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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忠是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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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羽和张飞自华文轩被关进了校事府的地牢,便守在丞相府等候消息,誓要将华文轩千刀万剐以慰大哥刘玄德在天之灵。谁承想二人虽是万人敌,但职位太过低微,几次叩门连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得亏关羽托略有交情的张辽几番打听,得知曹家两公子已去校事府提人,料想定是取杀父仇人来剜了以奠先父,便拍马赶来也想趁机来两刀。

    二人杀气腾腾地走向前来,撞开了校事府门口的守卫,唬得曹植直向后退,饶是曹丕久在行伍,与此二人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两人大义,也不禁紧紧按住腰间佩剑。

    “云长、翼德,所来何事?”

    曹丕的左右随从拔剑止住了关张两人前进的步伐,关羽一脸惊愕地瞅着曹丕,高大的身躯像阴影一般罩住了曹丕瘦小的个头,询问道:

    “世子此行应是为了取这歹人性命吧?子桓大人是翩翩君子,日理万机,‘君子不近庖厨’,这等粗活由我与三弟代劳吧!”

    张飞一边点头,一边提枪向华文轩靠近,却发现曹丕的左右随从丝毫没有放下防备让路的打算,瞪圆了杏眼逼近了一个随从,看得那名随从一脸惊惧,身子趔趄了大半。

    曹丕向前站了一步,按下从人手中的刀剑,“翼德休得放肆!我与子建此来是提嫌犯回府审问,我父与皇叔暴毙总要了解下谁人指示!你二人回府等待消息便可!”

    张飞一把推开跟前的随从,若是曹操在世,张飞尚惧他三分,如今这曹丕曹植加一起才不过二十出头,张飞哪里看得上眼,大声的叫嚷着:“你们审问便是,我与二哥同去!同去!”关羽亦按刀向前走来,罡红的脸庞看着宛如一轮红日。

    何晏“呛啷”一声拔出手中宝剑,遥指着二人大声地呵斥道:

    “丞相乃大汉栋梁,玄德公乃当朝皇叔,一朝横死必当会同各部堂审嫌犯,此国事也!你二人身居何职敢位列朝堂?”

    哎呀?看不出这何晏年纪轻轻却掷地有声啊,说的关羽和张飞止步不前,比曹丕、曹植两兄弟气场还强大啊!唉?他手里那把剑质地韧性十足,出鞘时的声音清脆悦耳,还似有回声,应该是把宝剑。

    华文轩不禁默默地摸了摸并没几根毛的下巴,甚是钦佩地望着眼前这个仗剑挺身在前的白净少年,心中暗暗称道。

    这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啊?这何晏并不像是只知吸五石散满街招摇骗小妹妹纨绔子弟啊?而且挺时髦啊,耳朵上似乎扎了耳洞啊?汉代就流行耳钉了?

    关羽和张飞被何晏呛声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远处一个文弱书生呼哧呼哧地跑上前来,向着曹丕深深地鞠了一躬。

    “关张二位将军乃刘皇叔结拜兄弟,报仇心切才莽撞了点,还请世子见谅!”

    关羽和张飞一看,原来是刘备幕僚简雍,简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头暗自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向着曹丕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曹丕冷哼了一下,本是紧张不安的心终于稍作停歇了。

    简雍一看曹丕没有继续发飙,便面带微笑,躬着身子一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继续说道:

    “审查缘由自是以国事为重,我等小臣也都等着世子明察以破歹人阴谋,但世子自幼深明大义,他日更是要袭继高位,定可体谅我等拳拳之心,还望世子堂审之后,能让我们也有机会当庭质问嫌犯,亲手碎肉挞尸以泄弑主之恨!”

    我哩个乖乖!好你个简雍啊!所以人家说,读书人才是最流氓的,我这此去与荀彧对峙,尚不知生死,你这把鞭尸的请求都提上议程了?

