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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烧身 作者: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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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烧身 作者: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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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擎不知道墨兆锡是怎么跟安鑫交代的,总之自从得知墨兆锡的母亲要飞跃半个地球亲自来看她,她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得安宁,墨兆锡怎么劝说都没用。
甘擎提议去买给安鑫几样礼物,火急火燎地拉着他到商业街的名表店啊玉饰店啊各种店转了一圈,最后选中一块正反面刻着“安、康”两给字的镶金边圆形玉石坠。
给长辈挑礼物,她实在不太擅长,以前她每到过年只要多买几样年货回家,杨颂英都会责备连连,想到和安鑫唯一一次交锋还那样尴尬,甘擎又是心烦意乱,戳了戳在柜台前坐着的墨兆锡。
“怎么样,这个合适吗?”
墨兆锡正抻脖子瞧着另一个展示窗里一对对给宝宝带的小金镯子,眼神一片温柔。
见他不回应,甘擎再戳戳:“喂,你妈妈会喜欢这只坠子吗,安、康,平安健康,是不是还不错?”
“啊?”墨兆锡一愣,回过头来,无视了那块甘擎拿在手里的玉石坠,而是笑嘻嘻地看着她,手指着不远处的金饰橱窗,“我觉得我们俩要是送给她一个孙子,她会比得到南非大钻石更开心的。”
到底还是没买成什么礼物,傍晚,两人倒是购了一车食材搬到“科园”。
甘擎对墨兆锡方才那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只用了一记白眼做回应,这家伙得寸进尺了,暗示她结婚之后,又想让她生孩子……孩子、孩子……她发现自己想的似乎总是不及墨兆锡想的远啊,因为她还没再结婚的思考中反应过来,墨兆锡又提示她世界上还有生小孩这一回事。
在“科园”做好迎接安鑫的准备,甘擎提出自己回家,要冷静一下,和墨兆锡在路口分道扬镳。
甘擎默默怨念,她心中的忐忑不安谁都不会理解,包括墨兆锡。唉声叹气下,终于回到家,刚进门不久,不速之客来了。
甘信这些日子连连出外景显然过的很辛苦,腮帮隐隐有些胡渣。
“你搞搞你的个人卫生好不好?!”
甘擎本来是在骂他,就听他在卫生间一声吼叫。
“哇靠,你还让我搞个人卫生,我说你多久没认真打扫你家了?”
甘擎趿拉着拖鞋跑到卫生间,探头一看,“嗷”一声抱着脑袋疾驰出来,边跑边喊:“啊,快,快,甘信,弄死,弄死,快点!!”
看甘擎闭着眼睛蜷在沙发脚,还在吱哇乱叫,甘信手里拿着卫生纸,笑得前仰后合,甘擎怯怯地露出一只眼睛,皱着眉头问:“弄死了没有?”
甘信立即收起刚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上去大义凛然,迈过来两步,给她瞧瞧那卫生纸:“在这里面呢,你看眼它死的惨状不?”
甘擎踹他:“滚开!去,去扔到垃圾桶里,不,你带走,一会儿你把它带走。”
甘信退回去,一脸嫌弃:“这么怕蟑螂,还养蟑螂,真不知道你多久没在家住了。”
这话甘信说起来是无心,甘擎这个听者却是有心,她确实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在家里住了,连卫生间爬了蟑螂都不知道。
甘擎一时语塞,瞪他一眼,很久才磕巴着解释:“你说什么,鬼、鬼话,我每隔一天都会请钟点工打扫!”
甘信没反驳,只是耸耸肩。
甘信要离开的时候,甘擎送他,然后支支吾吾拜托他一件事:“欸,你有时间帮我找找房子,我想搬家。”
“住的好好的,干嘛搬家?”
甘擎一想到她家卫生间现在可能还有蟑螂在爬就开始浑身起皮疙瘩,刚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好不容易开口拜托甘信,他人脉广,召见合适的房子应该难不倒他。
“好什么,有蟑螂啊,你快说到底帮不帮忙?”
甘信苦笑:“帮,帮,你是我姐,不帮你帮谁。”
甘擎松口气,放下心来:“那你尽快。”
甘信知道甘擎从小就怕蟑螂,但她为了躲蟑螂搬家实在有点……
“唉,为了蟑螂兴师动众,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家角落里出现一只蟑螂,就说明有至少两万只蟑螂藏在这只背后!!!”
甘擎的表情夸张得像她已经亲眼见到那两万只蟑螂似的,看来她对蟑螂真是深恶痛绝,甘信有些无奈说:“撒点蟑螂药不就行了?”
