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夏宋战争
看人要看他的心眼,买马要试它的步伐。
——珞巴族谚语
王善仁是王臣的后代,正值年轻力壮,应征参加了大宋王朝的军队,被派遣到北方的边境。这是因为宋朝这边和辽国和好不久,西北边境的党项人又不得安宁了。
王善仁从长官那里了解到:党项人是羌族的一支。唐朝的时候,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党项羌人和吐谷浑经常联合起来对抗强大的吐蕃。后来,吐谷浑被吐蕃消灭。失去依附的党项羌人请求依附大唐,先是被安置在松州(今四川省松潘),逐步繁衍成为数个大部落,占据了今天的青海东南和甘肃南部等地,接着又迁居到庆州(今甘肃省庆阳)。
粟特人安禄山和突厥人史思明制造的安史之乱平息以后,唐朝大将郭子仪担心身为异族的党项人效而仿之闹事,建议将庆州的党项人迁至银州(今陕西省榆林)以北和夏州(今陕西省横山)以东的地区(今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东南)。这里是南北朝时期匈奴人建立的大夏旧地,当时称为平夏。所以,这一部分党项人就被称为平夏部落,即日后西夏皇族的先人。
881年,平夏部落因为协助唐朝平定黄巢起义有功被封为夏州节度使,后来又因为收复了首都长安被唐朝皇帝赐为李姓,封为夏国公,正式领有银州、夏州、绥州(今陕西省绥德县)、宥州(今陕西省靖边县)与静州(今陕西省米脂县西)等地。从此,党项的李姓后代成为当地的藩镇势力。
五代十国时期,不管哪一个民族在中原当政,聪明的李氏都俯首称臣,换来统治集团认可自己的统治地位和大量的赏赐。
经过200多年的建设,平夏地区变得非常富饶,既有肥美的牧场提供大量的牛羊和牧草,又有河水灌溉的农业区出产粮食,还盛产可以当作货币使用的上好青盐。因此,平夏部落可以说是有兵有马有粮有钱,天时、地利和人和均占,势力逐步地膨胀起来。
982年,大宋王朝打算削去藩镇的兵权,准备把李氏亲族一锅端到东京,根除这个盘踞在地方的势力。
李氏头人李继迁志向不凡,深知一旦入京无异于蛟龙失水,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因此借故逃离了居住地,遁入茫茫的大草原中。
心气正盛的大宋王朝大意地认为,逃跑的小股匪帮没有什么能耐,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
李继迁却很有政治头脑。他通过婚姻连娶数位当地豪强的女儿作为妻妾,一下子与地方的首领成了亲戚,而且是八面玲珑,势力逐渐强盛起来。
985年,李继迁会同族兄弟诱杀了宋朝大将曹光实,占据银州,攻破会州(今甘肃省靖远),与宗主国大宋王朝彻底翻脸。
他知道与宋朝闹翻意味着招致杀身之祸,于是,赶紧投向辽国的怀抱,被契丹人封为夏国王。
大宋王朝的皇帝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当然不愿意了。他多次派出军队打击李氏一族,但是,屡战屡败。他只好把夏州、绥州、银州、宥州、静州等地割让给李继迁,事实上承认了他们享有的国家地位,只不过暂时没有给个名分罢了。
1002年,李氏趁着宋朝和辽国互相厮杀之际,率领诸部落攻陷了宋朝的重镇灵州,并且改名西平府,后来,又攻取西北重镇凉州(今甘肃省武威),截断了宋朝通往西域的商道,破坏西域各国向宋朝入贡,同时,禁止西域诸部向宋朝买卖马匹,严重影响了宋朝的军力建设。
李氏则倾力向河西走廊发展,向南攻击吐蕃,向西攻打回鹘,大大拓展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他们选定怀远镇(今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为都城并且改名为兴州,但是,对外仍然向宋朝和辽国称臣,对内则完全是一派帝王的气派。
他们的东北与辽国相邻,东面、东南面与宋朝为邻。
1032年, 李元昊继位夏国公,胸怀立国的大志,积极准备脱离藩属的宋朝。他首先放弃李姓,自称嵬名氏。第二年,他以避父讳为名改宋朝的明道年号为显道,开始了党项人自己的年号。
1038年,党项人正式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夏,因为地处西部,史称西夏。
西夏又称邦泥定国,可能是党项语的直译,意译为白高国或白上国。一种说法是白高指的是白河上游发源于四川西北的白水,意思是指党项人的发源地松潘高原;另一说法是党项人崇尚白色,以白为尊。西夏历经十帝,享国近190年,是一个以党项人为主体包括汉、回鹘、吐蕃等民族的国家。
王善仁听到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以后,气愤的骂道:“小狼崽子长出牙齿,开始张口咬主人了!”
