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霞医生是说过，可以用检测几项妊娠激素的方法，来检测她是不是刚刚流产，但是作为不知情的护士，看到医嘱单，自然会判断她是来检查妊娠的。

    好嘛，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雨悠无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敢去观察顾临渊脸上的神情。

    他，会怎么想？

    “给我看看。”

    顾临渊沉着脸，从护士的手中几乎是抢过那张纸条，冷凝着神色查看。

    而一边的护士还对两人的异常毫无所觉，只是一脸兴奋地、自顾自地恭喜着两位。

    甚至连“百年好合”、“儿孙满堂”这样的吉祥话都蹦出来了，搞得季雨悠是哭笑不得。

    “护士姐姐，我觉得您还是先帮我抽血吧……”

    季雨悠弱弱地打断了她的话头，指了指摆在一边的各种用具。

    “哦对对对，你看我一激动都给忘记了，这还是没准儿的事呢！来，我帮你抽血！”

    女孩终于应付了一个，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她在护士的对面椅子上坐下，把白皙纤瘦的手臂伸出让她绑上止血带，一边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顾临渊，眼见着他仍旧对着那张单子，便又收回了视线。

    唔，眉头紧皱嘴角抿起向下，看起来非常不愉快的样子。

    也对，毕竟是一个有自我尊严的人，应该不会高兴她利用了他，居然还对他隐瞒吧。

    季雨悠失落地低下头。

    “唉！你这个男朋友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呢？”没想到女孩失落的表情落在护士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女朋友要抽血了，还不快过来陪着，在那里傻站着干嘛？”

    护士自动自发地理解为季雨悠怕疼，便转头招呼着顾临渊。

    “姐姐我不用——”

    季雨悠欲言又止，正想开口阻拦她，却发现顾临渊还真的往这边走来。

    下一秒，女孩就不得不将视线凝滞在高大的男人身上。

    只见他沉默着站在她的身侧，一手揽过女孩的肩膀，一手捂住季雨悠的眼睛，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别怕，别看，我在。”

    顾临渊眼神闪烁，脑中的思绪纷杂无法理清，只是行为快于大脑地做出了这一系列动作。

    那张化验单上的文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虽然不属于妇产科也不属于内科，但是在医学院学的知识还不至于还给老师。

    那确实检验孕激素水平的没错，那么雨悠她难道真的……

    然而他没能绷住，当回头看见女孩眼神波光粼粼地注视着她，被止血带绑住而更显苍白无血色的指尖轻微颤抖的时候，顾临渊只能举手投降，毫无条件与立场地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离开。

    季雨悠靠在顾临渊的怀中，冷冷地感受着男人伟岸身躯传递而来的温度，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

    “唉哟这样就对了嘛！女朋友啊就是要用来宠的！什么时候顾医生你们打算结婚了，记得给我们全院上下都发请柬啊！”

    护士看着这对“小情侣”在自己面前“秀恩爱”，非但没有吃狗粮的自觉，反而觉得画面异常的有爱，并且为自己能亲眼见证这一切生出几分自豪感来。

    不过要是顾临渊医生的眼神能不要这么有压迫感就好了，搞得她这个从医数年的护士都有些紧张起来。

    一阵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感之后，手上的止血带终于被撤下。

    季雨悠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怕疼，但是刚才却几乎忽略了抽血的痛感，只因为呆在顾临渊的怀抱中，实在是让她感到不自在。

    “可，可以放开我了。”怀中的女孩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顾临渊神情微怔，动作缓慢地收回了自己拢住女孩的手。

    两人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耳廓都有些微红。

    护士心领神会地偷笑一笑，心里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纯情的厉害，在外人面前稍微情热一下都会不好意思，哪里像他们老夫老妻的都已经把脸皮厚度给练出来了。

    “好了，你们回到刘医生那里去等吧，我们马上就会把检验结果传真过去的。”

    说完，她还不死心地补充上一句，“这种事情也不用着急，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顾医生还这么年轻又身强力壮的，不用担心。”

    护士挤眉弄眼地，拿着季雨悠的血液样本走进了检验室。

    “等等。”

    在刘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顾临渊不假思索地扯住女孩的手臂。

    “我有话要问你。”

    他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张，撕下来的小小医嘱单，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微微的颤抖。

    季雨悠了然，放下了握着门把的手，走到了稍远些的位置。

    “说吧。”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

    顾临渊嗫嚅几下，感觉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总是要有个结果的，不是吗？

    从这几天来，一直如影随形的焦虑感，还有接到女孩儿电话时巨大的兴奋，到现在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的体验。

    如果他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心，就是一个傻子。

    问出来，问到想要的答案，再仔细想想自己今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我没有怀孕。”

    “那你为什么要让医生测这个？”

    ……

    季雨悠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她的眼神闪烁几下，还有没有勇气道出那些错综纠结的、隐秘的、让她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无可奉告。你只需要记住，我确信我没有怀孕就够了。”

    说完，季雨悠终于没有僵持下去的兴趣，转身打算走进医生的办公室，却被身后袭来的大力用力地拍在了墙上。

    “顾临渊！”

    季雨悠只觉得背脊的位置生疼，用了地挣扎了几下身前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眼下他哪里还有平时绅士的模样，就像一只发狠的野兽，只凭借着个人的意志行事。

    “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好像走近了其实又是在远离，永远让我琢磨不透……雨悠，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我。”

    “你在胡说什么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