“蟑螂药?它们生命力和繁衍能力顽强到你无法想象!它们只需要……”
“好了好了,打住吧,看来你研究的还真不少。”甘信扯着唇边僵硬的笑,咕哝,“我帮你找就是了,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新看的房子没有蟑螂。”
甘擎沉眉看他:“你必须保证。”
电梯下沉到一楼,银灰色的两扇电梯门向旁边缓缓打开,他和进来的搭档打了照面,然后把以前整蛊节目里用的仿真橡胶蟑螂从兜里拿出来,皱皱脸:“墨兆锡啊墨兆锡,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卑鄙的时候,上去看看她那副窘样子吧,被吓惨了,还要我帮她换房子!”
墨兆锡心里暗爽,他正好想让甘擎把这间何仲当初中意的房子转手,感激地拍拍甘信肩膀:“够兄弟,再记你一功!”
甘擎看见墨兆锡站在门口的一刹那,有种想抱着他大哭的冲动,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认为自己不会再有这样任性撒娇的机会,因为母亲杨颂英根本不吃这套。
墨兆锡看她瘪着嘴巴,眼中含泪的可怜样,不禁心疼和后悔起来,把人轻巧地从地上抱起来,放进沙发里吻了吻:“别哭,什么事都有我在呢。”
甘擎抽了下鼻子,环紧他的背,趴在他肩头嘤嘤而泣:“卫生间有蟑螂……我不想再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了,墨兆锡,我讨厌死蟑螂了啊,一刻也不想再和它们共处!”
墨兆锡清清嗓子,黑眼珠狡黠一转:“没关系,到我那里去呗,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结果,甘擎在墨兆锡的保驾护航下到卧室把衣服都翻出来收拾一遍,装进整理箱中,把墨兆锡的后备车箱塞得满满,然后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家告别。
“不舍得?”
甘擎叹口气,歪头看眼开车的墨兆锡:“说舍得是骗你的,好歹也住了四五年了,这里是离‘墨滴’最近的住宅小区,上下班非常方便,而且卫生一向好,这么些年是我第一次在家里看见蟑螂。”
墨兆锡心虚地安慰说:“咳,其实,我那儿的环境卫生也不比这里差啊,每三个月还有灭虫公司来定期查看,放心吧。”
甘擎点点头:“嗯。”
到了墨兆锡的家,两人把另一个房间也收拾出来,放甘擎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忙到差不多十二点才弄完,甘擎累的虚脱,还是睡不着,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发呆,墨兆锡过来敲门。
“在想什么?到我那里去睡吧。”
虽然人已经被再次成功拐来了,但她似乎还只是把他家当个暂居所。
甘擎揉了揉眼睛,很困,却睡不着:“你妈妈明天就来了……可是我……”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墨兆锡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我妈妈的性格我最清楚,她热衷的东西绝不是价格高昂的首饰或者哪个名牌的香水,她总是比较另类。”
甘擎疑惑:“你……已经准备好礼物吗?”
墨兆锡表情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慢慢掀开来,盒子里面是一副水晶质地的麻将,每个麻将子都透明崭亮,成色均匀,精致的刻字和彩色雕花像一件件上等的艺术品,整整齐齐分上下两层叠摞在一起。
“我妈是可以算的上是麻将收藏家了,投其所好,总没错的。”
甘擎抚摸过一颗颗麻将子,抬眼看他脸上那贼笑,不知说什么好,原来他早有准备啊,不过竟然没知会她,看她在一旁干着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下,害的我那么担心。”
墨兆锡把水晶麻将收起来,放到一边,过来哄她:“我认错,是我不对,你打我吧。”
他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砸,甘擎撅嘴抽回来:“算了,你有准备就好。”
墨兆锡吻她眉角,手轻轻抚摸她的腰间:“甘小擎,别生气了,下午我没说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一会儿。我知道你有压力,但所有的压力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甘擎躲他的恶爪,扭了扭,拧他鼻尖:“好是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喂,今晚不许乱来,想到你妈妈明天就要来,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各种怪异啊。”
“有什么怪异的啊。”
“总之……喂!”
“嘘……”
第二天甘擎想请半天假和墨兆锡一起去接安鑫,路过何仲的办公室,他也正好拿着车钥匙从里面出来。
“要去接墨兆锡的妈妈?”