大宋王朝的朝廷对党项人的背信弃义极为愤怒。群臣们纷纷上书皇帝,要求惩治不守规矩的党项蛮人。
宋朝皇帝下诏令削去元昊的官爵并悬赏捉拿。双方关系正式破裂。宋朝同西夏的战争全面爆发。
王善仁和将士们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地教训一下党项蛮人。
然而,大宋皇帝和王善仁都低估了党项人的实力。
西夏建国以后采取联辽抗宋的战略,相继发动了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和定川寨之战四大战役,大肆掠夺财物,歼灭了数万人的宋朝精锐军队。
1040年4月,元昊一面率领军队假装攻打金明寨(今陕西省安塞南部),一面送信给宋朝延州(今陕西省延安)的知州范雍,表示愿意与宋朝和谈,故意制造假象来麻痹范雍放松警惕。
昏庸的范雍却信以为真,立即上书朝廷报喜,对延州的防御也松懈了。
8月,元昊派遣大军包围了延州。
王善仁主动请战,跟随宋朝大将刘平、石元松增援延州征战疆场。
王善仁到达三川口(今陕西省延安西北)的时候,遭到了西夏军队的偷袭,被重重地包围起来。
刘平和石元松二人率领军队与西夏军队展开了苦战,打得天昏地暗,尸体遍野,使西夏军队的损失十分惨重。
然而,宋朝军队因为寡不敌众,只好撤退到三川口附近的山坡上防守。王善仁一边在山坡上修工事,一边望着山谷里崎岖的小道,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惩罚党项蛮人。
西夏大将生怕中计,又增援了大量的军队围攻宋朝军队。同时,元昊也不放弃攻心的战术,多次给宋将刘平写信劝降。但是,刘平宁死不屈。
最后,西夏军队被迫发动了猛攻,抢占了宋朝军队驻守的山坡。
由于宋朝官兵人数太少,西夏军队大获全胜,不仅俘虏了王善仁等士兵,而且也俘获了宋朝大将刘平和石元孙,并且他们押回西夏,关进了俘虏营。
王善仁的弟弟王善德听说哥哥战败被西夏军队掳去,义愤填膺地跑去参军,决心为哥哥报仇。
三川口之战以后,宋朝皇帝真正地认识到西夏的强盛,下令封夏竦为陕西略安抚使,韩琦和范仲淹为副使,共同负责迎战西夏的事务。
1041年3月,元昊再次率领10万大军大举南下,意图消灭宋朝。他把主力埋伏在好水川口,派遣另一部分攻打怀远(今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吉东部),声称要攻打渭州(今甘肃省平凉),引诱宋朝军队深入。
范仲淹足智多谋,不上西夏人的当。所以,西夏军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陕西略安抚使副使韩琦不听范仲淹的劝阻,固执己见,指派任福率领5万余人从镇戎军(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到达羊隆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西南部),伺机攻击西夏军队。
任福的军队还没有到达怀远城,西夏的军队就假装败退了。
刚愎自用的任福中了奸计,指挥王善德所在的队伍尾随追击。宋朝军队由于长途追击,粮草不继,人困马乏,已经十分疲惫了,迷迷瞪瞪地追到好水川的时候进入了西夏主力的伏击圈。
任福英勇奋战,很快战死。宋朝军队顿时大乱,在西夏主力的穷追猛打之下几乎全军覆灭。
王善德在战斗中受伤被俘,也被押解到了西夏,关进了俘虏营。王善仁、王善德兄弟二人在西夏的大牢里意外地相逢了。他们四眼相对,羞愤满腔,唏嘘不已。
宋朝皇帝闻知自己的军队大败之后龙颜大怒,将陕西略安抚使副使韩琦和范仲淹贬官,流放到荒野之地,另外组织一支队伍奔赴前线。
巩渊的儿子巩义忠就在这支队伍中。
1042年,投靠西夏的宋朝人张元向元昊献计:宋朝的精兵良将全部都聚集在宋夏边境地区,关中地区的军事力量却十分薄弱。如果西夏大军牵制宋朝边境地区的军队,使宋朝无暇顾及关中地区,然后派遣一支劲旅乘机直捣关中平原,攻占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可以有力地打击宋朝的信心。
