大声喊着维持阵列。
或许是为了安抚士兵,又或许是只是为了试射。明军炮兵推着佛郎机冒了出来,炮口呈四十五度角指向了象群---这自然是朱由榔的杰作。
“砰砰砰…”的几声闷响,粗糙的铁球高昂着头呼啸着冲出炮膛,重重的砸在了湿润的泥地上。没有膛线的火炮跨射自然没有什么准头,只有两颗命中了目标。一颗恰好把驭手砸了下来,另一颗则砸断了象腿。
明军阵地上响起一阵短暂的欢呼,以为战象要被吓跑了。可象群根本听不见驭手的哀嚎,仍然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奔腾向前。
王玺脸色煞白,连忙要求炮兵再次射击。可炮兵哪里肯干?这个距离上的射击几乎只是浪费弹药外加使炮管发热而已,于是坚决不肯再装填:“总爷,大象太远了,现在打,也是瞎打啊。”
亲兵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跑回去禀告王玺。
王玺气冲冲的拔出剑,想要逼着炮兵开炮,但又怕以后被人黑枪,只好作罢。几个呼吸之间,象蹄的声音陡然增大了许多。
即使在后面,孙崇雅也能直观的感受到明军前排受到了扰动,他不仅没有慌张,甚至有点想笑。要是前排不出点问题,自己哪有机会上去立功?尤其是王玺是和他最不对付的一个人,竟然当众羞辱过他。想到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王玺马上就要丢盔弃甲的往后奔逃,孙崇雅便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神色。
“西军看到这些玩意儿也能害怕么?不就是一群蠢笨如牛的大象吗?唐中安史之乱时,也曾有人用过火牛阵,结果一败涂地…”
孙崇雅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想着,心里热切的期盼着这支和他不对付的部队赶紧吃一点苦头。
“砰砰…砰…”不知道是谁紧张的开了第一枪,还没等哨官们下令,不少明军就打出了枪口里的铅子,有些人甚至把通条都打了出去。
“停下!停下!”哨官们拔出腰刀怒喝道。“哪个站着不能撒尿的孬种先开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