甘擎顿了一下,没必要否认:“是,我想请个假。”
何仲微笑,看不出有丝毫负担:“一起去吧。”
墨兆锡见何仲的车从后面车库出口出来一直紧随甘擎后面,头上冒出一丝丝小火苗。
何仲的车突然提速,刚好和他错过,然后骤然停下,两人默契滑下车窗,隔着十一月冷冽的空气墨兆锡和何仲打招呼,语气戏谑:“不会是巧合的吧。”
何仲看眼还未走近的甘擎,肯定说:“不是巧合,是昨晚安阿姨打电话来说要先回到墨宅和我阿姨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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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机的时候,墨兆锡把甘擎拉到身后,做出一副妈妈的姿态,身后的何仲见状不屑一笑,抬眼便瞧见了风尘仆仆而来的安鑫。
“安阿姨。”
甘擎看到墨兆锡不悦地皱起眉头,然后错过他的身影,一身时髦装束的安美女撞进瞳孔。
安美女鼻子上架了一副浅灰色墨镜,即使她走近了,甘擎也无法从眼神中判断出来她对自己的存在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妈,累不累?”墨兆锡接过安鑫小巧的行李箱,揽了揽她的肩膀,把甘擎的手重新拾起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甘擎。”
安鑫笑的很友好,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和墨兆锡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不,不是,按照遗传学来讲,是墨兆锡完整地复制了他母亲的那双眼睛,睫毛纤长浓密,幽深的黑瞳,眼尾端微微上挑,用一个词来形容最恰到好处——迷人。
即使安鑫上了年纪,但她笑起来时眼角和额头只有几道浅浅的细纹,面颊的毛孔也很细致,一件亮黄色短版的运动款羽绒配陪随性的休闲裤,虽然打扮没有多雍容华贵,却非常时尚。
“阿姨,您好。”甘擎微微调整了下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柔和一些,和前几天那个电话里嚣张至极的自己形成巨大反差。
安鑫出乎意料的温和,笑着点点头:“你好。”
然后对她的儿子板起脸来,似千言万语无法得说似的抿直嘴唇。
“安阿姨。”何仲上前,伸出一只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安鑫笑开,回握:“让我想想,何仲,对吧?你阿姨最近都好吗?”
何仲拿出一惯人畜无害的微笑:“阿姨很好,最近也很想您。”
“嗨,她才不会想我,她是想让我试吃她研究的菜式吧,总把我当小白鼠。”
安鑫随着何仲的脚步走出了五米多,甘擎才猛然反应过来,沮丧叹口气:“我还是让你妈妈失望了,对吗,墨兆锡?”
墨兆锡揉了揉她的后颈:“不要妄自菲薄,这明明是有人故意作梗,你还看不出来?”
甘擎耷拉着脑袋,她明白,经过乌龙事件,安鑫没有喜欢她的理由,不排斥她已经算不错了。
何仲返回接过来墨兆锡手里的行李箱。“我来吧,我们先去墨宅。”
墨兆锡没拒绝,行程是安鑫安排的,她有自己的个性和行程,他不可能去强迫他总是独树一帜的妈妈。
到了墨宅,林兰和墨雒骅都在家,对安鑫的到来说不出的欢喜,厨房的饭菜还未准备好,几位长辈在客厅沙发上聊天,甘擎自觉处境非常尴尬,幸好有墨兆锡一直在身边,她才不至于有夺门而走的冲动。
一个是千方百计撮合她和何仲的林兰,一个是墨兆锡的母亲,甘擎面对两位长辈束手无策,只能她们问到什么,甘擎就一字一句答什么。
林兰说到杨颂英前些日子因为过度劳累导致胃穿孔住院,安鑫关切地问她。
“小擎啊,你的妈妈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甘擎点头:“妈妈身体好很多了,现在可以正常上班。”
“那就好。”安鑫欣慰,之后又问她在什么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现在住哪里。
甘擎报的是“墨滴”附近的小区,林兰补充道:“还是何仲当年帮小擎选的房子。”
墨兆锡接过话:“据说那幢单元里现在有蟑螂出没,甘擎最怕蟑螂,我觉得她还是早点搬出来比较好。”
安鑫面僵,对同样尴尬的妯娌笑笑,给甘擎提建议:“如果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要不等我走了以后,小擎你搬到‘科园’吧,那边环境和卫生条件都不错。”
甘擎张张嘴,墨兆锡拉住她手:“妈,谢谢你。”
安鑫久久看着儿子,无话可说。
吃完晚饭,墨雒骅找墨兆锡杀棋,要说墨雒骅的棋艺算是墨家兄弟里较差的那个,远远输给大哥,但这吃棋杀棋的痛快全从他儿子身上找回来了,三盘两胜,墨兆锡身边还坐着甘擎,他很想赢一盘,但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之后何仲顶上墨兆锡,和姨夫对起阵来,第一盘下成了和棋,第二盘第三盘皆是拼的你死我活,最后还是技逊一筹。
第三轮,林兰提议让墨兆锡和何仲对阵一把,其实在很小他们一起寄宿在墨雒骅家时,墨雒骅是他们围棋的启蒙先师,那个年纪,他们的棋艺就不分伯仲,今天我输一盘,明天必须再赢一盘,总之没有谁是常胜将军。
这一盘,又是和棋。
“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个高低呢。”何仲遗憾。
墨兆锡摊摊手:“我觉得已经分出来了。”
墨兆锡和甘擎把安鑫送到“科园”,两人把水晶麻将送给送给她,安鑫自然惊喜得不得了,摸着麻将子,连连惊叹,唇边的笑容一直挂着。
她不得不承认儿子现在有了女友之后变得更体贴和细心,她没有因为墨兆锡重心向另外一个女孩转移吃醋,而是心里充满了担忧。
“妈,我和甘擎一起选的,怎么样,喜欢吗。”
安鑫:“很喜欢。”下车之前却刻意说,“兆锡,你跟我上来一下。”
甘擎本来也要陪安鑫上楼,被这么一说,心尖抽了一抽,识相地留在车里。
到了楼上,安鑫坐进沙发,卸下一身疲惫,看着儿子嘘声叹气:“你真的把甘擎从何仲手里翘来了?”
