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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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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赵,邺城,赵府,柴房。

    忙碌了一天的赵恒拖着疲软的身体缓缓地走进了柴房。他是宜昌亭侯,太子洗马,赵生的嫡长子。可现实生活中他连赵府的奴仆都不如,至少奴仆不会住在柴房里。

    用打火石点燃火盆,再往火盆里扔了几块碎木后,赵恒慢慢地坐在了一张铺满了麦秸的木床上。浑身布满伤口的他动作不能太快,一旦动作过快很有可能会牵动身上的那些伤口,那样会很疼很疼。

    坐在床上的赵恒用他那布满了老茧的粗手缓缓地掀开了他那打满了补丁的左袖。就在刚才他又遭到了那两个杂种的殴打。他的左臂挨了两下重击,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嘶嘶嘶!好疼!”赵恒忍不住地痛道。

    当他掀开左袖后,一只有些瘦弱漆黑且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胳膊露了出来。胳膊中间有两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很显然是被某种硬物击打而产生的。

    炎热的夏天,在柴房里蚊蝇较多。不一会儿,两只蚊子便飞到了赵恒露出来的左胳膊上。可赵恒却不敢用力去拍打。一旦碰到那两块红肿的地方,那绝对是爽歪歪的。赵恒只能轻轻地吹气,希望能够赶走这两位蚊大爷。可惜是这两位蚊大爷今天似乎非常饥饿,就是赖着不走。就算赵恒轻微地摇晃,也赶不走这两位蚊大爷。终于赵恒怒了,白天在外面被那两只杂种欺负也就够了,晚上回来还要被两只蚊子欺负。赵恒决定了,就算是要疼上好一会儿,也要弄死这两只蚊子。赵恒咬着牙举起了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这两只蚊子。

    “啊啊!疼疼疼!”

    赵恒下手后,顿时一阵疼痛感直冲心头,疼得赵恒在木床上直打滚,疼得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才缓慢地消失。躺在床上的赵恒小声地咬牙怒骂道:

    “这两只畜生,某好歹也是他们的大兄,下手竟然这么狠。等某将来发达了,某一定坑杀他们。”

    “还有那个腌臜羯狗丑泼妇。没有她的指使,那两只畜生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某。某将来一定找五十个,不找一百个壮汉轮流伺候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骂爽了,心中淤积的气也消散了一些。赵恒忍着疼痛,用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到床的一头摸了摸,取出了一罐跌打酒。

    看着这罐跌打酒,赵恒心中充满了温暖。这罐跌打酒是忠叔偷偷送给他的。

    这十几年里,要不是有忠叔的护佑,他的小命早就没了。在他心里,忠叔就是他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冷血无情,为了高位投靠仇敌的人。

    赵恒用牙咬开了跌打酒的塞子,小心翼翼地把跌打酒倒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忍着疼痛轻轻地按摩揉捏红肿的地方,使药效能够快速地发挥。待左臂感到一阵暖暖的感觉时就可以停下来了。

    擦完跌打酒后,赵恒感觉自己的左臂也不是那么疼了。于是从床头的一处隐秘干净的地方拿出了一本书出来读,这是赵恒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这些书都是忠叔偷偷地从那个人的书房里顺出来的。过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必须要再偷偷地还回去的,如果被发现了那就遭了。

    “咕咕!”的声音响起。赵恒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肚子。他今天没有按时完成工作,又被那毒泼妇罚了一顿暮食。从朝食到现在,他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忠叔今天怎么还不来啊!某都快饿死了。”赵恒有些抱怨道,不过语气却充满了亲密与依赖。

    在以往的这个时间段里,忠叔一般都会给他送些吃食,或者给他带来一些新书。可今天却有些奇怪,忠叔到了现在还没有过来。

    由于腹中饥饿,赵恒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看书了。而是躺在了床上。由于白天的过分劳累,不一会儿,赵恒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老人轻轻地摇醒了赵恒。

    “忠叔,你终于来了。”醒来的赵恒看见老人后,十分高兴道。

    “大郎君,你受苦了!疼吗?”忠叔看到了赵恒有些红肿的胳膊后,心疼道

    “忠叔,某没事的,一点都不疼!”赵恒安慰道。说完他还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左胳膊上红肿的地方以显示自己没事,不过他呲牙的表情出卖了他。

    “还说没事!都已经肿成这样了。来,把跌打酒给老奴吧!老奴来帮你上药。”忠叔抓着赵恒的胳膊,轻微地责怪道。

    说完忠叔还亲自拿起了摆放在一边的跌打酒,细细地帮赵恒上药按摩起来。

    忠叔的手法可比赵恒强多了,忠叔轻轻地按摩着,赵恒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疼。

    “忠叔,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有没有带吃的。某都快要饿死了。”赵恒一边享受着忠叔的按摩,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没有!”忠叔一脸慈祥道。

    “哦!”赵恒微微失望道。

    “不过待会儿,老奴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忠叔有些神秘道。

    “是伙房吗?”赵恒有些高兴道。

    “不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忠叔再次神秘道。

    ……

    一刻后,某地。

    “忠叔,这是哪儿?”赵恒有些好奇道。

    “书房!主人已经在里面等你很久。进去吧!老奴在外面帮你们看门。”忠叔一脸平静地说道。

    赵恒知道忠叔所说的主人是谁,是那个人,是那个生他养他最后又抛弃他的人。

    说实话,赵恒真心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不过在一旁的忠叔的一再坚持下,赵恒终究还是推门进去了。

    最后一次和那个人独处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十七年前他将迎娶那个羯族恶泼妇的前夜。

    赵恒还记得那晚那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单独地抱着他哭了一宿。快到凌晨时,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深情地说道:“恒儿,挺住!”

    从那以后,那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慈父也一去不复返了。对自己不管不顾,任由那个羯族毒妇和他的两个狗儿子随意欺辱。自己也从赵府大郎君变成了下人口中的大郎犬。

    说实话赵恒非常恨他,非常讨厌他。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再次单独见到那个人时。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风采,岁月在他的脸色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曾经英俊潇洒,气宇非凡的才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那个人见到赵恒时,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色彩。眼泪也不由得落了下来。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恒儿。”轻轻的呼唤声响起,一如二十年前的那样。声音虽然变了,但那份温柔,那份慈爱却永远也不会改变。那个人终于撕去了伪装,变成了原来的那个他。也终于变成了赵恒印象中的那个父亲。

    眼泪也从赵恒的眼中流出,从这声呼唤声中,他能听得出他的父亲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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