    华文轩不由吞了口唾沫,三国这群人都不好惹,看来以后说话办事真得小心了。

    曹丕懒得在这儿跟个有名的辩士费口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倒是稚气未脱的曹植路过仍然躬在原地的简雍时,庄重地还了个大礼。

    直到曹丕一行人走出了校事府,消失在视线内,深躬的简雍才直起身子,一脸冷漠地瞥了关张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了校事府,留下关张二人一脸懵逼地左右相顾。

    华文轩跟随着随从来到丞相府,一路不断啧啧感叹,还是老祖宗的设计好啊!这建筑风格搁现如今那得是故宫级别的保护单位啊!清新淡雅的装饰,鬼斧神工的盆景,还有栩栩如生的画卷,华文轩一路大张着嘴巴跟随着众人来到了丞相府的中厅。

    所有伺候的侍女都已白衣披麻,让本就无甚艳丽色彩的丞相府显得更为朴素。曹丕在主位坐定后,一旁的白衣侍女也慌忙过来将孝服递上,曹丕一脸不耐烦地丢在一旁,曹植却在侧位淡定地让侍女帮忙穿上,搞得站在中厅正中央的华文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立在堂前左顾右盼,好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不一会儿,许褚带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少年来到了中厅,只是一拱手,便自觉站到了曹丕的身后,那少年与曹植对视了一下,也默默地站到了曹植身后。

    华文轩打量着那个戎装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年纪,也是生的唇红齿白,俊俏非凡,只是满脸星罗密布的雀斑有些破相,想必便是秦朗了。他和何晏都是曹操的养子,曹操出了名的喜欢少妇,收了别人的老婆,连子嗣都替着抚养了,膝下最出名的养子便数秦朗、何晏和曹真了。都说儿子像母亲,这儿子都长得跟小鲜肉似的,华文轩忽然很想见见曹操的几位夫人,不知又是何等的佳人美眷,了解一下为何曹操会异于现世,不恋少女爱少妇。

    华文轩正在意淫,门前唱报:“荀尚书到!”

    厅上坐着的曹丕、曹植连忙起身以示恭敬,连站着的许褚、秦朗都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乖乖,做臣子做到这份上,荀彧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华文轩心中一阵妒忌,不过又想起荀彧离开地牢时一眼斜视,不禁打了个哆嗦。

    荀彧缓缓走入中厅,整理了一下朝服衣冠,向主位的曹丕微微一拱手,便坐在右手上位,端坐如常气定神闲,反倒衬得主位的曹丕有点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曹丕沉吟了一下,伸手示意请茶,这厢正等着侍女倒满柳叶盏便要张嘴,前厅一名门口哨卫慌忙来报,

    “中郎将张辽引千余骑自北郊入城,正朝丞相府而来!”

    曹丕眉峰一挑,这张辽是吕布旧将,新归曹氏不久,最是忠义无双之人,只是这忠义是对曹操还是汉室还是对死去的旧主吕布,仍是两可之间。

    荀彧是汉臣之首,虽然跟随曹操多年,但骨子里仍是为大厦将倾的汉室寻找再起之臣,自迁都许都以来,已多次力谏曹操不要檀越君臣之礼,更联想到曹操几次醉酒后哀叹终不和文若共心意,曹丕的颈背此刻略微有些发凉了。

    荀彧依旧淡定如水地喝着茶,他轻轻地将漂浮的嫩叶吹拂到一旁,小口小口的品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护卫传来的消息。

    曹植也是坐立不安,他不住地看向曹丕,手心中浸出了不少汗液。

    身后的秦朗与许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好多言。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军报,却是自校事府来的哨探所奏,“益寿亭侯于禁引步弓数千人假换防名义自城西大营入城,已入皇城!”

    曹丕猛然坐起身子,手旁的茶盏都被碰翻在地,许褚一直注视着茶盏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旋,却碍于戍卫之责不得不继续站直了身子。

    华文轩也被这叮当声吓了一跳。

    乖乖!这荀彧是要造反,张辽本就是降将,迫于吕布败亡才跟的曹操,这于禁之前征张绣时以肃军纪为名砍翻了不少曹操的老本:青州兵,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曹氏宗亲们。这俩人领的是大汉的官职,在这节点带兵进城,肯定不是奉的丞相府的军令,而荀彧作为尚书令,调动京畿戍卫部队只需假借急变,用一纸尚书台的薄纸便可,而且看看曹丕、曹植的反应便知道肯定不是这俩二代下的军令。荀彧此举一定不是为了自己,他这是要为大汉锄奸啊?不对!这样一来,我不也小命难保了么?