“妈,这是什么话,我承认甘擎认识他比较早,但是我也是——”
安鑫闭眼揉着眉头,伸手打断:“兆锡,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妈,你别听二婶的一面之词,他们俩从来没再一起过。”
安鑫痛心疾首看着他:“兆锡,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墨兆锡沉默一会儿,想要点颗烟,才发现他自从有了想要孩子的想法,就把烟已经烟瘾大半,其实戒烟并不难,只是看促使你约束的动力够不够强。
“妈,我知道。”
安心吐口气:“看样子,你还先没打算告诉甘擎,何仲就是她爸爸当年牺牲生命救的另外一个男孩,你二婶自从发现甘有良的孩子在‘墨滴’上班开始,一路为她铺平事业坦途,等的就是何仲从伦敦回来,好让他俩在一起,也圆了她一宗报答甘有良的心愿,你,你跟着搅什么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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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那是二婶一厢情愿的计划,她根本问过甘擎到底爱谁。”
墨兆锡语气略有些急躁,xiong前起伏,安鑫盯着儿子看了良久,缓缓说:“那你呢,兆锡,你肯定,你爱甘擎吗?”
墨兆锡深吸口气,坐到安鑫对面,双手握住母亲的手,眼中的坚定让安鑫愣了一下。
“妈,我是真心爱她,将来也会娶她,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安鑫抬手摸了摸墨兆锡的头,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她太了解,墨兆锡的风流史可以从小学三年级算起,那年墨兆锡才十岁,已经有两个女生为争夺他这个小男朋友互撕头发、互抓脸皮了,后来女生家长知道起因,竟然亲自找到设计院里,义正言辞地让他俩好好管教墨兆锡,这事被传遍整个设计院,可谓一个轰轰烈烈,夫妻俩将近一个月没敢在单位食堂吃午饭。
等他长大一点,到了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女朋友倒是从来没明目张胆的交过,但是围着他转的女生依旧很多,安鑫甚至在家里订阅的日报箱里发现女班长专门写给墨兆锡的情书,文笔还挺不错,不过他们年龄实在太小,不宜早恋,情书落到她手里自然就没了踪影。
还有一次闹的比较大的是在快高考的前一个月,墨兆锡把一个正交往的女孩甩了,女孩一个星期没上学,在家调理情殇,安鑫这个性情中人忍不住骂儿子无情:“还有一个月了,你就不能再忍忍吗,高考,人生就一次,你害了人家一辈子。”
深夜,笔尖沙沙划过纸面,墨兆锡正在做模拟题,懒懒地抬起眼皮,抽空看母亲一眼:“如果我不提出分手,她死活就要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以她的成绩,除非文曲星附体,否则根本考不上,到时候不也是毁人家一辈子吗。”
高考成绩出来,女生果然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一本院校,但是如果真的报考了墨兆锡填报的大学,估计就得落到二本了。
成年以后,安鑫更是很少再参与决策儿子的感情,毕竟墨兆锡从小就是被野外放养的淘小子,做决定有自己的思维和逻辑,她不会强加干预。
可随着墨兆锡年龄越来越大,这么些年,不管他处在事业的巅峰也好,还是突然隐退成为普通的法律顾问也好,快三十岁了,他从来没有正式带过一个女孩到她的面前,介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这让安鑫和墨雒骁都有点抓狂,身在荷兰的夫妻俩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给墨兆锡提供人选。
在没打那通电话之前,两人看好的是一个他们合作交流大学里的一位混血讲师,女孩长的漂亮,个子高高的,性格开朗活泼,和她也投缘,是个不错的可以发展为儿媳的对象,但挂断电话之后,她知道事情有变。
荷兰的深夜,中国的清晨,墨兆锡打来电话告诉她的第一个消息是——他终于找到她的儿媳妇,第二个消息是——这个女人的名字是甘擎,安鑫当然记得甘有良的女儿有个同样的名字,第三个消息才是——昨晚接电话的是甘擎,她把她误会成他的前女友了。
“兆锡,甘擎不是普通人的女儿,她的爸爸是——”安鑫深深看着他,再次强调,“你不能伤害她。”
墨兆锡笑得颇苦涩:“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妈,我保证,我会好好爱护甘擎,我对她是认真的……她因为她爸爸的过世背负太多,我想用我的下辈子把她二十年里失去的快乐和幸福都找回来。”
安鑫叹气,抽回手,拍拍墨兆锡的手背,迟疑半刻,低声说:“你有信心真的可以做到吗?”
