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狼藉
华文轩挣扎着,释放出体内最后一丝乱流,整个沼泽地中又泛起了一片水雾。他左臂的吊带早已不知何时被扯开了,肩窝处的箭伤此时才开始剧痛起来。
华文轩龇牙咧嘴地夹紧了臂膀,抬眼看向周围,只见水雾弥漫中,袁军兵士成片成片的瘫倒在地,止不住的抽搐连连,面前的张郃被是被击退了好远,半跪在泥泞中,死命地握住大戟勉力撑着身子。
张郃一脸惊惧地盯着华文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不停抽动,强撑着身子的那条腿几次差点瘫软,都被他用手中的大戟戳地给勉力维持住了身形。
华文轩亦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重重地喘着粗气,环视着这一片狼藉。
离得更远处的地方,有未受波及的袁军将士已经丢盔弃甲地四散逃命去了。
远处,一彪人马早蜂拥而至,张辽一骑当先,一脸震惊地直奔向华文轩身前,坐下马匹近不前,张辽弃马踩着泥泞来到华文轩身前,按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张辽的兵将手握兵刃,紧张而又惶恐地进入沼泽,不知所措地看着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的袁军将士。
黄月英扶着何晏,缓缓过来,两人也是一脸震惊,环视着整个沼泽地。
张辽看着华文轩的箭伤,侧脸呼喊道:“医官!快带医官过来!”他看到手下兵将都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测,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恐惧,这地上躺的,可是人数远超自己部下的敌军,若是不趁他们现在尚无还手之力绑了,一旦缓过来,只怕自己这点人马也是弹压不住了。
张辽一边安排医官过来给华文轩和何晏看箭伤,一边指挥部下将瘫软倒地的袁军捆作一串串,前后绑了手穿在一根麻绳上,刚好之前驻坝余下好多小臂粗的麻绳,此处却派上了用途。
张辽亲自绑了张郃,想来也是阵前交手过多次了,倒还是留了点颜面,只是下了兵刃绑了双手。
华文轩与何晏这边攥着彼此的手,忍着痛,让医官拔出了箭头,上了点刀剑疮药,何晏死里逃生精神忽然放松下来,无力地瘫倒在华文轩怀里,黄月英任由医官包扎着臂上的伤口,心中却极不是滋味,她呆呆地看着孙尚香的遗体,无助的发着呆。
张辽等人忙了许久,天色都已渐渐暗了一来,才将这群瘫软的袁军收执好,副将清点了下,竟有近五千人,张辽大惊失色地朝着华文轩喊道:“文轩这次立下了泼天大功啊!文远从伍这么多年,便是吕温侯当年,以一当百,也不得文轩今日声威啊!你竟以一己之力战败了张郃几万人马!”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文远将军夸大了,我诱敌时带了五千人马,一路折损,这张郃、高览焉能丝毫未损?我军死战至今,仅存数十人,他张郃最后也不过万余人吧?!”
张辽呵呵笑道:“这有何难?张郃如今被绑在此,唤他来问问便知!”
华文轩似乎被点醒了什么,“张郃在此?那高览呢?那个畜生在哪?”
张辽一愣,“我冲过来的时候没见他啊!待我去寻个人问问!”说罢便去那一串俘虏中询问去了。
这时,张辽身边的左右护卫将张郃押上来,华文轩看了一眼已经渐渐缓过神来的张郃,如被敲了闷棍似的,脸憋得涨红,却一声不吭。华文轩捏了捏何晏的小手,讪笑着站起身,来到张郃面前,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解开了捆住他双手的麻绳。
张郃一脸诧异地摸了摸被捆得生疼的手腕,问道:“你敢松开我?”
华文轩一笑,瞥了这铁塔般的黑大汉一眼,“有何不敢,张将军在战场上,我尚且不怕,如今做了阶下囚,我更没怕的理由了!”
张郃歪嘴一笑,“技不如人,胜负已分,张郃不是输不起的人,要杀要剐随便你吧!皱一皱眉头,儁乂算不得大丈夫!”说话间,张辽回身过来,见张郃已经松了绑,也是一愣,笑道:“文轩你这是还要与张郃将军再战三百回合?”
华文轩笑道:“文轩此时可是一点力气没有了,若不是有着异术在体,等不到你来,我早做了张郃将军的刀下亡魂了!”华文轩看了一眼张郃,拱了拱手,“文轩是沾了便宜的,胜之不武,论武艺,论军略,还是张郃将军为大!”
张郃一愣,连忙还礼,“儁乂乃是文轩公子手下败将,公子的话在下不敢当!不敢当!”
张辽拍了拍张郃的肩膀,“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不敢不竭尽全力,如今胜负已分,论起脾性来,在下真劝张将军一句,像袁绍这般优柔寡断,猜忌善妒的徒有虚名之辈,何苦为他卖命。”张辽瞥了一眼华文轩,轻声说道:“不如来投我家丞相,年纪虽小,却是雄才大略之主,更有郭军师、荀令君、文轩公子这般聪慧之士辅佐,将来必成大事!”
张郃面露难色,毕竟叛降,对一个武者来说是件极不光彩的事,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说道:“儁乂深感两位大恩,但是这事容在下细想想!”
华文轩笑着看向张辽,忽然想起高览来,忙问道:“文远将军可打听到高览下落?”
“哦!一见张郃将军,给忘了!”张辽憨笑着,摸了摸脑袋,“有个马弓手说高览夺了他的马一路向东去了,想是去投延津去了!”
华文轩默默无语,看了看远处孙尚香已经冰冷的身体,不由啐了一口,“若要我逮到这无耻之徒,定要他万死以祭奠我这妹妹!”
张郃看向孙尚香的遗体,略显尴尬地问道:“想必,这女子乃是文轩公子的...妾室?”
华文轩一愣,看向何晏,吱吱呜呜地回道:“她是江东孙策之妹,孙仁,孙尚香!是,我的好妹妹!”
张郃默然无语。
远处一小支轻骑自东而来,为首之人,乃是甘宁。
华文轩看向东面,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了。
这甘宁能来这边,只能说明一件事。
延津已经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