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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春风 作者:画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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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塔回家……”

    “大哥会带莫塔回家的,再带着江南的花一起回去。”

    “什么时候啊……” 声音模模糊糊地低下去。

    毡帘猛地被人掀开,冷风狠狠灌进来,里面只有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兵,背朝帘子,暗弱的光下一张发黄的脸。他张皇地回头,正对上左天浚阴霾的脸,他还认不得元帅的面孔,只是迟钝地发着呆。左天浚目光转向他怀里,那是个消瘦的少年,上下都有烧伤,已看不出来原本的面孔,瞳孔涣散,眼见得难以活命了。

    左天浚心中竟然有些悲怆,也忘了要说什么,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安慰自己,流血、牺牲,这本来便是战场上的平常事,他一生征战无数,经历过的死伤何止千万,而中原是一块璞玉,要得到它更要付出代价,西越国的欲望和野心,必然要血泪来渲染,而这一切,日后都会在那些中原的汉人身上讨还。

    正自出神,有人唤道:“元帅……”他身后已站了一名穿戴盔甲的女子,猩红的长巾披在肩上,衬着肤色雪白,面目说不上极美,却有少见的英气。正是他帐下骑兵统卫之一,云麾将军嘉朵那。

    她于前次追击袭兵的战役中受了箭伤,这几日一直在军中休养。她是柯沅太后的嫡系,左天浚与她关系也是亲近,此时见她面上有隐隐忧色,心中便有几分了然。两人到了帐中,借机使退了左右,嘉朵那这才低声道:“燕城战事失利,皇上已然知晓。刚派人下了旨意,急召元帅回国,只怕是要治罪,太后暗中杀了传旨的小吏,另派人来报信。”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与一张黄绢密旨,递给左天浚。

    左天浚粗粗看了遍信,又忙忙展开那密旨,初时惊怒,渐渐面色阴冷下来,“攻城之战损伤虽巨,但我精锐还在,眼下形势未决。皇上如此急性,是怕找不到机会惩治我么?”

    嘉朵那恨恨道:“燕城原本已在咱们手中,都是那宣王暗中施援手,导致功败垂成。咱们依的是内线的情报,现在细细想来,那人也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怎么不是他暗中要摘咱们的错处?”

    左天浚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沉吟道:“怎会?他理应与我等同齐一心。”却听嘉朵那一声嗤笑,他皱了眉头道:“你不该如此无礼揣测,那人一向得到太后宠信,他与皇上,原本该势不两立才是。”

    嘉朵那道:“那人毕竟有一半儿是汉人,他的心从来是向着汉人的。太后与他虽是母子,却也拗不过这点。那人从来极有心机,若不是他作祟,又怎可能将假情报传给咱们。”

    左天浚长叹一声,“他不是这样下作的人。况且他一心要逐鹿中原,绝不会放任我等败灭,更不会施这种手段。”

    嘉朵那沉默一会,冷笑道:“且先不管他心思为何,那现今这地步你我也无退路。”她虽是女子,素来杀伐决断犹胜须眉,此时见左天浚仍有些犹豫,略一思忖便将腰中佩刀拔出,“锵”地斩去案台一角。左天浚要阻挡已是不及。帐外兵将听得帐中刀剑动静,未及通禀便急急闯入,却见云麾将军怒气腾腾执刀而立,边上元帅一言不发,两人执于一张黄绢一角,各不肯相让。众人不敢妄动,嘉朵那涨红了脸,扬声道:“众位将士,这是国中密旨,咱们在这边流血流汗,皇上却是仍然放心不下咱们。”说着手上用力,哗啦已将黄绢撕为两半。

    左天浚捏着半幅黄绢,蓦然吸口凉气,他堂堂一朝武将,最大抱负不过扩土开疆协助君王逐鹿天下,却终于先成了皇权争夺倾轧的一粒棋子。

    碧漪展开信报,匆匆看了一遍,犹豫了一下不敢递给檀羽酩。

    檀羽酩斜倚在榻上,面色青白,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胸口的绷带还在渗出血来,他眉头紧蹙,哑了声音道:“边关的消息?”

    碧漪“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拿来。”

    碧漪只得给他,跪下道:“公子,目前状况,保重身体为上,将来再与那燕王宣王报仇雪恨不迟。”

    檀羽酩没有理她径自摊开信报看了,闭上眼睛不言不语,良久忽然喉头一甜,呛出一口血,“此次是我太过轻敌,但母亲居然开始疑我。”他缓缓摇头,胸前微微湿热,似乎伤口又崩裂开来。

    碧漪止不住流泪,忙拿来新的纱布金疮药替他敷上。

    “公子,太后只是一时气恼,她从来最疼爱公子,必然不会真的疑心你。”

    檀羽酩摇头苦笑道:“碧漪,你难道不知,母亲虽然对我好,但在她眼里始终是权势来得重要,她与皇上相持多年,这次大军失利,皇上必然借机治左天浚的罪,除去母亲身边的臂膀,我与皇上向来关系又近,母亲必然以为是我暗中下的圈套。”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觉得为难已极。好一阵才缓过来,喃喃道:“是我轻敌……”忽然眼中光芒一闪,问道:“上次那个燕王派来的手下,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第十五章

    边关的捷报传到京城时,春意正浓,谁也料不到,时隔七年,昔日被巫蛊之罪连累被贬的五皇子如今却成了朝中最大的功臣。

    沈琮在帝位四十多年,国政执于一手,虽保养得当,但近日忧结于西越之事,仍颇显疲惫,正慢慢地翻着案上的宗卷。

    御书房里熏着上等的龙涎香,虽然清雅恬淡,闻得久了,也有些困倦。沈远屏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他面前的地上摊开着一份信件,纸质已经有些发黄了,写着皇兄明越亲启,时间却是在七年前,言道时下势局紧迫,太子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只怕难以成事,唯有得西越国之助力,才能有所图谋。字句俨然,辞恳意切,正是沈远屏的亲笔。

    皇帝看他一眼,皱眉道:“想不到你跟你大皇兄之间,还有如此深厚情谊。朕一向以为宫闱之中只得人人薄情,原来却是把你们小瞧了。”

    沈远屏伏地道:“父皇原谅那时儿臣不懂事,如今岂敢有半点异心?”

    “的确是旧事了,也罢先不提他。那么你五弟派人进京求旨,你倒将情报压下,不动不发一个月。亦骅派来的人曾遭截杀,难道不是你的安排?那北疆人叫做檀羽酩,此人潜伏京中与诸多官员往来,你也收了他的礼吧。你让辟疆暗中与他来往,关系打的火热,这事难道有假?”

    沈远屏一时愣住,半晌才叩头道:“是儿臣一时贪念,见那人送来珠宝,便索性收了。至于那五弟派来的人……”他顿了顿,“那人……原是大哥手下,至于他被人截杀,儿臣却是毫不知情,府中侍卫儿臣从未派出,请父皇明察。”

    皇帝哼了一声,“你倒撇得干净。”

    沈远屏只重复道:“儿臣办事虽有差池,但自忖从无异心,请父皇明察!”却听皇帝咳嗽了几下,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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