墨兆锡闭上眼睛,笑了下,半跪在她的腿边,声音哽咽:“当然。妈。请你相信我。”
安鑫在飞机上准备了很多话要劝儿子放弃甘擎,林兰年轻的时候就失去生育能力,她相信林兰和墨雒骅如果做了甘擎的公婆,会对她像亲生女儿像样宠爱,而何仲从小在各个方面都比墨兆锡规矩和懂事,一开始她也相信林兰说的,何仲会比墨兆锡更适合甘擎,可现在在她眼中那个永远孤身一人、吊儿郎当对婚事漫不经心的儿子就跪在自己身边,求她相信他,安鑫眨眨眼,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心里叹息,她这趟算是白跑了。
墨兆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甘擎一颗心都要蹦出来。
“喂,你妈妈……”
墨兆锡木着表情,上车,倾身把她安全带系好,甘擎急的快要哭出来:“我太笨了,在长辈面前我太笨了,是吗?墨兆锡,对不起。”
他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拉下来,甘擎眼圈已经发红,快三十岁的人还不懂怎么讨好长辈,她一边懊恼,一边想办法补救,在墨兆锡想说话之前,吸口气说:“这样吧,你妈妈这次行程是什么你肯定知道,我请假陪她几天,好吗?也许她会改变点对我的想法,对了,我还没有跟她面对面道歉,我很有诚意的,是我那天莽撞了……”
墨兆锡哭笑不得,将她拥进怀里,甘擎无助地抓着她xiong前的衬衫。
“甘擎,我妈同意了,她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而且,她也对你没有意见,我已经跟她都解释清楚了,只是误会一场而已。”
甘擎不放心:“你不会是哄我吧。”
“我倒是想哄了,不过,你有这么好哄吗?”
甘擎锤他xiong口:“什么意思?”
墨兆锡捉住她的手吻了吻,墨色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意思就是,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
安鑫逗留在中国的计划其实只有一天半,而再过三天,正好赶上林兰的生日,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没打算用这个借口留下安鑫,以为墨兆锡多少会因为安鑫把甘擎身世的真相告诉他后,他会有所犹豫,然后就此放弃,没想到,晚上却接到安鑫的电话。
“我不是偏向自己的儿子,是我感受到兆锡这次是付出了真感情,先不要说甘擎和何仲怎么相配,兆锡怎么花心不适合甘擎,现在来看,甘擎毕竟选择和兆锡在一起,就说明甘擎爱的是他,而且,我这个当妈的也相信我的儿子有分寸,将来不会做出伤害甘擎的事。对不起,林兰,之前答应的我不得不反悔了。”
林兰楞楞挂断电话,原先的设想轰然倒塌,墨雒骅在一旁听了个去大概,语气鲜有地不悦说:“你和嫂子又有哪门子计划?不会是还想拆散兆锡和甘擎吧。你还折腾个什么劲,何仲都没那个想法了,你难道要把两个没感情的人硬生生地撮合到一起吗?”
林兰瞪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何仲怎么没想法?昨天林兰回来之前,他亲口告诉他爱甘擎,让我帮他争取机会。”
墨雒骅想起之前何仲衬衫领口的口红印,把书摔倒床头柜上:“这小子……”怒气冲冲起身,“我和他谈谈。”
“欸,还谈什么啊,他已经认错了,向我保证不会再和那个夏琳玲有来往,好好和甘擎在一起。”
林兰叫不住她,想下床阻止,墨雒骅挥挥手。“你回去。我又不是要把你外甥千刀万剐,我只是确认一下。”
“你……”
墨雒骅撂了一句:“回去。”便走出卧室。
何仲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正在书房里上网,房门开着,墨雒骅敲了几下门板。
何仲迎过来,引着墨雒骅到沙发上坐下:“姨夫,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墨雒骅抬手,摇摇头:“我站在这里就行了,有几句话想问你……其实也是替你阿姨再问问你。”
何仲无措之中扯了扯嘴角:“姨夫,到底什么事这么严肃?”
