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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策 作者:慕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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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策 作者:慕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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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越接近那个人自己的步伐就愈发沉重,就连这几日好容易养出的红润面色都一并退了个干干净净。软禁、充军抑或流放?作为阶下囚的大哥苏淮远,苏家的背叛者。其实,明明清楚就算不被处死,剩下的也不会相差太多,那个人的手段他怎可能不了解?原本就不会如何心慈手软,更何况还是对背叛自己的人。

    这年头被自杀的太多,怕是某天真轮得了他自己,他都不会太奇怪。天理昭彰,比起苏淮远,他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不过是不死心罢了。只要苏淮远一日不亲口对自己说,自己就可以一日装作不知道,自欺欺人也好,是个假象也好,或者干脆用别什么理由唬弄自己都好,只要……但他知道那不可能,现实总要面对,避得一时而已,如何能避一世?

    “大哥。”天牢的囚室阴暗而潮湿,苏少衍轻咳了咳,锁眉看见暗处一人端坐着,被光线掩盖住表情。

    “你来了。”仿佛一早算准自己回来,苏淮远笑一笑,暗处的身子向他移了移,露出一张极清俊的脸,凤目依旧是那双凤目,却是少了几分意气,多了几分觉悟:“小弟你该清楚,我并没有错。”

    一句没有错,轻易抹杀自己先前所有的痴念。苏少衍盯着他的眼,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丝破绽:“皇上已经答应不会杀你。”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的兄弟?”苏淮远挑眉看他,“还是?小弟你这样讲只为看我的笑话?”

    “我不想你死。”好不容易说一句真心,比任何时候都真的真心,可惜……也依旧被人怀疑诚意,苏少衍上前一步,声音轻的像远山飘来的风,没有咄咄逼人,只是绕梁三日的清冷:“骗我的感觉如何?大哥?”

    “那个要做皇帝的人,注定不会和你一条心。”苏淮远冷哼声,忽而振衣大笑,他脸角的肌肉抽动的很厉害,以至苏少衍想再仔细看他的脸时,又觉得那笑意像是哭了,可分明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听他道:

    “成王败寇,为王者有为王者的运,落寇者有落寇者的命。当日我既决心投身于楚江王,就早预料到会有今日今时,平心而论,那个人相比楚江王强在哪里?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而这点运气,只因他未曾尽信于你。若不然……”他勾唇,目光深味的看向苏少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一介庶出,凭什么也想爬到我头上?没人告诉你你看人的眼神很虚伪么?还有父亲……我再忍受不了,既然连你都可以,为何我就不行?倒不如大家各为其主,一决高低!”

    “可我们是兄弟。”究竟是什么泯灭了你那最后一丝的良知?也是,原本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就是自己,从来从来,但凡有必要,该放弃的就决计不会保留,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和自己不甚相关。到现在,也终于轮到你了么苏少衍?

    报应。

    真是报应。

    “选了这条路,就早该有剑指血亲的觉悟。”苏淮远抽了抽唇角,仿佛是刻意的让表情显得更自嘲些:“小弟啊小弟,别怪大哥没提醒你,你这个人永远是这样,对着外人再如何算计,对着自己人都还会心软。不像那个人,只要于他有利,再绝情的事怕都能做的出来。不过……多说无益,反正你也离不开他,更不怕他到时毁了你也毁了苏家。”

    “是么。”苏少衍定了定心神,勾唇再看他,又不知那种眼神究竟是骄傲还是落寞了,“不论如何,他才是我选的王者。”言罢转身,背影霎时融入一片晦暗:

    “我不会容许自己失误,也不会容许给那些曾经看轻我的人以再次天真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人住院,文章为及时细修,如有bug,还望各位美人不吝告之~~xd

    ☆、第069章

    苏少衍自打从天牢回来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李祁毓明面上不说,心中对此则是无比忧郁。是的,最近李祁毓很忧郁。这日好容易轮得个晌晴天,李祁毓便拖着苏少衍打算将紫寰宫逛一逛。

    皇城终归是皇城,偌大的地方,如苏少衍这般的臣子毕竟没什么窥其全貌的机会。左右也不怕人看,李祁毓索性放开胆子将苏少衍半搂着,慢慢步行在天地一色的素白里。

    从鸾照阁到掬月宫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沿苍嘉道一路向西,朱色的夹墙之下,原本葳蕤的树木皆被冰雪所覆盖,透出一股幽冷又皎洁的气息。

    “朕当年就是从这个方向跑回去然后遇上你的。”李祁毓手指的方向,一眼望不到尽头,苏少衍吸了口气没说话,那一瞬,他产生种强烈的感觉,就像行走在老旧的光阴里,日光将他的身影曳成瘦长,他仰头,赫然望见宫脊上有光影在对峙的铜制鸱吻上熠熠流转,他移不开目,只能一步步的走向那里。

    然后,遇见宿命。

    “朕很高兴,上天会把你给我。”李祁毓忽而凑近了亲吻他的面颊,只是亲吻而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动情:“你不明白,朕那时想的最多的:如果能有什么东西,是朕自己的,完完全全是属于朕自己的,那就好了。”

    这该死的温柔和深情。

    苏少衍眸中浮光一掠,牵起唇,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捂进自己不暖的手心里,“那么现在皇上还想要什么?”