    荀彧看着那杯掉落的柳叶盏,默默起身捡了起来,走到曹丕的案前,轻轻地放回了原处。

    曹丕向后靠了靠,低声向许褚说道:

    “快去,叫叔叔们来!”

    荀彧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他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

    “文若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各位在许都的将军们了!”

    我的天哪!荀彧这是要一锅烩啊!曹操暴毙,虎符不出相府,权力移交尚未进行,曹氏将领们正是群龙无首之时,依稀记得史料里记载,此时在外统领大军的只有曹洪,却奉曹操之命正在攻打河内郡,许都附近能调动的兵士里,曹氏宗亲统领的只有曹休、曹纯麾下的虎豹骑,却不到千人,更兼皇城戍卫之责,荀彧若是此时发难,曹氏一族必将倾覆。

    曹植也站起身子,低颤着声音说道:

    “令君这是要作甚?”

    荀彧立在堂前笑而不语,两手轻轻地捋着嘴角那两撇胡须。

    说话间,身着常服腰系白绫的曹氏宗亲们陆续进入中厅,偌大的中厅里忽然人声鼎沸,问好施礼声络绎不绝,只是武人粗俗,毫无章法礼仪而言,全然没人搭理已经呆坐不语的曹丕和曹植,看起来大家都还不习惯在丞相府中,缺少了曹操压阵的场面。

    华文轩看着都替曹丕和曹植两兄弟尴尬,曹操暴毙,麾下功勋又都正值壮年,指望这两个长久以来一直被曹操光环掩盖住锋芒的二代,确实难以镇住场面。

    荀彧依旧保持着微笑,眼中却对这群武夫的失仪流露出了一丝嗔怒,他轻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列位将军,丞相暴毙,灵柩就在后堂,还望慎言!”

    想不到荀彧身材清瘦,嗓门却大的出奇,堂上的将军们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还有个穿着整套朝服的荀彧立在这里,都默不吭声的束耳旁观。

    荀彧捋了捋朝冠上的系带,走到主位前,对着曹丕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面对着曹氏将军们。

    “丞相暴毙,死因不明!但许都当下,内有奸邪伺机作乱,外有袁绍、袁术之徒觊觎边疆,诸位将军应早做打算,预备提防之法,何以在这儿高言阔论,放声喧哗,不怕惊扰到了丞相在天之灵么?”

    将军们一阵躁动,申斥和讥讽虽不敢大声,却在这厅堂间传播的清清楚楚,看起来武将不服文臣是常情。

    一名独眼将军从人群簇拥中站上前来,想必便是在征吕布之时损伤一目的夏侯惇了,

    “方才我听校事府的哨探说,令君假借急变之名用尚书台手谕调动戍卫部队进许都,是否属实?”

    荀彧淡淡地点了点头,众将的表情似乎有点惊骇和不忿,想必文臣僭越干涉军政乃是他们多年的积怨了吧。

    夏侯惇又问:“吾等宗亲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何荀令君偏令张辽这个新降之人和冥顽不灵的于禁带队?”

    荀彧背手在后,表情甚是轻松,半仰着头斜视着眼前这个独眼将军,道骨仙风之姿在这一片杀气腾腾的莽夫中鹤立鸡群。

    前厅外,丞相府的属官挤涌在廊下,却是非奉命不得进入中厅,个个翘首以盼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竟也是文官一队,武职一队。华文轩不禁一乐,想起来一句俚语: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荀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笑道:“图大事者听命者先,处急变兵贵神速,试问以文若资辈,调的动各位勋贵么?”

    夏侯惇独目怒睁,语气却尽量压得姿态很低,华文轩隐约感觉这厮已经起了杀意。

    “不知令君所谋,何事?”

    荀彧回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已经被挤到一旁的华文轩,吓得华文轩心头一颤,这家伙不会要拿我说事吧?

    荀彧却轻蔑地一笑了之,回头直视着曹丕,正好前厅传来门房报告:

    “中郎将张辽引千余骑已到府前,求见荀令君!”

    曹丕和曹植大惊失色,厅下的众将也是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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