“你和甘擎的事。”
何仲的笑陡然消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姨夫,其实我和甘擎在四年前……交往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我没有珍惜她,为了前程,选择去伦敦深造。那个时候她还是墨滴一个普通的实习生,您和阿姨也不知道她是甘有良的女儿,但是我看到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墨雒骅没有料到四五年前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当年,他和林兰口径一致,想让何仲去伦敦读商学硕士,竟间接拆散了他俩,一时间,墨雒骅也沉默下来。
响久,墨雒骅拍拍何仲的肩膀:“孩子,我和你阿姨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你早就应该知道,你在法律上已经是我们的儿子了,将来‘墨滴’我也是要交给你来管理和经营,我和你阿姨绝对相信你,但除了这些,对于你,我们更希望你有个幸福圆满和安定的家庭,你已到了而立之年,要承担起你做的每个决定之后的责任,感情也包括在内……还有控制住你的欲望,不然,会坏大事。”
何仲听懂墨雒骅的言外之意,缓缓低头。
“我能说先这么多,你早点休息。”
凌晨两点,何仲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墨雒骅的意思他明白,间接让他不要执着在和甘擎的感情问题上……控制住欲望……何仲轻笑一声,起床穿衣,轻声离开墨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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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兆锡和甘擎第二天去接安鑫一起到冰球场看比赛,现场的气氛很热烈,甘擎坐在安鑫身边,跟着这两位酷爱运动的母子为球队兴奋地呐喊助威,虽然她真心觉得冰球这项运动的野蛮程度和橄榄球不相上下,而且,除了进球,其余规则她一点也看不懂。
安鑫这边只要有一个微小的动作,甘擎的心就整个悬起来,但面上还得带着笑迎合。
中午,三人从球场出来,外面飘起了雪花,零零落落到脸颊上,甘擎感叹:“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好美。”
墨兆锡箍着母亲肩膀打趣说:“哪有安美女美啊。妈,你看你魅力多大,你一来,老天爷都眷顾,给咱下第一场雪了。”
安鑫白他一眼:“臭小子,就会油腔滑调,还改不了,告诉你啊,以后对甘擎必须真心实意,要不然,你就等着我和你爸把你从墨家家谱上除名吧。”
墨兆锡乖乖点头:“妈,我要是辜负您的信任,任你处置。”
安鑫偏头看眼甘擎,拉过她的手:“小擎,你不要和他太客气,兆锡敢干出什么混账事,你就飞来找我和他爸。”
甘擎咬着唇,对安鑫突入起来的亲密有点措手不及,目光求助般扫过墨兆锡,墨兆锡夸张地挤挤眼睛,安鑫回头瞪儿子:“干嘛呢?”
墨兆锡望天:“哎呀,雪花进眼睛里了,妈。”
三人在餐厅吃过午饭,安鑫准备和从前设计院关系不错的几个朋友约好出来喝下午茶,顺便把甘擎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也是昨晚她和还身处荷兰的墨雒骁商量后的结果。
甘擎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三个人的外衣,在把墨兆锡的黑色绒大衣送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起,甘擎不经意瞟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柏邵心。
墨兆锡皱了皱眉,随即轻松一笑,拍拍她的肩膀:“我去接个电话,等我一下。”
柏邵心带来的消息墨兆锡之前已有了些准备,外面雪花仍在飞舞,天y沉下来,明明刚过中午,天色却犹如傍晚般昏昏黄黄,甘擎在帮他穿上大衣的时候眼神有点不对劲,他望着步行街两侧因为y天亮起的街灯,出了会儿神,接起手机。
“薛婷有消息了?”
柏邵心闷应一声:“嗯,确实是薛婷的消息,不过不是她的病情,是她把钟素凝的店给砸了。”
“什么?”
墨兆锡原地冷静几秒钟,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薛婷当年因为泼三位二审法官红油漆被法庭裁定为恶意报复行为,接受劳动教养一年半,墨兆锡那时刚回国安定下来不久,曾经问过圈子里的熟人,回归自由的薛婷是否还对钟家人和那三位法官存在蓄意报复的行为,打听到的结果是,钟素凝在那场官司之后便被钟葛送到澳洲避风头一直未回来,而薛婷也没有再来找过他和与薛骏案子相关的人。
现在,墨兆锡的生活眼看要步入另一个不只关乎他一个人的阶段,最重要的是还牵连着甘擎,那场官司的种种却又重新从流失掉的时间中慢慢清晰起来。
“她带着一帮人把钟素凝开的酒吧砸个零碎,自己的脑壳也没逃过,被人开了瓢,缝了十针,还有脑震荡的迹象,正在留院观察。”
墨兆锡眼瞳渐深:“情况还——”
柏邵心深吸口气:“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她记性很好,认出我来了,还向我要你的手机号码。”
“你告诉她了?”
“当然没有,我这不是问你怎么处理来了吗?”
