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斯妤注意到程菲后，后知后觉地，程菲也终于意识到了叶斯妤的存在，一时之间身形有些僵硬。

    “斯，斯妤也在啊，好久不见。”

    叶斯妤家占了个叶家旁支的名头，实际上也就是个小门小户，父母都做着普普通通的生意，并且没有什么大的野心。

    要不是因为和叶家能攀上关系，光靠着叶斯妤本人，并没有接触到上流社会的机会，当初因为和自己成为了好闺蜜，一同参加了一些晚宴，才堪堪摸到了门槛。

    程菲眼神黯淡下来。

    虽然她承认，自己当初也是存了些炫耀的心思，在这段友谊中隐隐占据着上风，并且享受那种对方跟随自己步调的感觉。

    可是，她也是真心诚意把叶斯妤当作自己的朋友。

    没想到程家败落以后，叶斯妤靠着曾经她铺好的路，和真正的名媛金依娜结交起来，从此在上流社会社交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而这数月以来，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却几乎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还真是嘲讽可笑啊。

    但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权利质问呢。

    岳凌寒的手段狠绝，一夕之间，程家公司破产并且背负上巨额的债务，顿时让他们沦落到正常人都不及的生活水平。

    这几个月来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债主追上门来。

    家里的气氛沉重压抑，隐形的怨怼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哥哥和自己，为了生活不得不放低姿态，尝试各种各样的工作。

    可谓是一朝从天堂掉落到地狱。

    金依娜也罢，叶斯妤也罢，她们都拥有着自己无法触及的生活，她能够站在这里，身份低微到任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她必须忍，为了争取更辉煌的生活，她必须牢牢攀住这些关系。

    “是啊，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前段时间挺忙的。”坐着的叶斯妤勉强笑笑，“本来还想着，果断日子找你出来聚一聚呢。”

    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程菲勾唇一笑，也没把她的一句场面客套话放在心上。

    毕竟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许久，如果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基本技能都没有，那还如何生存。

    忙？一个无业游民忙什么？

    忙着每天溜须拍马，每天逛街喝茶吗？

    “寒暄够了没有，真要是这么情真意切，以后有的是时间。”金依娜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以后脾气火爆，从前还懂得逢场作戏或是压抑情绪，现金是恨不得见着什么不顺眼的都上去怼一怼。

    她懒洋洋地喷出一口烟圈，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神色中满是不屑与倦怠。

    “依娜，好久不见，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程菲在她的另一边落座，有些拘谨地搭话。

    “不久，就这段日子而已。”

    时间确实不长，从前她一心一意要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从没想过也从不敢去抽烟，后来出事以后，更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疗养院回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了，更是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的东西。

    胸口憋闷压抑的时候，来一根烟，就觉得所有的郁气也跟随一抽一吸的动作飘出体外，舒服得很。

    “不过现在还是别抽了，一会儿宴会上还少不得要和别人跳舞，如果被闻到烟味，那就不好了。”程菲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出言劝阻一下。

    “呵，你管得着吗”金依娜神色不郁，冷冷地呛声回去，“程菲，你记住，今天你能来到这个宴会，完全是因为我的功劳。”

    “我劝你今后认清你的地位，我们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合作关系了，现在……说是上下级的雇佣关系都是抬举了你。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乖乖替我办事，这样还能捞到一点好处。”

    没错，她今天让程菲来，就是给季雨悠添堵的。

    这段时间来，因为程菲的自由身，也可以帮着自己负责一些事务，比如出面与私家侦探交接，掌握各种动向等等。

    因着两人有共同的仇人，所以用起来还算顺手。

    不过棋子要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那就不好办了，还是打压一下比较好。

    “我，我明白了，我没有僭越的意思。”

    程菲似是没想到，自己草草一句话也能触到金依娜的逆鳞，脸色十分的不自然。

    她低着头嗫嚅了一下，最终彻底闭上了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是。”

    上流社会的晚宴总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可饶是对这些方面一窍不通的季雨悠，也从今天的局面看出了一丝异样来，整个晚宴现场可谓是暗流涌动，十分精彩。

    参加晚宴的人群泾渭分明地划分版块和区域。

    年长者们在一起讨论着各种深沉的话题，包括叶安、叶晓、岳天成和江宛等人，都同属一个圈子，讨论的不算激烈但是看起来也其乐融融，仿佛旧日里的那些矛盾通通不存在。

    不得不佩服他们粉饰太平的能力，以及装腔作势的厚脸皮。

    而年轻人们则分成两拨，显而易见的一波以金依娜叶晋阳等人为中心，一波人则是以岳凌寒为中心。

    作为一个无名小卒的季雨悠，虽然自我感觉存在感极低，却没有意识到，当她作为岳凌寒的女伴登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形中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当人们发现，好像近段时间来，每一次公开的正式场合，岳凌寒带的人都是她。

    这下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广大女性朋友的梦中情人，所有名媛千金的目标之首，岳凌寒岳大总裁已经定下了？照这情形，已经稳定交往不短的时间了？

    真是稀奇。

    有人好奇，自然就会有人询问。

    但是要去问岳凌寒本人，那未免有些太尴尬了，于是他们决定曲线救国，旁敲侧击去探探岳天成与江宛的口风。

    “岳先生岳夫人，我看岳公子这段时间以来，好像常常带着那位小姐，两个人看起来实在是非常登对，简直是郎才女貌。”

    终于有人压抑不住，挑起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