元昊立即派遣10万大军兵分两路大规模进攻宋朝。
巩义忠作为一个卑微的卒子,以国家存亡为己任,跟随宋朝的军队,与西夏士兵展开了血战。
开始的时候,宋夏双方互有胜负,最后宋朝军队还是逃脱不了全军覆灭的命运。
巩义忠手持大刀,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但是,无奈宋朝军队已经丧失了民族血性,任凭他一个人多么勇敢也无济于事,只有血洒疆场、英勇殉国了。
宋朝军队屡战屡败。朝廷为了挽回面子扬言要重整旗鼓与西夏决战,但是,实际上却想与西夏握手言和。
西夏虽然屡战屡胜,但是,胜得十分惨烈,掠夺的财物抵偿不住战争中的消耗,国库已经是空空如也。民间贸易中断以后,国内的物价飞速上涨,百姓的生活十分困苦,各地的怨声载道,再加上西夏与辽国又出现了矛盾等诸多原因,西夏不得不坐下来与宋朝和谈。
1044年,宋朝与西夏达成了和解协议。史称庆历和议。
王善仁、王善德兄弟二人作为交换的俘虏回到了故乡太原。他们看到战争结束了,决定重操旧业,一心经商赚钱。
自此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宋朝同西夏在边境地区开始贸易活动,经济文化交流也十分密切。王善仁、王善德兄弟二人凭着对西夏贸易市场的了解,把生意做到了以前的敌国西夏,因祸得福地赚了一大笔钱。
这次平等的和议换得了宋朝和西夏将近半个世纪的和平。
可惜西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刚刚歇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又和当年的盟国辽国开打了,居然击败了携带10万精锐御驾亲征的辽国皇帝。
此时的辽国已经中气不存,无心、也无力与西夏展开大规模的战争了,只得派人送还扣押的夏国使者,与西夏讲和。
辽国和西夏之间的冲突暂告结束。
西夏通过多年的讨伐和征战,终于获得了与宋朝、辽国平等的地位,奠定了宋、辽、夏三分天下的格局。
大败宋朝和辽国之后,西夏的元昊心气更加高傲了,不可一世,日益暴横放纵,甚至不顾廉耻地将儿子宁令哥的妻子纳为妃子。
1048年元宵节,宁令哥因为夺妻之恨挥刀将父王元昊的鼻头全部削掉了。
元昊惨叫一声,双手捂着鼻子在地毯上直打滚,痛得死去活来,最后由于流血过多死亡,时年46岁。
积攒已久的西夏国内矛盾一下爆发了,社会一片混乱。
辽国皇帝看到西夏乱成一团,不禁心中暗喜,趁机派遣军队攻打处于内乱的西夏。
骄兵必败的真理再一次得到了实践的检验。
西夏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惨败,只得向辽国皇帝低头认罪,俯首称臣,丧失了曾经的英雄豪气和无畏的胆魄。
西夏对回鹘、吐蕃等邻近的民族采取怀柔与招抚的方式,做得要比宋朝好很多,在血腥的年代也算是换来了一些人心。
西使城(今甘肃省定西西南)的吐蕃首领禹藏花麻不愿臣服宋朝,遭到了宋朝军队的大肆攻掠。
西夏立即派兵前去支援,还把宗女嫁给了他,赢得了禹藏花麻的尊敬。
1063年,禹藏花麻率领部族归属西夏,把西使城、兰州等地都献给了西夏。
西夏不得已向辽国低头示弱,刚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天生欺软怕硬的秉性又使他掉过头来发动了侵略大宋王朝的战争,结果闹了个两败俱伤,便宜了他们共同的敌人辽国。
第二年,西夏攻打宋朝的庆州,在大顺城被宋朝军队击败。
从此,西夏在战场上失去了主动进攻的势头,逐渐处于守势了。
宋朝皇帝牢记国家遭受的耻辱,日日祈祷大宋王朝走向复兴,重振辉煌。他任用王安石为宰相,决心以雪数年的耻辱,变法图强,励精图治。
宋朝向西攻取吐蕃和角厮罗等政权,拓地2000余里,建立了熙河路,管辖熙州、河州、洮州、岷州及通远军,相当于今天甘肃省的大夏河流域、洮河流域以及渭河上游甘谷县以西地、西汉水和白龙江上游的西和、礼县、宕昌等县地。宋朝对西夏逐渐开始占据战略主动,尝试攻占西夏的领土。