墨兆锡面色幽沉,闭上眼睛,睫毛微微抖动,雪花落在上面。
“告诉我她在哪个病房,我去见见她。”
墨兆锡用朋友有点急事的说辞离开以后,甘擎随安鑫到了另间咖啡屋等她的朋友下班,在方才吃饭的过程中,她发现安鑫只是表面看起来高高在上,难以亲近,其实是个很随和的长辈,而且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
似乎看出来甘擎从墨兆锡匆匆走掉就心不在焉,安鑫在旁骂起儿子:“我怎么生出这么个混球,前脚还信誓旦旦的,后脚就跑没影了,小擎,你别担心,我替你做主,等他回来我非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甘擎勉强扯了个笑:“阿姨,没关系,他朋友可能真的临时有急事找他。”
快到傍晚,安鑫的老朋友来的七七八八,安鑫热情地把甘擎给大伙,在座的没有一个不惊叹的。
“啊,兆锡终于肯给你带女朋友了,这回你和你家老墨也差不多可以考虑回来抱孙子了吧。”
安鑫满眼笑意和满足,亲密地握一下甘擎的手:“这个我考虑没用,最后的主意得这小两口拿。”
甘擎羞赧,低头鼓捣手里的咖啡杯。
“也是,年龄都不小了,该好好考虑考虑,我孙女明年春天都要上幼儿园了。”
“诶诶,对了,小郁人家老婆第三个孩子都怀上了,据说害喜害的还是很厉害,看样子还是个男孩跑不了,小郁急的啊,天天上网找偏方,可把我乐死了。”
“嗨,男孩女孩现在都是宝,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我孙女两岁半才说话,当时真是差点吓死我。”
……
甘擎闷闷听着,想到甘愿就是天生弱听,长大后无法像正常孩子一样发音,讲话,心头有些异样,孕育一个小孩真是女人这辈子最冒险的事情啊,在没有确立和墨兆锡的关系之前,她似乎从没觉得生小孩这件事离她这么近……
长辈们聊的话题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甘擎几乎插不上嘴,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墨兆锡,柏邵心的事情解决完了没有,便和安鑫打个招呼去了趟洗手间。
“墨兆锡,你什么时候回来?”
墨兆锡刚好从医院里出来,边走边说:“乖,很快,我正在往回赶,你再等等我啊。”
“嗯。我和你说件事,我现在可以不问你突然离开的原因,但是,墨兆锡,晚上一定给我讲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你也不会拐弯抹角地骗我,对不对?”
墨兆锡脚步顿了顿,知道她看不到,仍然点头答到:“被窝里,我们坦诚相谈。”
甘擎哭笑不得,有了他肯定的答复,不安和焦灼仿佛被吹散了些,可等她整理好心情从洗手间走出时,却见安鑫的那桌已经安静下来,而她对面的竟是——单枪匹马林兰?
65、惹火烧身最新更新
甘擎见到林兰,两腿有点迈不动,磨磨蹭蹭地在原地打转,想找个角落给墨兆锡再打个电话求救,不远处的林兰把她恰好叫住:“甘擎,过来啊,还去哪儿?”
甘擎噎了下喉咙,迫不得已转身朝林兰和安鑫那张桌走过去。
“墨太太。”
林兰依旧笑容可掬:“坐吧,何仲陪我过来打理一下头发正好看见你们了。”
甘擎局促地点头。
安鑫应付地笑了笑:“还挺巧。”
林兰也粉饰太平:“是啊。”低头用小调羹搅着几下咖啡,“对了,兆锡去哪里了?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这孩子,哪有丢下女朋友和妈妈在咖啡店自己出去玩的。”
安鑫无奈地眨眼,想为儿子辩解又觉得没必要,墨兆锡小的时候很讨林兰喜欢,可要真和她亲外甥相比的话,她当然更偏向自家人。
甘擎见安鑫神色复杂没有出声,打圆场接过话说:“他的朋友临时有点事,需要帮忙,他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过来接我们。”
林兰的笑从得意转成平淡,生硬地应:“原来是这样。”
何仲没多久就出现在眼前,风度翩翩,依旧带着迷人而优雅地微笑:“安阿姨和甘擎都在啊。”
两人点头,算打招呼。
林兰让出身边的位置,何仲并排坐下,变戏法似的将两张请帖递给安鑫和甘擎。
请帖的设计很精致,嫩嫩的粉红色,是安鑫的最爱,甘擎翻开,发现这张帖子邀请的人是墨兆锡,而另一张显然还是给安鑫的。
“我代表我阿姨邀请你们,希望安阿姨和兆锡,当然也包括……甘擎,希望你们能来。”他说的风轻云淡,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甘擎一时有些懵,她躲林兰和何仲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去林兰的生日宴。
“后天是你生日啊。”安鑫惊呼,责怪道,“昨天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好准备礼物。”
“哎呀,什么礼物不礼物,你来陪着我过完生日就行了。这晚宴,都是何仲张罗帮我办的,他长这么大,终于知道孝敬我,我考虑很久才决定接受他这份心意。”
安鑫为难:“可是……后天,我明天飞回阿姆斯特丹的飞机票早就买好了啊。”
林兰挥手,语气很坚定:“本来我不想强留你的,安鑫,又不是什么六十大寿,不过,难得兆锡给你带个固定的女朋友,多大的喜事啊,而且,昨天我们聊天聊的也没尽兴,你再多留一两天,大哥不会计较的,给我过完生日再走吧。”