    “朕只要你好好的。”

    “臣还没死。”

    “你!朕不许你乱讲话!”一声痛喝,李祁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锁眉,努力不去想不久前收到的那方喻意深重的锦盒,只有一粒的缓解之药明确的告诉他,苏少衍每毒发一次,病情就会加重一成,而他,只有一次考虑的机会,世上最残忍之事莫过于此,眼看着心爱之人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他堂堂一任皇帝,居然也会受人威胁,不单是笑话,更是……奇耻大辱。

    “总会有办法的,”李祁毓将他的肩搂的更紧些,“不论如何,朕不会让你有事。”

    “皇、皇上!”有神色匆匆的小黄门忽而跑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您养的那只银狗它、它……”

    “它怎么了?!”问话的苏少衍,李祁毓看在眼里,自是再清楚不过。“来人,快把朕的赤骥牵来!”李祁毓大声道。

    “来不及了,不如我们?”

    “不行,孟御医说了,这段时间你绝对不可以用轻功,更不可心绪起落,不然……”不然便是奇毒攻心华佗在世就没法子,李祁毓不敢往下想,只是用力的拽住他的胳膊:“没有什么好可是,再矜贵的东西又怎么可以跟你相提并论,听朕的话,跟朕骑赤骥过去。”

    “可赤骥不是在倌马厩?”

    “在文华殿。”

    苏少衍顿时就不出声了,文华殿位于内城城门九闳门以东,乃是皇帝常御之便殿,和内城中的鸾照阁更是颇有一段距离,众所周知赤骥乃是先皇赐予尚为懿轩王李祁毓的宝驹,又曾同李祁毓出生入死数回,是哪个不要命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将之偷偷带离倌马厩?除非……除非李祁毓曾秘密出宫,想到这苏少衍的眼神微妙的闪了下,实在不愿得出那个这人是在有意隐瞒自己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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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祁毓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苏少衍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只银狗重要,当然这只是他李祁毓单方面的逻辑,又据说银狗的平均寿命是二十年,所以李祁毓的不甚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以说,除了对苏少衍,他对其他事都足够冷静。但这句话反过来对苏少衍则不成立,这并不是在说苏少衍对他不够真心,而是归根结底他们是本质不同的人。

    在苏少衍身上一直有太多的背负和牵绊,比如皇命、比如苏家、比如沈殊白、比如花冷琛、甚至比如一只从小养到大的银狗都可以成为他的软肋,而自己,不过是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中的一个。偏这是他最最不能容忍的,即使他要的不多,也是苏少衍正正给不了。

    是唯一而不是之一,或者说在他理解的唯一。

    小念所患病症是痢疾,原本在人身上患的病症偶尔在牲畜身上病发也不算什么奇事,孰知那小厮按寻常法子下了几帖药也不见成效,今日再一看,竟是病症尤胜以往,这才一脸惴惴的前来报告。

    说实话,瞧现今这个萎靡模样,也知小念的情况着实不太好。原先尚算光滑的毛皮现在皆是耷拉在身上,早晨送来的吃食一点未动不说,还吐了不少在地上,即便已被清理,难闻的恶臭仍旧挥散不去。

    饶是苏少衍一副排除万难亦要上前,又心疼的不得了的表情,连李祁毓也难免不动恻隐之心。转念一想师父花冷琛曾跟沈殊白在蜀中呆过几年,应是对此有所耳闻,便忙命人召花冷琛入宫。也是了到这个时刻,李祁毓才不得不承认因其彼时不让自己见苏少衍的恶劣行径,致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这人心有余悸。

    苏少衍看他一眼,心知肚明的不去看他的视线,李祁毓也随他,只是拉住他的袖,声音颇是压抑:“传染给你便不好了。”

    “放开。”

    “听朕的话。”

    微妙的对白,机警的小黄门知趣的忙退下,李祁毓劝他不得,只得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相信朕,朕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小念从那么点大看到现在,总是有感情的。”仿佛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李祁毓继续道:“何况冷琛的医术也不在九龄之下,你当放心。”

    “臣……”话未罢唇便被堵上,李祁毓捧着他的脸,试图用口腔中用一种粗糙又炽热的东西安抚他,苏少衍说不出话,他想即便有着共同的记忆,这种感觉是李祁毓也未必能体会的。

    如何能说出口的感情?像他这样一个男人,让他放弃最后一点可怜的骨气,去告诉李祁毓其实于自己而言小念根本不是一个宠物,或者一段年少的回忆这样简单,而是从开始到未来,象征彼此生命的再延续?

    果然是如此,离回忆越近,离自由就越远。

    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他难以启齿,所以,他唯有沉默。

    “少衍,要起风了。”刹那走神的表情尽收眼底,李祁毓故意捏捏他红红的鼻翼,“走吧,我们明天再来看它好不好?”

    完全哄孩子的语气,隔着哈出的白雾,苏少衍点点头,一刹那,有风雪涩满了他的眼角。

    这个人,终究是不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0章

    李祁毓登基后的第一件是不是立后而是削藩,可见李祁毓对中央集权是否掌握在自己手中怀有多么深刻的执念。如此,首先涉及到的便是对各个藩王的处理,席君缪说,如果皇上真决定削藩,那么势必然要从目前势力的最大藩王禄南王下手,免得引起其他藩王心意岌岌,更易打草惊蛇。

    此去当年淮王之乱已过去四年余,但人心向背,刚坐稳皇位的李祁毓不得不防。然而,对于他这个向来不惹是生非的三皇兄,李祁毓感到很头大,他吁了口气,翻开昨日「幽啼夜判」传来的密折,略略几行,已是事无巨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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