1081年,西夏国内再次出现政治动乱。
宋朝皇帝认为攻占西夏的良机到了,趁此发动五路军队讨伐西夏。此时,太原人王善德的年事已高,无法亲自上阵杀敌,便把自己的小儿子王天成送到了前线。
宋朝大将李浩率领王天成等先锋队从今天的临洮出发,翻越马衔山,到康古城(今甘肃省榆中境内),攻取西市新城(今榆中三角城)。
10月,宋朝军队攻克兰州,在城内设帅府并建置兰州。王天成作为守军留在了兰州驻防。
第二年,宋朝把熙河路改为熙河兰会路。兰州正式归入北宋版图。
巩怀周的后人、巩义忠的儿子巩富贵在泾原路(辖区相当今于甘肃省蒲河以西、葫芦河以东、张家川以北,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隆德、泾源、西吉等市县地。)刘昌祚的手下当兵,作战勇猛,乘胜到达灵州城下。
宋朝将领缺乏对战局的整体把握,在缺乏攻城器械、后勤不足的情况下盲目命令刘昌祚直接攻城,围攻灵州长达半个月却无功而返。
西夏军队放出黄河水淹宋朝军营,又断绝了后方运送粮饷的道路,导致宋朝士兵冻溺饥饿,死者极多。
巩富贵算是命大,只是冻掉了两个脚趾头,瘦得皮包骨头,脸上只剩下两只扑闪的大眼睛。
1082年9月,宋朝大将徐禧等人攻入西夏的横山(今陕西省榆林市横山),直逼首都兴庆府。徐禧在永乐川修筑永乐城(今宁夏境内)作为驻地。
西夏赶紧派遣30万军队攻打永乐城。
徐禧不听部下突袭敌军的正确谋略,把万人列阵在城下与大敌正面交锋。
西夏军队渡河以后向宋朝军队的阵地发动猛攻。
宋朝军队寡不敌众,战败退入城中。
西夏军队团团包围永乐城,截断流经城中的水源。
沈括、李宪率领军队前来救援又受到西夏军队的阻碍,急得火烧眉毛。
西夏军队终于攻破了永乐城。
徐禧等2万多宋朝士卒、役夫全部阵亡。巩富贵既没有大富,也没有大贵,而是把一堆白骨留在了西夏的荒野中。
1092年以后,宋朝和西夏在战斗中互有胜负,宋朝略微占有优势。
1099年秋天,西夏被迫向宋朝遣使谢罪,用辞谦卑。双方终于重归和平,重新确立了宋朝同西夏的疆界。
1114年,宋朝军队在古骨龙(今青海省门源回族自治县东南大通河北岸)大败西夏军队,攻克了西夏的横山。
西夏失去了南部的屏障,面临着灭顶之灾。处于亡国危险的西夏急忙向曾经根本瞧不上眼的大宋王朝表示臣服。
然而,老天爷留给多灾多难的大宋王朝的好光景太短了。
1127年,大宋王朝在北方的统治被强大的金国取代了。宋朝同西夏的战争因为这样特殊的原因结束了。
西夏绝处逢生,开始不断蚕食以前属于宋朝的西北领土。
西夏的经济命脉是对外贸易。贸易对象前期主要是宋朝,后期则变为新的邻居金国。国内城市例如兴庆、凉州、甘州、黑水城的商业都十分繁荣。
西夏对宋朝、辽国和金国采取朝贡贸易,时常以骆驼或牛羊等价换取粮食、茶叶或重要物资,尤其对茶叶最感兴趣。
西夏领有地处中原与中亚地区往来的丝路商业要道河西走廊,也会以宋朝的茶叶与岁币换取回鹘、吐蕃的羊只,再转卖给宋朝、辽国、金国,从中牟取暴利。他的行为自然让这几个国家心中很不舒服,一直有意清除这个中间地投机商。
由于西夏垄断了河西走廊,迫使一部分西域商人改走柴达木盆地,经过鄯州(今青海省西宁)沿着湟水到达宋朝的秦州(今甘肃省天水)。由于这一带历史上属于吐谷浑的国土,史称吐谷浑路。
后来,西夏看到辽国的国运日薄西山,便投向正在崛起的女真人国家金国。
金国的皇帝在高兴之余把以前占领的西夏故地乐州(今青海省乐都)、积石州(今青海省贵德)等黄河以西的各州赏赐给了西夏。
西夏的投机得到了实惠,领土面积达到了历史的鼎峰,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同心南),北控蒙古大漠,占地两万余里,成为独霸今天的宁夏、陕西北部、甘肃大部、青海东部、内蒙古西部的地区大国。
西夏的首都兴庆府所在的黄河沿岸平原,西部有高大的贺兰山作为城市的屏障,东部有黄河可以灌溉农田,是历代少数民族政权仅有的良田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