林兰的话甘擎越回味越不是滋味,以前她认为林兰和蔼亲和,落落大方,比起态度总是像块冰的杨颂英,和时时总是对她耳提面命的大伯母,林兰还算个温柔的长辈,没想到她也有刻薄的一面,固定的女朋友,她想,谁听到这个字眼都会不好受。
墨兆锡把安鑫送回“科园”,安鑫和林兰斗气的犟劲也上来,决定最后逗留两天,再回荷兰。
从“科园”出来,直到回到墨兆锡的家,甘擎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墨兆锡逗弄她几句,甘擎淡淡地应,所有的花招似乎都不太管用,是啊,和甘擎耍花招等于自寻死路啊。
“墨兆锡,我只想听你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我不反对我们应该给彼此留空间,但是,这个问题我觉得已经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你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说完,墨兆锡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在茶几下的抽屉里翻找香烟,却一只也没找到,只能半躺在沙发上,吁口气,忍着烟瘾,恍恍惚惚地看着天花板上规则的几何图案,她眼中的墨兆锡第一次变得那么落寞和无奈,甘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糟糕,两个人的相处中,不可能一方永远去迁就另一方的坏脾气。
“告诉我。”甘擎软下语气,坐到沙发边,去攥他的两只手,“柏邵心出什么事了?我能做些什么吗?”
他无力一笑:“不是柏邵心,是……”犹豫了一下,捧起她的脸深深望着她,“甘擎,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跟你搭讪的吗?”
“记得。”她很快地回答,“你讲了你系里学妹的故事。”
墨兆锡笑着摇摇头:“不是这个。是后来的,我告诉你我不再接刑事案子,只是‘华逸’一名拟拟合同,和商家谈判的法律顾问。”
甘擎恍然:“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隐约在他眼底看到丝受伤,忙说,“我……那晚好像喝醉了,你知道,我酒量实在不怎么样。”
墨兆锡笑了,却闭上眼睛,呓语般讲述了那场轰动全城的官司,他是用第三人称讲的,慢条斯理,仿佛置身室外,甘擎安静地趴在他的xiong口,细细聆听从他xiong腔传来的声音,她猜到那个被泼红油漆的律师就是墨兆锡,似乎这一刻,她才真正触碰到他这副属于身体之内的灵魂。
故事里那个为了利益曾经不断乐此不疲地追逐,到最后为生命难以承受之重的矛盾而果敢放弃所有名誉地位的男人,就是她掌心下抚摸的墨兆锡,甘擎花了接近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承认这个事实。
不得不说,她对他刮目想看,这个人没有因这样的过往让她觉得陌生遥远,反而让甘擎第一次对他衍生一种敬畏之情。
墨兆锡和薛婷再见面,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到了医院,柏邵心给他引完路,便回去准备进手术室。
在病房看到薛婷的时候,她头上绑着绷带,浓妆艳抹,大冬天的,只穿了件紧紧贴身的连衣短裙,外面披着个红色的羽绒服,表情又狼狈又充满嘲弄和愤恨,复杂得紧,已经完全认不出来是以前那个女孩。
“你找我?”
薛婷站起来,瞟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往室外走,寒风吹起发丝,她把红色的假长发拆了,露出一头短到不可思议的黑短发。
“那个贱人说要告我。”薛婷迎风而立,背对他,嗓子沙哑,“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墨律师,我知道你可以帮我。”
墨兆锡沉思半响,走到她面前:“我帮你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薛婷怪笑了一下,似乎很惊讶:“什么?”
“你的病情怎么样?”
薛婷“哦”一声,似笑非笑地接着问:“你说艾滋病?”
墨兆锡:“是。”
薛婷笑的更厉害了,走近一步,抬头看着他,美瞳将她的瞳孔放大,眼神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光芒:“墨律师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去做艾滋病检查都知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很关心我呢?”
墨兆锡把她要抓上来的手拿到一边:“我会帮你联系我认识的最好的律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薛婷,我没有权利对你说教,你好自为之。”
见他转身要走,薛婷在后面喊道,冷风灌进气管,薛婷被呛的连续咳嗽几声:“墨兆锡,别以为我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不管你做什么!”
墨兆锡脚步微顿,侧头:“我没指望你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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